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文帝前元年间。
刘恒对于努尔哈赤创立的这个“八旗”制度颇感兴趣。
“八旗，全部都是女真人吗？”刘启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按照女真人的人口数量，就算三大部族全部都归属于努尔哈赤的统治，也不足以支撑起他最后的野心。
况且，前面就提到过，蒙古的一些部族也已经或是承认并归顺了努尔哈赤的统治，或是与努尔哈赤结成了联盟……结成联盟的暂且不说，若是归顺统治的蒙古人，是不是也应当将他们划归到这“八旗”的序列之中？
而日后，如果清朝进入了中原，那么是否也会有一部分汉人被编入这个组织之中？
后金、清朝，显然是打算以这个制度为根基的。那么，到了那时，清朝的统治圈层中，是否也包括了这些编入八旗的汉人？
女真现如今，应当是全员皆属于八旗序列，战时为兵，平时为民，耕战一体——那么，理论上，努尔哈赤应当是给这些女真人都尽数授田了。
毕竟，以女真当时的政治形态而言，这样的做法才能最符合情况。
那么，被努尔哈赤所占领的辽东地区，当地的汉人百姓又是什么遭遇？
女真人分到的田，必然不会是什么无主之地——以明朝的疆域来看，辽东很难再存在什么无主之地，必然是已经有主的土地，或许是普通百姓，或许是乡绅地主。
那么，在女真人分到土地后，他们也是需要耕种来获取粮食的，不论是用作日常饮食、还是用作战斗粮草。而以努尔哈赤当时的作战频率……有那么多女真人有时间去耕种吗？
是以，汉人百姓很可能变成了他们的奴隶，连佃户都不算。
想到此，刘恒揉着额头，心生忧虑。
虽然，理论上，能够创下这样基业的人，大多是有着雄才大略之辈，不论是在作战方面、还是在创立制度方面，都有着超乎常人的眼光，懂得怎么做才是对自己、对自己的部族最有利的。
刘启不否认这一点，也同样希望，能够通过这一点，让后世的汉人百姓们能够过得相对好一些。
但是，努尔哈赤是否有这样的心思……毕竟，有雄才大略是一方面，但是是否觉得善待百姓更为重要，是否愿意脱离女真原本的制度方式、或者是否认为应该改变，并不能确定。
清朝，康熙年间。
康熙等人看着开国时的这一种有些混乱的局面，都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什么也没法说。
前面还能赞颂宣扬一下太祖的勇武和智慧，嘲讽一下前明的腐朽无能；后面，也能称颂一下太宗的睿智和果敢，再引申一二教育一下子孙、训导一番八旗子弟。
但唯独这一部分，这一围绕着太宗继位的这一问题，实在不好开口。
怎么开？是夸赞太宗皇帝有勇有谋，得以继承大汗之位——偏偏围绕这件事，即使是现在，也总有人心中有着种种阴谋论；还是说一说其他几位太祖之子能力不足，不能承继大位——笑话，虽然没有承继大位，但他们许多的后人还尚且身具爵位。
就是早就被太祖自己下令处死的长子褚英，他的子孙也还在大清活的好好的，有着爵位传承。
便是其他一些真的现如今早已失势的存在，那也不是什么好评价的。
因此，得以在此的宗室和重臣们面对这一段内容，纷纷陷入了沉默。
再者，他们中也不乏有人心怀其他想法，比如，如今的国本问题。
【而下一任大汗由诸贝勒共同推举诞生，还有“八和硕贝勒共理国政”的制度，是努尔哈赤在天命七年宣布的，他在皇子中设立了八个和硕贝勒，并要求“尔等同心谋国庶几无失，尔八和硕贝勒内，择其能受谏而有德者嗣朕登大位。”】
【四大贝勒，也包括在这八个和硕贝勒之中。】
【也因此，在努尔哈赤病逝后，新一任大汗的诞生，就无法脱离诸贝勒。】
【在四大贝勒中，阿敏是努尔哈赤的侄子，并非亲子，因此排除在继承人序列外。】
【而大贝勒代善，理论上是最具有继位可能的人，但实际上，他也已经被努尔哈赤宣布过废除储位——是的，在褚英出问题后，努尔哈赤还曾将目光投向代善。】
【他没有直接立代善为太子或者继承人，但是却进行过表态：“等我百年之后，我的诸幼子和大福晋交给大阿哥收养”。】
【但是，出于种种原因，包括代善在随后被发现虐待自己与已逝妻子所生的两个儿子，让努尔哈赤深恶痛绝；以及与努尔哈赤的大妃阿巴亥暧昧不清，让努尔哈赤非常愤怒。
随后，代善便被努尔哈赤公开宣布，废除前面曾提及的储位。】
【也因此，代善实际上并非拥有全然的继承权。】
【至于三贝勒莽古尔泰，他的身上也缠绕着一件往事。】
【莽古尔泰的生母，是努尔哈赤的第二任大妃富察·衮代，努尔哈赤原本和她的关系不错，但后来两人失和，其后便被莽古尔泰所杀以向努尔哈赤邀宠。】
【因此，如果从四大贝勒中算下来，也只剩下了皇太极。】
唐朝，贞观年间。
李世民嘴角微动：“这个大贝勒代善……他是选择了支持皇太极吗？”
说实在的，努尔哈赤会将目光投向大贝勒代善并不奇怪，起码从出身上讲，他是诸英的同母弟，也是努尔哈赤的次子；但是——代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努尔哈赤会表示自己死后由代善收养他的所有幼子和大福晋，不奇怪，反正那些外族大多都有这么个传统；但是代善，他居然都不能等到努尔哈赤死后？
以及，虐待自己的儿子，自己与之前的妻子所生的儿子。
从代善本人的出身来看，他也应当是努尔哈赤与早逝妻子所生之子，那么从出身上讲，努尔哈赤也并没有在他的母亲死后而虐待他，即使努尔哈赤又立了新的大福晋。如此一来，代善的做法就无疑会让努尔哈赤不满。
房玄龄等人觉得李世民的这一推测极有可能，纷纷出声赞同。
毕竟，虽然代善前面闹了这么一回事，但是他到底还是现如今努尔哈赤的长子，他的“大贝勒”身份依旧存在，那么他的话语权也就没有被否定。
【于是，在努尔哈赤死后，代善与他的儿子岳讬及萨哈廉拥皇太极嗣汗位，并对诸贝勒大臣表示皇太极“才德冠世，当速继大位”。】
【岳讬，就是被代善虐待过的两个儿子之一，在努尔哈赤发现他们被虐待后，便让岳讬及其弟弟硕讬与代善分家，两人分得镶红旗，岳讬为旗主。[注]
同时，岳讬在幼年时期，是由皇太极的生母孟古哲哲受命抚养，与皇太极一同生活，因此与皇太极关系较好。】
【萨哈廉，则是代善的第三子，同样与皇太极关系不错。】
【也因此，岳讬与萨哈廉选择了支持皇太极，并说服了代善——代善本人经过考虑后，也选择了支持皇太极。】
【而在其他宗室之中，皇太极也拥有一些支持者。】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太极最终成功击败了其他可能的对手，成功登上汗位。】
【九月一日，皇太极即汗位，并于次年改元天聪。】
汉朝，景帝后元年间。
刘启哼笑道：“妥协的结果啊。”
皇太极的登位，当然有他自身的实力因素摆在那里。最起码，如果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和名望，他都压根进不去这汗位人选名单中去，努尔哈赤可是有那么多个儿子呢。
同时，他与周边宗室支系的子侄交好，同样也是实力之一——是正正当当的实力。人缘、人脉，从来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获得的。
不过，这样的结局，同样有着妥协的成分在。
不说别的，如果代善一定要否定皇太极呢？如果其他贝勒宗室一定要争出个上下呢？
他看向刘彻，认真道：“彻儿，看到妥协了吗？”他想告诉刘彻的，就是这件事情。有时候，总要有些妥协；当然，作为聪明人，也一定要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最长远的方式。
刘彻思考道：“这一继位存在妥协，随后皇太极还会面临‘共理国政’的妥协局面……”
皇太极有自己的军事力量，也有自己的支持者，还有自己的功劳，但是在继承人之争的时候，他也并非能够完全脱离宗室力量——这其中还有努尔哈赤定下的规则的因素。
那么，在之后，他也同样会受到宗室力量和努尔哈赤所制定规则的掣肘，在继位初期，势必会有所妥协。
不过，刘彻想一想就觉得有点难以接受：诸贝勒共同推选新任大汗也就罢了，反正前面蒙古什么的也有这个过程；但是那八和硕贝勒共理国政，努尔哈赤是怎么想的？
每次一想到这个制度，从统治者的角度，他就忍不住同情一下皇太极。
当然，刘彻也明白他父皇的意思，不就是要告诉他有时候需要妥协嘛：“父皇，儿子知道的。”
【皇太极继位后，面临许多问题。】
【一方面是内政。】
【首先，就是他本人的权力和后金上层制度的问题，以及后金内部的民生问题。】
【当皇太极继承汗位后，依旧和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大贝勒共理政务。而且还“按月分值，国中一切机务，俱令值月贝勒掌理”。
也就是说，实际上，即使皇太极继承了汗位，但由于他并非是努尔哈赤那样的威望，因此，后金此时施行的还是轮流执政。】
【在朝会和接受朝见的时候皇太极与三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俱南面坐，同坐受礼。
所得人口、财产也由八旗平均分配，“有人必八家分养之，地土必八家分据之，即一人尺土，贝勒不容于皇上，皇上亦不容贝勒”】
【同时，在继位的宣誓中，皇太极还赋予代善与阿敏、莽古尔泰三位大贝勒教训子弟的特权，他们对阿巴泰、阿济格等十一位“子弟贝勒”，有管教之权、辖束之权，使三大贝勒更加具有了超然地位。】
【也因此，皇太极处于一种“贝勒事事掣肘，虽有一汗之虚名，实无异整黄旗一贝勒也”的境况之中。】
【而事实上，这样的制度，显然也并不符合后金此时的发展情况所需。】
【而除去三大贝勒、八王共政的问题外，后金现如今的上层制度也同样存在问题。】
【努尔哈赤建立了后金，也初步设立了国家制度，但是，实际上，后金的制度更多的还是处于部落汗国的状态，基本上是以旗代政，一职多能。】
【也就是说，后金并不像是明朝一样，有着完备的各项国家机构、执政机构，这样的情况，显然也不适用于现下已经居于辽东、有了基本盘的后金。】
【至于后金的民生问题——那可实属一片混乱，甚至能够称得上烂账一堆。】
【这个民生问题，当然不是在指女真，或者说旗人的民生问题。虽然到了后期，清朝的旗人生活确实出了大问题，但是现如今，在创业初期，旗人的基本情况还是能够保证的。】
【这个民生问题，是指原本辽东一带的汉人百姓的民生问题。】
【努尔哈赤在据有辽东后，进行了“计口授田”——当然，这样的授田是针对军士，而非针对汉人百姓。但是，分得田地的一般士兵也由于作战、训练和值勤应役，任务十分繁重，也不可能有很多时间进行耕作，农业劳动的重担仍主要落在奴隶和余丁的肩上。
所以，后金进入辽沈以后，仍有大量奴隶存在，并在战争中不断掠夺奴隶，以保证其剥削的来源。】
【而奴隶的一大来源，就是原本的汉人百姓。】
【因此，当地百姓与后金的关系并不好，并且在不断恶化，因为努尔哈赤最终并没有采取缓和的政策。】
【在“计口授田”的第一年，当地百姓群起暴动，“杀数十人，诸夷仓皇逃走”，暴动的群众“五、六百人结队南行，建人不敢逼”，东山的矿徒，誓不投降，“有薙发至者杀之”。】
【而努尔哈赤认为，“我等不断招降汉人，而汉人置备棍棒不止”——因此，他采取了强烈的镇压行动，而因此产生的连带后果相当恶劣。】
【另一方面，就是对外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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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努尔哈赤指定继承人的问题，也有一种说法，就是在努尔哈赤病重的时间段中，他的大妃乌喇那拉·阿巴亥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很有可能努尔哈赤对她透漏了继承人选。
但这不重要，因为阿巴亥很快就殉葬了，从最终结果上看，努尔哈赤还是等于没有明确指定继承人
而关于辽东汉人的境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变成了奴隶。还有一部分是早期投降的汉官及其家眷，努尔哈赤对他们态度称不上多好，也没有给他们高官，但是基本的经济情况等还是要比百姓们好很多的。
说到底，倒霉的都是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