当晚,满月没有回紫荆公寓也没去任何酒店。跟又忽然失踪了一样没踪迹可循。
商羡年以为满月会回去,所以特意为了避开回了月楼。当商猛说满月又没回紫荆公寓,还找不到的人时候他就心慌意乱。
在明园满月那个样子,毫不留情的同他兴师问罪。
都道是狡兔三窟,满月在帝都还是有两个信得过的朋友的。其实,她想连夜回邺城,心知白爷过世一定有不少人出来闹事抢公司股权,作为新家主她应该回去坐镇。
如果没出商羡年这件事。
叩叩—
安歌敲了敲窗玻璃,抱着胸一脸嫌弃的看她,实在忍受不了她一脸的丧意。
“你是脑子有病,这么冷的天呆在露台做什么。我这儿七层高跳下去可能摔不死,还自己受罪。”
“谁说我要跳楼了?”打开玻璃门她进来,冷冷的给了眼。
安歌怼她可不会客气,把抱在怀里的暖宝宝霸道的塞她怀里,“别说你没事不需要安慰什么的,你要知道能找到我这老窝来,那时眼眶都是红的。我跟你认识十年吧,虽然在一起时间不多你什么性质我还是了解些。”
“别说姐妹不照顾你!我刚去买了啤酒,这时候时间晚就超市开着也没啥好酒。早前聚会,我把几瓶好酒带去工作室了。要不,您老将就着喝点?”
顺着安歌的话,朝茶几看去。
桌面摆着十几瓶的拉罐啤酒,也不知从哪儿拿的瓶上还有冰水珠。
“还真是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
“得了吧,我是想把你灌醉了早点休息。就这么傻站着也不是办法,问你什么都不说一看就是跟商二爷吵架了。我觉得情侣之间吵架的那些事无非就是那些,很多时候不要放在心上太认真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情侣装之间吵架是哪些事?”她拉开一罐啤酒,猛灌几口。
好久没喝这么冰的东西,直接冻得整个器官都在颤抖。
安歌绕过来,蹬掉拖鞋往沙发一趟,撑着脑袋打趣着,“不会喝酒啊?”
“会,太冰了。”
“还嫌弃,超市里就这种啤酒,来之不易将就吧。”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一罐儿啤酒喝完,让她捏成了铁饼。
这动作,怎么看都有点威胁的意思。
安歌缩了缩脖颈,瞥她眼解释着,“不是我不给你买好酒,是时间这么晚了买不到。你要不喜欢喝冰的,我去给你温一温一温?”
“不用,我就随口一说。”
翻了个白眼,安歌坐起身抓过一瓶拧了瓶盖,“也别一个人喝闷酒我陪你吧。”
十几灌的啤酒多数被满月一个人喝掉,其实安歌酒量并不好,最多五瓶一定倒。
凌晨三点多,满月扛着安歌进卧室,她已经醉得像个死猪一样。
安顿好安歌出来捡过门口的背包,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如做点事。
从老泥鳅那儿拿到的东西还有很多秘密还有来得及看。
打开电脑把U盘插进去刚想点,忽然想起另外件事情,输了链接点进去。很惊讶的,那个暗了六七年的头像这时候亮了,而且回复了她之前的留言。
这个人算是满月的‘同事’,不过她只执行暗杀任务,从没有过一次失败。可能越是厉害的人越桀骜,她比满月还要先离开Hell,没有血洗什么基地但杀了所有Hell排除来拦截她的人。
代号为0。
满月是继0以后Hell里最厉害的。
0:你找我就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你想怎么解决?
满月:你知道?
0:我虽然离开Hell但消息一直在关注,听说前些日子Hell逗留在国内我当时就觉得或许跟你有关系。还在担心你这小丫头会不会……
满月:你知道这件事最好,我正好要找Hell算账。
0:怎么回事,慢慢跟我说一说。
0是现在她唯一可以倾诉的人了,或许是有相同的经历,她觉得这样倾诉很让她安心。
而0也像个知心的大姐姐不厌其烦的在开导她。
最后0问了个问题:你想怎么做。
看着屏幕上的英文字母凑成的一句话莫名的沉默良久。
然后,回复了四个字。
“斩草除根!”
0也没做任何犹豫马上回复:到英国,跟我见一面。
满月:好,但需要晚两天,我还有件事没办完。
0:稍后联系。
这件事,在白爷死的那刻这想法就充斥在脑子里。
血债血偿,斩草除根。
**
帝都,某别墅。
一个男人正在书桌前在电脑上与人做较量。
这个人就是借老泥鳅的手,雇佣艾瑞克他们查满月身份背后的雇主。与汤海霞当晚可能有过联系人,就算没有直接联系也是与汤海霞认识或者有交集的人。
但她运气不是很好,遇到的人都是比较精通电脑还难搞的。
忙活到天亮只能确定这个人所有的IP讯号在国内,有没有在帝都都不能确认。这个笔记本操作还是不太行,不像公寓的电脑配备齐全。
安歌今早有个直播活动八点多都起床了,梳妆打扮下楼想做点早餐时,发现满月还么睡。
“我的姐,你不会愁得在沙发坐了一晚吧。”
“睡不着。”
“就算睡不着你也不用这样折磨自己啊。像你这么熬夜,再好的皮肤的受不住。我要直播了没空管你,冰箱里有面膜自己拿去。”
满月没搭理她,注意力还是放电脑上。
“喂,你要死是不是!”安歌踱步过来,直接从后面合上电脑,双手抱胸皱着眉模样挺愁苦的看她。
“不至于姐妹,虽说商二爷是个金龟婿丢了舍不得,但凭你的姿色这帝都里的青年才俊随便你挑。只要你愿意,勾勾手指头无数的男人愿意为你神魂颠倒,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你要相信,下一任总会更好。”
可以说,这个劝慰很有诚意了。
可不不知怎么反倒把满月逗乐,电脑合上就合上吧,抱了个枕头躺下眉色间都是一片倦怠之意。
“我觉得你有什么误会,我愁的不是跟商羡年的关系。”
“那你愁什么,要为经济愁大不了我借你。但先说明,我要收利息的。”
“安歌,我觉得我已经够财迷,没想到你比我还要财。为什么这么喜欢钱,你身上并没有对金钱贪欲的味道。”
“哟呵厉害了哈,还能闻出这种味道?”
她随口一提,安歌就当个玩笑随便一听,完全没怀疑她说的或许是真的。
“我不喜欢钱是事实,但我穷怕了满月。其实以前的我很穷很穷,穷到有想过去跟一条狗抢东西吃。但索性我挨过来,所以我很努力的赚钱。我可以不富裕,但我的账户里必须有让我觉得安全的存款。只有这样,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才不会因为恐惧而惊醒。”
“满月,你一向很神秘,但又非常特立独行没人能够左右你的想法。这个世界虽然糜烂得让人恶心,但它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意义。我不过问你跟商二爷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必告诉我。但说真的,我觉得这个人对你很不错。”
她懒洋洋的听着,听到这儿打趣了句,“是他账户的余额够多吗。”
“不是这个!”安歌翻了个白眼,颇为无奈,“我是说上次圣诞节你放我鸽子那件事。他出现在我门口时起身我有被吓到,你能想象平日出现在财富榜上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是个什么心情吗,我一度以为我中了什么大奖,这位财神爷来给我送钱了。”
“可惜的是他是来问你行踪的。把我跟你的关系打听得十分清楚,我感觉我在他面前一点秘密都没有。但满月,他在询问你可能去的地方时,寻求我帮助的时候特别真诚。权爷有他一贯的行为模式,为你一掷千金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想知道你去了哪儿。”
“说真的,要那时我知道你在哪儿一定能够从他身上敲一笔。”
说完,朝满月看了眼,“我不知道你找男朋友的要求是什么,但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一个男人身上只有100块,肯为我花掉90我就觉得很满足。”
“你的爱情观挺直白的。”
“嘁,你少打趣我。我打个简单的比喻,我可以为我妈妈花掉我账户所有的钱,这是为什么?因为我爱她的,毫无保留的爱她。但如果要我为你花掉账户所有钱那我肯定不愿意,我又不爱你对不对?我可以借你,并且还是有保留的借你。这就是差距你明白吗。”
满月听得有些发困了,眼皮一睁一闭,“你可以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还不明白!”
安歌急得跳起来,着急又气氛的在沙发边转圈圈,“姐妹我想说的是,商二爷就是那种人。他爱你,是真的爱你,不是有钱人那种跟你玩玩的感情。如果,你像我刚才比喻那样爱商羡年就不要为一些事情来考量你们之间的感情。”
“活在当下,享受生活不好吗。”
“哦。”她懒懒的哦了声闭眼,拉着被子拢着头,“你该直播了,麻烦把灯关一下,还有窗帘拉一拉我睡觉了。”
“我……”
安歌无语得都快暴走了。
她这是认识了一个机器人当朋友吗,心比铁石还要硬!
其实,安歌说得那些道理她又何尝不明吧。
可是继续跟商羡年在一起,那么将白爷置于何地。白爷,可是因为她和商羡年一起害死的!
在一起,她的良心会痛啊。
**
安歌是个好闺蜜,但也是个容易为钱折腰的闺蜜。
虽然出卖满月在她公寓很不厚道,但说来说去也是为朋友着想,不算背叛。
从客厅经过时,满月好像真的睡着了。
直到她开门,身后冷不丁的传来疑问,“去哪儿。”
“惹,你吓到我了!我叫了外卖,但人忙时间来不及送上来我去取外卖。”
揉着头坐起来,客厅没开灯,窗帘又遮得密密实实。
打了个哈欠,她问,“几点了。”
“下午三点多了。”
“叫的什么外卖。”
“呃……想喝汤,叫了些养生汤。哎呀,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有我的待客之道。”
这样讲满月也没搭理她,掀开被子,“我去洗澡。”
“行。”
安歌做贼心虚的从公寓出来,一步三回头的下楼,贼眉鼠眼的样子非常小心。
商羡年的座驾在公寓楼下的死角,就怕让满月看见跟她急。
这两日下着小雨,帝都在年关时又连续气温下降。
豪车边商羡年自己撑着伞,身形笔挺出神的也不知再看哪儿。
安歌小跑过来,确认了遍才开口,“商先生。”
他撑着伞转过来,脸色卡白,眉色间也是一片倦怠。跟满月一样,彻夜未眠。
“安小姐。”这一声安小姐叫得十分温柔,没往昔那般矜傲。
好像昨晚后,商羡年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都没了。
“商先生脸色也不怎么好。”
他未应,仰头看了眼公寓的位置,“她醒了吗。”
“我出门的时候刚醒沐浴去了,我没说你来了。”
“不用告诉她。”
点了点头,安歌踌躇了阵,道,“我帮你劝过,只是她一时半会还没消气。你放心她在我这儿,我就会帮你好好盯着她。”
“谢谢。”
“不客气,怎么讲我跟她也是朋友。不过我跟她说是下来拿外卖的,耽搁久了只怕……”
他转身从后座取出到万物生亲自盯着做的外卖。
很大的两袋递给安歌。
手指松开塑料袋时犹疑了下,目光盯着安歌十分在意的轻言细语,“她前些日子在邺城生了场大病,麻烦你多照顾些。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厨子做了送过来。”
“好。”
“她有个长辈过世心情很低落,希望你多帮忙劝慰。”
“好。”
“她如果要外出麻烦你转告声。”
“没问题。”
安歌连连点头,把商羡年的嘱咐都记下。
朋友一场,她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
送走商羡年,安歌提着两大袋的外送上楼。
满月已经沐浴完在客厅吹头发,看见她提着两大袋进屋笑着,“就我们两个人,怎么叫这么多。”
“叫一次吃一天免得麻烦。”
“哪儿叫的外卖。”满月已经看到袋子里万物生的字眼,只是一个错觉。
觉得送这外卖的是商羡年,或者他叫来的人。
“万物生,现在不是过年吗。万物生的东西在做推销,我看评分很好,价格也挺优惠就叫了。”
是这样?
那,是她多疑了。
“吃过饭要不要陪你出去逛街散散心,这样闷在家里也没劲儿。女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亏待自己,出去购物什么事都没了。”
“我一会儿要办些事,定了晚上的航班回邺城。”
“回邺城干什么?”安歌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抬头问道。
东西都是煮好的保温也做的很好,直接装盘就能吃。
“我养父的葬礼。”
“要不要我陪你。”
她愣了下,摇头,“不用,我能解决。”
挺尴尬的,安歌抓抓头笑了笑,“那等你回来,我在带你四处消遣散心。”
“再看吧。”
**
早餐加午餐这时候才解决。
满月办事一向雷厉风行,用过餐就从安歌这儿离开
雅马哈一路狂奔到旧城去医院跟艾瑞克见了面,作为两人交换情报的交易,满月把当年出卖艾瑞克的人,把下令害死他家人的人员资料一并给他。
名单上的名字让艾瑞克大吃一惊。
在拿到名单之前他都没想过,当年出卖他的会是最信任的两个人。
“这个是你怎么拿到的。”
事实太过震惊,艾瑞克拿着文件的手都在颤抖。
耸耸肩,她不怎么在意的模样,“我说了我跟诺亚做了交易,我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给我,就算是机密也一样。”
“但这不在我们交易之内。”
“当然,我拿这个给你也不是白给的。”说完,从包里在拿出一个硬盘,“这是从老泥鳅电脑弄来的,我目前有些更重要的事要办没时间。但这上面有个老泥鳅的雇主我需要知道身份背景,除了这些资料我还会按你们交易的价格支付佣金。”
看着满月手里的硬盘,艾瑞克再次不是很确定的看着她。
“你真的是Luan?”
她勾唇一笑,将书包合上笑得挺温柔,“我是不是Luan跟我们现在谈的交易有关系吗。你拿钱办事,我们间除了利益交易不会再有别的交集。规矩我懂,有什么事我担着你尽管放心。”
“你。”
书包背在背上,扣上鸭舌帽笑了笑,“没什么事我走了,给你的资料最后面有我和我朋友的联系方式,如果联系不上我尽管找他。”
“好好养伤,再见。”
“欸,你……”
她爽快的挥了两下手,背着书包。哪里有什么黑客的样子,看着就像是邻家的小妹妹单纯又可爱。
从医院出来早已是夜幕,就算是在旧城也依旧万家灯火通明。
大雨到了夜里变成缠绵的小雨,落在脸上痒酥酥的。
放眼所及,涌入鼻息的所观所感都是温馨。
第一次,她这么想念邺城的白家。
就算白爷唠叨了点,时不时喜欢给她念一些没有营养的毒鸡汤,还有啰嗦不亚于白爷但很宠她的白管家,白爷的身边几个得力的帮手哪儿有把她当做小姐,对她宛如在对自己的小妹妹一般。
当然,还有爱跟她算账的洛钦,穿着花棉袄烟不离手的佐斐。偶尔来个电话喋喋不休的司南。
都是,都是她在去到邺城八年里最最最重要的亲人,朋友。
往年的这个时候,她们会聚集在白公馆,左边煮着火锅,右边聚在一起搓麻将而白爷就在旁边替她指点一二。
当然,输得过分了白爷还会替她撑腰。
原来。
其实她是有家的。
有疼她的父亲,姐姐,朋友。
十年前离开Hell,在满月那个夜‘重生’时她就已经不一样。
八年多,为什么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她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