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逛街
这是家小店，小本经营的，这会儿店里没旁人，掌柜老早就斜着眼，瞥过来好几次了。听见伊琳这么说，赶紧陪笑过来。
“姑娘别生气，我们这小伙计不会说话。您看，要不要先挑挑我们的被套，再来谈价钱？”掌柜心里盘算着，如果被套加上被芯仍有赚头，能卖就卖了吧，今天还没开张呢。
“好啊。”伊琳笑着，对掌柜点点头。
掌柜略一分神，刚才离得远没发现，这姑娘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眉目清秀，肌肤似雪，鼻梁挺拔。
现在连乡下姑娘都长得这么好看啦？
掌柜亲自去抱了五床不同款的被套和同色的枕套，一一推荐。
伊琳依旧挑了三床中档的被套，花色正好适合各自的审美与年龄。
“这三床被芯、被套和枕套，给个底价吧。”伊琳对掌柜说。
“三床被芯两千四百文，被套一床三百文，三床共九百文；五个枕套共五十文，全部合起来共三千三百五十文，算您三千两百文。”掌柜飞快地报账。
吴信顺心想，要是三千文肯卖，就差不多二两银子了，这么好的被子，自己还从来没盖过。
“两千五百文。”伊琳还价。
“哎哟，姑娘啊，这可使不得！”要不是看在伊琳漂亮的份上，掌柜气得想赶人了，“三床被芯就要两千四百文了，我这三床被套和五个枕套，可不止一百文吧？”
伊琳讨价还价的样子，让达儿和茗儿大开眼界，他们三个静静站着，让伊琳尽情发挥。
掌柜本想像对待其他乡下人那样，故作生气，将被子收起来，假装不做这单生意。但见吴信顺他们三个完全没有非买不可的样子，且伊琳又胸有成竹的架势，反而败下阵来。
“您再加点，两千五百文，真卖不了。”掌柜用商量的语气说。
“两千六百文吧。”伊琳故意轻轻叹了口气，“但是，你要送我们三个装被子的大布袋。”
两千六百文，还要送布袋？掌柜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一个布袋还要五文呢，不行，亏本了，卖不得。”
“要不您再想想？”伊琳微笑着，转身要朝店门走去，一回头，又说：“都快中午了，您今天还没开张吧？有时候啊，这生意不开张则已，一开张啊，后面的生意一单单接着来，挡也挡不住哦！”
掌柜见伊琳要走，有点儿着急，眼睛眨巴了几下。
“这样吧，我也识得几个字，虽说写得不好，但还是能见人的。您不妨拿个布袋来，我将您的店名写在布袋上，待会儿我们背着三床棉被逛街，无论去哪个店，街上的行人都会看见您的店名。”伊琳笑着说：“您要是按照两千六百文卖了，我们几个肯定很高兴，大伙儿看见了，说不定会认为你们店的被子好，我们买了才这么高兴呢。”
掌柜心里飞快盘算着，这单卖到三千文左右是正常价格，厉害的人还价到两千八百文也能卖，这小姑娘显然是个还价高手，居然敢还到两千六百文，虽然利润薄了，但也不是没赚。
“这厚被芯可不比薄被芯，过了冬季就不好卖啦。薄利多销，您卖一床，库存可就少一床啊！”伊琳笑嘻嘻地补了一句。
“拿笔墨来！”掌柜彻底败下阵来，小伙计拿来三个崭新的大布袋。
伊琳前世可是练过十几年书法，擅长楷书、隶书等，当下用端正的隶书，将店名写在布袋上。
“好字！”掌柜看见伊琳写的字，发自内心的赞叹。
他突然不觉得两千六百文亏本了。
这么漂亮的隶书，写在他们店的被子包装袋上，还将被招摇过市背着一整天，那可是免费的活招牌啊！
当下钱货两清，达儿背了一床被子，吴信顺背了两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店门。
吴信顺从来没想过，银子花出去了，心情还能这么好！
此时已是正午，吴信顺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刚想叫达儿从粮袋里，取出早上从家里带的粗粮饼子，又一想，难得带孩子们来县城一趟，干脆花几个钱，下饭馆吃一顿。
于是，他慈爱地对着茗儿说：“茗儿，你们几个饿了吧？爹带你们下馆子去？”
“好啊！”茗儿十分高兴，“爹，我想吃桂花糕！”
“你就记得桂花糕！”吴信顺笑了，“咱们挑一家干净的馆子，看看除了桂花糕，还有什么茗儿喜欢吃的。”
他们正好经过一家小饭馆，伙计在门口招揽生意：“客官，里边请！”
吴信顺正想进去，忽然想起伊琳，转身问她：“姑娘，咱们去这家饭馆可好？”
伊琳笑着说：“行啊，不过，不知道对面那家，会不会更好吃？”
父女三人一看，街对面那家饭馆“清香阁”，店面是这家的四五倍，且还有上下两层。店里人头攒动，菜品肯定会比这家好啊，但价格也肯定会贵很多。
吴信顺心想，自己四年没带孩子逛过县城了，再过几年，茗儿也要出嫁了。四年前带她来县城一次，她就念念不忘桂花糕；干脆再破费一次，这样茗儿今后就是嫁出去了，也能记起，亲爹曾经带她下过这么好的馆子。
于是，吴信顺豪迈地说：“好，那咱们就去‘清香阁’！”
清香阁里的消费水平属于中高档，平时接待的一般是些有头有脸的顾客。
店门口接客的伙计，突然看见进来四个乡巴佬，喜滋滋地背着“德顺布庄”的大袋子，一时间没想明白是否要拦住他们进店。
就这么一疏忽，四人进店了。
四人背着被子进了“清香阁”，被袋上伊琳写的“德顺布庄”几个大字，相当惹眼。
来者即是客。
小二迅速引着四人在大厅角落的一张小桌子坐下。
小二扯下肩上搭的毛巾，作势擦了几下已经擦干净的桌子，放下菜单，笑着问：“您几位想吃些什么？”
伊琳接过菜单看了看，挑了几个便宜的家常菜，又问：“你们的招牌菜是什么？”
小二没料到伊琳识字，看他们的打扮，和刚才点的那几道菜，应该身上也没多少钱，就笑着说：“咱们店虽不大，招牌菜倒也有好几个。不过客官人不多，不妨试试咱们的卤蹄膀。”
“好，就来一份卤蹄膀。”伊琳说：“你们有桂花糕吗？”
“有的，小店的桂花糕算是一绝，桂花味清甜且不腻。”
“也上一份桂花糕。”伊琳说，“先这样吧，不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