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酸菜鱼
“是个害羞的少年。”伊琳心想，“不过，确实挺聪明，动手能力也强。”
她看了看厨房，住了近一个月，这是她第一次进厨房。
面积倒还尚可，大约十来平方米，大锅大灶，器具都是旧的，也许用了好几十年了吧。
这么穷的家庭，如果想要过上富裕的生活，就得摆脱当佃户的困境，找到适合他们的发家之道才行。
伊琳接过达儿手中的刀，示范如何将整大块的鱼肉，切成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鱼肉。
达儿有点儿兴奋，他小心翼翼，略微笨拙地学着片鱼，脑门上由于紧张，渗出一头的汗。他越切越熟练，很快就将鱼肉全部片完了，装了满满一大盘。
伊琳让他将鱼头和鱼骨都剁成小块，找了些作料腌制鱼片，笑着问：“我要煮鱼了，你还要学吗？”
达儿瞬间迷失在伊琳灿烂的笑容里。
他盯着伊琳那白皙无暇的面容，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液，结结巴巴地说：“好啊，我……我想学。”
王氏也笑了，她往灶台添了一大块柴，伸手拍了一下达儿的背，说：“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想学做菜了？”
“我学会了，将来可以经常做给你们吃！”达儿回过神来，应得很快。
伊琳舀了一大勺猪油，倒进烧热的大锅里。
这油，是伊琳来之后才买的，平时做菜舍不得放多少的。
王氏见了，有点儿心疼，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闭住了。
伊琳的眼角余光，瞥到了王氏的表情，但她装作没看见。
煎鱼，油不够，怎么能做出食物最佳的味道呢？
自己当首饰的银子，扣掉花的医药费，应该还有剩，用来贴补家用正好。
伊琳将鱼头和鱼骨放进热油锅，将鱼头煎到两面金黄后，盛出；再放入事先切好的酸菜、姜丝和野山椒，快速翻炒；待锅里爆出混合的香味时，她将鱼头和鱼骨放入锅里，混着酸菜等再翻炒片刻后，加入开水，略微炖煮。
过了一小会，伊琳见鱼头和鱼骨煮差不多了，鱼汤已呈奶白色，就将腌制好的鱼片快速放入沸腾的汤中，用锅铲轻轻推开，煮约一两分钟至鱼片变白后，盛入汤盆。
鱼盛入盆后，伊琳又烧了一小勺热油，洒了葱花，泼在酸菜鱼的表面上。
莫说达儿一家从未见过这样的煮法，就是大户人家，也从来没吃过切成薄片的酸菜鱼。
达儿把鱼端上桌，王氏又炒了个青菜，茗儿盛了五碗饭。大家围着桌子团团坐，准备开饭了。
达儿的爹吴信顺也上了饭桌。
他看见桌子正中间，放着一大盆鱼，白花花的鱼片，配着墨绿色的酸菜和红红的野山椒，食欲大开。
“想不到姑娘还有这手艺。”吴信顺说着，伸出筷子夹了一片鱼肉，“那咱们快趁热尝一尝！”
鱼肉入口，吴信顺只觉得细腻嫩滑，鲜甜中混着酸爽和辣味，怎一个“好”字了得！他吞下鱼片，愣住了。
“怎么了？”王氏见吴信顺表情怪异，问。
“啊，没什么！”吴信顺回过神来，笑着说：“这鱼真是太好吃了，我活了半辈子，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
他夹了一片鱼，放到王氏的碗里，“真的很好吃，你们快尝尝！”
达儿和茗儿各自夹了鱼片，也吃了。
“真香啊，比饭馆里的还好吃！”茗儿摇着头，闭着眼睛，夸张地说。
“呵呵，说的好像你经常吃饭馆似的！”达儿取笑道。
吴信顺说：“这么好吃的鱼，我估计赵郎中肯定也没吃过。下次若要煮，我去请赵郎中来，一起吃。”
伊琳笑着说：“我会做的菜很多，不一定要等下次吃酸菜鱼时，再请赵郎中。如果家里还有银子的话，我想去集市上看看，买些食材回来，做些好菜给大家吃。赵郎中，确实该好好谢谢他！”
“你那些首饰，赵郎中帮着去县城当了八十两银子。”吴信顺说：“你的诊费和药费，已经花了五十二两，还剩二十八两，达儿他娘收着哪。”
“多谢！”伊琳对着达儿爹娘道谢，说：“剩下的二十八两，我是这么打算的，你们看行不行？其中十两，就当成我上个月吃住的费用了，请叔婶一定要收下；还有十三两，仍请婶子收着，我可能还会在这儿叨扰一阵，还请叔婶多担待；剩下五两，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和达儿、茗儿去县城走走，看看能给家里添些什么，也给自己买些小零碎。”
伊琳说得客气，语气虽温和却不容置疑。
达儿父母听了，相视一望，觉得伊琳住在他们家，虽然没花多少银子，但为了照顾她，每天煎药做饭的，花了不少心思；再说了，从溪水里救她一命，担得起这二十几两银子！
于是，吴信顺说：“原本是花不了多少银子的。但你既这么说，达儿娘就先收着，若你要用银子时，再给你也成！”
“这样甚好。”伊琳微微一笑，转头问：“达儿，茗儿，你们说，咱们哪天去县城？你们有什么东西想买的？”
“我都好几年没去过县城了。”茗儿说：“上次爹娘带我们去的时候，我才八岁！”
王氏对着伊琳解释：“我有个大表姐，在县城一户人家里做事。四年前，她儿子娶亲，请我们全家过去热闹热闹，我们就带着他们兄妹俩去了县城。茗儿这丫头，回来后就老念叨，将来也要进县城住！”
“去县城住，有什么不好嘛？”茗儿撅嘴，“县城里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大表姨家，虽然只是个小管事的，吃的穿的，比咱们家好了不知多少倍！”
“别尽想着这些，小心被骗了卖掉！”吴信顺有点儿恼了。
伊琳微微一笑：“叔，茗儿还小，没见过多少好东西，偶然看到了，吃着了，会惦记着，也是人之常情。”
她看了看茗儿，问：“茗儿，如果将来有机会去县城，你最想做什么？”
“我想像大表姨那样，去大户人家里当管事娘子！”茗儿脱口而出，“我不想下地了，我就想像大表姨那样，吃穿不愁，伺候好主子，每月就能拿例银。我要是能过上好日子，就能帮衬帮衬家里，爹娘和哥哥，就也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王氏和吴信顺听了，对望一眼，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