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附身
初冬的天,黑得快。
太阳才刚落山,黑暗就笼罩着昭兴县。
路旁的酒肆和饭馆,挂在店门口屋檐下的灯笼,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
冷风扫在脸上,开始有冬天的感觉了
街上闲逛的行人变少,一个个如倦鸟般赶回家中。
郑宅的大门却突然打开,两个轿夫抬着一顶轿子,轻车熟路地走向醉春楼。
轿子后面,六个混混步行跟着,面带喜色。
主人待会儿要喝花酒,若喝得高兴了,赏几杯给自己,也是常有的事。
陪同逛青楼这种美差,郑泼皮的手下们,一般都会抢着上。
醉春楼是昭兴县的一家中档青楼,以招待郑泼皮这类恶霸和地头蛇为多。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相同的嗜好,品味才会差不多,彼此聊起来也有共同语言,看上的花姑娘素质也大体差不多。
试想,若泼皮恶霸和一群读书人在一起喝酒,是读书人瞧不起泼皮恶霸呢,还是泼皮恶霸受不了读书人?
何况,一般的青楼,若看见泼皮恶霸上门,还没开口,心里先颤几分。
若是超级牛的泼皮恶霸上门,老鸨们心里还得掂量一下,预判这家伙待会儿若酒足饭饱了,会不会付钱?
然而,若是泼皮恶霸们专享的青楼,就无需有这种赖账的担忧啦。
这类青楼,背后往往有更加厉害的泼皮恶霸撑腰。
没一点背景,谁敢开门做恶霸的生意?
因此,来醉青楼这种档次的人,不论是做什么营生,一般还是会老老实实付费的。
恶霸收拾恶霸,手段往往更残暴。
谁若想在青楼里,喝了花酒,玩了花姑娘,拍拍屁股就走人。
在走之前,你最好仔细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上有几个脑袋。
青楼的老鸨们,根据各自经营的青楼档次,精准定位彼此的消费群体。
不同的经营范围和顾客群,需培养花姑娘们相应的技艺和谈吐。
了解客户需求,是任何一家实业想做大做强的提前。
比如,面对富家子弟,老鸨们要配备的是一流容貌的花姑娘,定制新款衣裳,高薪聘请琴棋书画的行家,为花姑娘们进行培训;当然,其他儿童不宜的某些技艺,花姑娘们也需要熟练掌握。
若客户群体是读书人,对花姑娘们的个人素质要求更高,吟诗作画的才能,与善解人意的温柔与包容,常常会打动某些风流才子。
若这些个才子足够争气,金榜题名,回来为自己一见倾心的花魁赎身,娶回家做妻妾,也不仅仅是话本子里面才会有的。
即便是社会底层的人群,也有适合自身群体档次的青楼。
但是,这种低档次的青楼,老鸨自己也不过相貌中等偏上,遇到粗鄙的客人,或许还得自己亲自上阵。
才艺什么的,就没那个必要啦。
会简单的弹唱即可。
都是些粗人,和他们谈阳春白雪的诗情画意,人家也未必能明白呀。
何必花钱请师傅,来培训这些中看不中用的技艺呢?
只要能精通客户感兴趣的,就足够啦。
……
郑泼皮端坐在轿子里,心情极好。
今天,他派了十几个手下,在城里的几家大牙行,坐了一天。
那几家牙行个个暗中叫苦,表面上却丝毫不敢得罪。
端茶送水,伺候了那些混混们一整天。
街上往来的行人,见到这个架势,都会紧走几步,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被郑泼皮的走狗们暴揍。
整整一天,这几家牙行,一个客人都不敢走进去。
牙行的伙计,纷纷向老板们汇报。
然而,老板们却说,左右不过两三天的事情,先观望看看,不要做那出头的鸟,被郑泼皮盯上。
若是郑泼皮做得太过分了,再采取措施不迟。
毕竟,能把牙行做大的,哪个老板背后没后台,黑白两道通吃的?
等牙行打烊了,混混们收工,回郑宅挨个向主子报告。
郑泼皮满意地笑了。
这才像话嘛。
宋良明啊宋良明,亏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你也不想想,我郑泼皮看上的东西,这昭兴县哪个不要命的,敢和我抢?
哼,我也不着急,就派人守三天。
等三天期限一过,若敢不把宅子租给我,就让你那些好邻居们放把火,把你的破宅子烧了!
至于银子,想都别想!
你还真以为你哪几个好邻居,会出资买下你的宅子?
做梦吧!
“哼哼哼……”郑泼皮得意地笑了,那笑容就是皮笑肉不笑,写满了奸妄。
他在心里盘算着,等把宋家老宅弄过来,就逼宋良明花钱修整一下。
宅子整好后,把新娶的七姨太送过去住着,省得她成天被大房欺负。
“郑老爷,您来啦……”
醉青楼迎客的女子,大老远看见郑泼皮下了轿子,立马媚笑着迎上去。
“郑老爷来了,姑娘们,快出来接客啊!”
醉春楼的老鸨听见,赶紧扭着杨柳腰过来了。
她一声招呼,醉春楼呼啦啦地,走出来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个个惺惺作态,上前拉扯着郑泼皮,将他迎进醉春楼。
几杯花酒下肚,郑泼皮开始飘了。
他的身边坐着四位姑娘,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
突然,从窗外飞进来一个不明物,精准地射中郑泼皮所在的屋子,油灯灭了。
“啊,怎么回事?”一个姑娘突然高声尖叫起来,“什么东西在摸我!”
“啊……”
“快来人啦,有鬼……”
姑娘们慌乱的声音,传到屋子外面。
醉春楼的打手们,立刻赶过来。
他们走到屋子门口,突然集体停住脚步,没人敢进去。
“嚷什么,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世面!”匆匆赶来的老鸨怒斥姑娘们,“仔细你们的皮,别把郑老爷吓着了!”
老鸨一边骂,一边要走进屋子。
可是,和那些打手们一样,老鸨一走到门口,也停住了脚步。
屋子里陪郑泼皮喝酒的四个女子,已经冲到屋外了。
她们披头散发,衣冠不整,每个人的衣裳上,都有一个湿漉漉的“x”。
再看屋子里,郑泼皮浑身绿莹莹的,平时充满恶意的眼睛,此刻被一种狂乱充斥,红通通的,就像一个恐怖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