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二狗子
“黄掌柜，歹人在暗处，清香阁在明处，今天冒出个李固宏，明天不知又会生出个什么事啊！”赵管事上前，为李固宏求情，“黄掌柜，您就给李固宏这个小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那歹人的阴谋公之于众吧！”
“赵管事啊，李固宏诬陷你，险些让你陷入牢狱之灾，你怎么还为他求情啊？”黄掌柜一脸为赵管事不值的表情。
“李固宏犯下此番大错，自然不能轻易原谅，但这毕竟不是罪不可赦。如果他能幡然醒悟，将那幕后指使之人，及不可告人之阴谋全盘托出，也算戴罪立功。”赵管事情看似深意切地说：“我作为苦主，或许能请求何大人，将李固宏从轻发落，少受几年牢狱之灾啊。”
“既然如此，何大人，是否能给老夫一个薄面，咱们移步前厅，好好审一审李固宏？”黄掌柜对着何巡检恳求道。
此案疑点重重，何巡检本人也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要是能挖出一个大案，年底考核就有机会立个功了。
于是，何巡检点了点头，跟着黄掌柜走回前厅，落座上座。
黄老板坐在上座的右座。
事态完全按照昨晚，伊琳预先推测的情形发展，黄老板心里除了震惊，还隐隐有点对伊琳的佩服。
这个小姑娘，原本以为她只是会做几个菜，来清香阁挣几个快钱，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聪慧，还能设置连环计，让李固宏一步一步掉进陷阱，从而自愿招供。
要不是自己亲自参与了全过程，简直难以置信。
当然，伊琳的计策得以实施成功，几位参与的戏精功不可没。
天衣无缝的表演，加上恰到好处的情节推动，才能让李固宏深信不疑，何巡检难以识破。
待众人落座，李固宏跪在地上，何巡检发话了：“既然赵管事同意让你戴罪立功，你就从实招来吧，若有半句不实，大刑伺候！”
“小人不敢有半句谎言！”李固宏将头在地上叩得“咚咚”响，他是真的怕了，诬陷罪啊，一旦被关进牢里，三年五年出不来，都是有可能的啊！
“半个月前，二狗子突然来找我，说有个赚钱的营生，问我敢不敢做？”李固宏开启了回忆模式，众人静静听着，谁也没插话。
前厅里的何巡检他们不知道，在前厅外面，坐着伊琳和达儿。
他们是黄掌柜刚刚差人叫过来的。
而李怀堂，在李固宏逼着赵管事开箱寻尸前，就已经被叫过来了，正好亲耳听到了，他表哥将给片皮鸭蘸酱下药的责任，全部推给他了。
“我说，要看这钱好不好挣了。”李固宏接着说：“若是掉脑袋的营生，再多钱，我也不敢做。”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向安街的二狗子，在当地人心目中，还是有点名气的。
只是这名气，并不是好名声，而是臭名昭着。
二狗子，原名李春才，身材瘦小，天生一副贼眉鼠眼，看人时目光闪烁，即便陌生人见了，也能一眼就感觉到，这家伙不是个玩意儿。
李春才出生在一个贫穷的人家。
他家是真穷啊，早些年还住在祖传的破房子里。
不幸的是，李春才的亲爹，是个酒鬼加赌徒，但凡手里有几个钱，就会跑到赌场里，赌上几把。
若是赢了，必定要到酒庄里喝上几盅，吹上几句；若是输了，那心情肯定不好啊，必须得打几壶酒，喝了一醉解千愁啊！
于是，几年下来，不但将原本就薄的家业，给败得一干二净，还将祖传的小破房子，变卖成银两，给赌没了。
因此，李春才从小就没享受过多少父爱。
在他六七岁的时候，有一天夜里，他亲爹喝醉酒后，在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竟然就这样摔死了。
李春才就此成了没爹的娃。
李春才的亲爹过世后，他娘迫于生计，去帮人家洗衣裳，挣几个小钱养家。
没过两年，他娘就改嫁了，李春才从此有了后爹。
后爹是个暴脾气的。
他的原配在生前，给他生养了两个儿子，加上李春才这个继子，共有三个儿子了。
那两个亲儿子，继承了他们亲爹的暴脾气，加上他们长得粗壮，年纪又比李春才大，没少欺负瘦弱的李春才。
就这样，李春才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在歧视与辱骂中成长。
为了生存，还结交了一些手脚不干净的混混，跟着做一些偷鸡摸狗的坏事，挣点零用钱花花，给自己买点儿吃的用的，顽强地生存着。
慢慢地，李春才成人了。
由于家里贫困，后爹不疼，亲娘不爱的，自己本身也不争气，因此二十多岁，老大不小了，也没成个家。
倒是由于横起来不要命，做坏事没底线，渐渐地传出了坏名声，成为向安街上，正经人家一听到就头疼的主儿，就连他的俩个哥哥，也不敢再轻易惹他。
同时，他的这种坏品质，也成为当地的小人，在遇到自己不便抛头露面时，首选的替身。
有个什么不便启齿的龌蹉事，需要人去办的，就找李春才啊。
那家伙，只要给点钱，还不就跟条狗一样，屁颠屁颠地为你去办吗？
于是，渐渐地，李春才的本名没人叫了，“二狗子”这个绰号反倒流传开。
李春才本人倒不在意，叫什么有什么关系，有钱才是正道理！
半个月前，有人给了二狗子一单活，让他充当李固宏和聚贤庄的中人，做一笔见不得光的买卖。
当二狗子找到李固宏的时候，正是酒足饭饱的午后。
这顿酒，是派活的那人请的。
这会儿，作为清香阁的学徒，李固宏也忙完了中午那顿活，正好有点空闲。
被二狗子盯上的人，心里都明白，二狗子就代表着坏人坏事，见不得光的。
于是，两人的这次会晤，是躲在清香阁后门的一条小巷子，一座空破房子外面进行的。
当李固宏傻里傻气地问，是不是掉脑袋的营生时，二狗子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哧哧”的气，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