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是谁
快到吴信顺家门口，少年停住了。
一个小厮走上前，用力敲门。
吴信顺家才吃完午饭。
茗儿正在里屋看伊琳写菜谱，达儿和吴信顺在院子里清洗红鬼笔，王氏在厨房洗碗。
达儿开了门。
小厮在门口探了探头，没看见李老二说的“妖精”，便干咳一声，说：“柳少爷来了！”
“哎呀，柳少爷来了，稀客稀客，快请进来！”吴信顺心里咯噔一下，手在裤子上蹭了几下，故作热情地大声说。
“柳少爷？”里屋的茗儿听了一惊，“快别发出声音，他不是好人！”
伊琳手里握着毛笔，抬眼看了看茗儿，疑惑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茗儿赶忙轻轻地把里屋的门关上。
柳少爷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身后几个小厮跟着。
“柳少爷，快请坐！”吴信顺拉了一张椅子，摆在院子的树荫下，用袖子在椅面上擦了擦，脸上挤出了讨好的笑容。
柳少爷一言不发，也不落座，目光冷冷地扫过吴信顺的脸，又飞快地扫过整个院子，透过堂屋，落在了房门紧闭的里屋。
一个小厮看了一眼柳少爷，狐假虎威地说：“吴信顺，听说你故意引诱李老二上山摘毒蘑菇，想要毒死他全家？”
“这位小哥。”吴信顺急了，“您可千万别听那些嚼舌头的人乱说啊！李老二向来奸诈狡猾，我怎么敢去惹他，又怎么可能去骗他啊？再说了，我摘的蘑菇，是自家吃的；李老二不知上哪摘的毒蘑菇，怎么就怪到我的头上呢？”
柳少爷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厮点头弯腰退下，走出院子。
先前那个小厮说：“既然你摘的蘑菇没毒，那就煮一锅来，让我家少爷尝尝。对了，不要别人煮，就要那个天仙似的小姑娘煮！”
“这……”吴信顺面露难色，“不知柳少爷今日光临，家中没提前准备，实在没有可以款待贵客的食材……”
“吴信顺，你明年是不打算续租农田了吗？”另一个站在柳少爷身后的小厮，呵斥道。
“不敢，不敢。”吴信顺连忙说：“柳少爷光临寒舍，是小的荣幸，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敢怠慢！只不过，家中现在确实没有像样的食材，若是柳少爷不嫌弃，改日？”
刚才退出去的那个小厮回来了，附在柳少爷耳边，说了几句。柳少爷点了点头。
“择日不如撞日。”那小厮说：“既然这样，那你就快去准备些好菜，让那小姑娘煮了，今晚柳少爷过来用餐！”
“是。”吴信顺听了，忍住气，应了一声。
柳少爷一行离开吴信顺家。
李老二趴在自家墙头往这边看，高兴地快发狂了。
“扑哧～”李老二憋不住笑，皱纹纵横的脸，像一朵盛开的老菊花，“老婆子，去村口烧酒铺，给我打二两酒来！”
……
“怎么办？看来，是我让你们惹上祸了？”堂屋里，伊琳不安地问。
“唉，咋能怪你呢？”吴信顺低着头，沮丧地说：“是我考虑不周，光惦记着报仇，想着村里大伙儿都讨厌李老二，没人会帮他，却没想到好巧不巧，柳少爷竟然来村里了。”
“这柳少爷是谁，什么来历？”伊琳问。
“他叫柳承毅，是昭兴县柳家的嫡子。”王秋荷说：“柳家是昭兴县数一数二的富商，家里良田万顷，谷谦村是柳家的庄子，村里大部分人家，租种的都是柳家的田地。”
“得罪了柳家，若他们不再让你们租种田地，会怎样？”伊琳一下就听明白了，直接问。
“我们世代务农，若没田地耕种，只能喝西北风了。”吴信顺苦笑着说。
“怎么会呢？”伊琳不同意这个说法，“再过十来天，达儿就要到县里酒楼去当学徒了；茗儿将来也会找到别的出路；山上的蘑菇木耳，我也教你们认了，摘回家晒干，可以卖钱。将来就是不种田，你们也能过得很好，怎么会喝西北风呢？”
“对啊！”达儿说：“爹，咱们家被欺负太久了，如果继续忍，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不如趁我还在家，咱们好好收拾李老二，让他以后不敢再找咱们的茬！”
“事已至此，也只好这样了。”吴信顺沉吟：“只是，柳少爷今晚要来吃晚餐，可怎么办呢？”
“这好办。”伊琳说：“既然已经决定和柳少爷撕破脸，咱们就不要再怕他，大不了今后不租他家的田！”
“小姑娘家，说得倒是轻巧。”王秋荷心里腹诽着，“达儿当学徒三年，是没有月钱的；茗儿的出路，也没影的事；那些蘑菇木耳，谁知道有没有人买，能卖到哪里去！”心里这么想着，王氏的眼神不由地往伊琳那看去，不满与责怪，一闪而过。
伊琳感受到王氏的怨气，心想：这件事一定得彻底解决，不能给救命恩人家留下隐患。
“琳姐姐，你有什么好主意？”茗儿问。
全家人都看着伊琳。
伊琳看了看外面，几只小麻雀在院子里蹦跶，跳跃着想找点儿吃的。
伊琳微微一笑：“我有主意了。”
……
暮色降临。
李老二家院门大开，一把躺椅对着院门摆着，李老二正躺在上面，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在摇，嘴里还哼着小曲。
“来了，来了！”吴风民从屋外跑回来，小声而兴奋地说。
李老二从躺椅上一个打挺，坐了起来，扇子往手心一拍，“有好戏看了！”
只见远远的，柳少爷带着五个小厮，神情轻松地朝吴信顺家走来。
李老二赶紧关上院门，踩在与吴信顺一墙之隔的小凳子上，趴在墙头偷窥。
他头上还戴了一个草编的环，绿油油的，猛一看，还以为墙头长了一丛草。
柳少爷一行慢慢走着，越走越近，已经拐到吴信顺他们家的这条巷子了。
突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两只乌鸦，“哇，哇”叫着，盘旋在柳少爷他们的头上。
“哪来的乌鸦，晦气！”一个小厮用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似乎担心乌鸦落到柳少爷的头上。
“吧唧～”天空落下了一滩温热的东西，恰好掉在柳少爷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