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句话,对,也不对。
刁民,指的是恶人、坏人。
只是,恶人、坏人哪里都有。
富裕的地方,也有不少坏东西。
上流社会,多得是下流的人。
然而,那些光鲜亮丽的地方,坏人们多少将人性之恶收敛起来。他们需要用道德上的美誉去装饰他们自己。
而穷山恶水处的人,连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难以维系,他们会将人性的恶,无限放大。
……
我们到的地方,是偏于一隅的一个废弃工厂。
进过工厂大门,有一块极大的空旷处。
我和四爷走南北这些年,也算是有些“见识”。
可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还是让我极为震撼。
进来时,首先的感触,倒不是见到的,而是闻到的。
一股腐烂的刺鼻味……
随后,才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偌大的地上,躺了一大批人。
这些人,有小孩,有老人,有妇女……
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都缺胳膊断腿。
如果要认为,这个地方是一个残疾人收容所,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些人的残疾,是人为所致的。
因为在这里,有专门一处地方,成为了“屠宰场”。
兴许我们来得正巧。
正好有一批人正在被“加工”。
这批人里,大多是小孩。
这些小孩,都是健全的小孩。
他们嘴巴都被塞了东西,这是为了防止他们叫得太大声的。
有专门的人,用粗大的木棍,打断他们的手脚……这种方式,甚至可能是这里最轻的。
还有一片地方,地上,旁边的墙上,都是血迹……而且是常年累月积攒的血迹。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
……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
所有的鬼神,都是人为编纂的。
这些编纂的鬼神,其实都是以“人”为基础的。
每一个鬼怪和神仙,其实都是人们把某一个人“神话”了。
同样的,鬼神所在地方,也都是以现实为基础编纂的。
佛教有十八层地狱一说。
而我眼下所看到的,大概便是某一层的样子吧?
……
而这个地方,便是最真实、最原始的要门的基地。
也是最残酷的要门基地。
齐鲁的要门,也有这样的地方。
不过,齐鲁的要门并没有做的这么狠。
齐鲁要门,更多的其实还是以“源根”和“千”为主。
“源根”便是那些先残疾,后加入要门的。
“千”便是假装残疾的。
只有犯了要门门规的,他们才会施以极刑。
这就是两地的不同。
齐鲁的要门,多少要顾及些名声,以及上面态度的。
而在这里……他们很是肆无忌惮!
……
“这、这里、怎、怎么这样?”
曾琦到底是女孩子,她看到这个地方之后,首先便受不了了。
白润玉和宋天行也是脸色惨白。
陈富贵脸上虽然并没有异样,但我从他的眼里可以看出……他似乎充满了怒火!
大概只有我……对此并没有任何反应了。
这世间疾苦的地方很多……而我又不是神仙,做不到悲天悯人。
……
就在我们看着此地场景瞠目之际,一个留着中分头,穿着一件宽大西装的瘦小男人跑了过来。
他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对我们点头哈腰。
“各位老板好!你们就是我们要头说要过来的贵客吗?”
“我是唐麟。”
我说道。
这一次,我又用了一个新的化名。
“唐老板您好!我带您去见我们丐头!”
中分男弯腰伸手,让我往前,带我们朝里面走。
越往里面……腐烂气味越重。
我们穿过这片区域后,又是一片空旷的地儿。
这里面又是一大群人。
不过这些人,倒是手脚健全之人。
而且看这些人模样,大多身强体壮。
这些人,大概就是控制外面那帮人的要门“武丐”。
这时,这些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牌、掷骰子、打麻将的都有!
这个地方,倒是俨然了成了一个地下赌场。
这些人……确实也没什么其他娱乐方式。
聚众赌博,大概是他们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再穿过此处,便是一间类似办公室的地方。
这里面有一张看起来比较像样子的多功能赌桌,还有一张台球桌,以及一张老板桌。
几个年纪小点的,正围在台球桌旁打台球。
一群年纪稍大的则围在赌桌上炸金花。
这群人里,有一个人特别显眼。
他穿着一身花衬衫,戴着一根金项链,还戴着一副时新的半透明墨镜。
半分头带我们进来后,便朝那人说道:“丐头,人到了!”
花衬衫朝我们看了一眼,笑着对我们说道:“稍等啊!”
这时,他正玩着一副牌。
牌桌上玩的,有六个人。看他们池子里的注码,大概是就三四千块钱。
这种牌局的大小,怎么说呢?
在普通人里,其实已经不小了。
这个年代,普通人的工资也就几百块钱。
他们一把赌局便是几千了。
这其实才是正常人的赌局。
动不动便是几十万上百万,甚至几千万上亿的那种……毕竟是很少很少的。
普通人也接触不到那个层面。
这里,或许才是最真实的赌局。
这里,也是真实的要门。
齐鲁的吴三爷当初也挺有钱,那是因为他当时有齐鲁赌王和齐州的黑道大佬支撑。
真正的要门,尤其是底层的要门……说实话,钱确实不多。
这位勐卯丐头,样子看起来虽然浮夸了些。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越缺少什么,越在乎什么。
真的有钱的人,会很低调。
哪怕一身打扮价值不菲,但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而勐卯丐头则恰恰相反。
……
他让我们稍等的那把牌,他拿了个豹子。
拿到这种牌……我想,哪怕是他们云滇的大要头来了,他估计都敢让人等一会儿。
他开心的拿了池子里的,还收了每人三百的喜钱后,将牌桌的钱拿走。然后才请我们到那张老板桌前谈事情。
他先是给我们散了烟,然后坐到老板椅上,大大咧咧的问我们:“听说你们是齐鲁靳爷的朋友?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