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放弃
“是……鬼……鬼来了吗？”一个小花子问。
没人回答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牙齿打颤的声音。
“呜……呜……”
院子里女子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哭泣的人，朝大龅牙他们待的偏房越来越近。
“呜……呜……”
偏房里静得连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小花子们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有女子的哭泣声。
那哭声，仿佛就在偏房的墙脚，又似乎就在炕头。
六个小叫花子，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他们紧紧地搂在一起，谁也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
“别怕……”大龅牙强作镇定，无声地做了个口型，但眼底的恐惧还是出卖了他。
“啪！”
偏房的窗户又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窗纸破了，冷风从破洞里吹进来。
小叫花子们搂得更紧了，颤抖的手臂，暴露了他们心底的胆怯。
“咳咳……咳咳……”
院子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声，还有鞋底在院里的石板上，蹭来蹭去的声音。
那咳嗽声和拖沓的脚步声，就好像有个生病的老头，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宋老头！”六个小叫花子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吓的眼睛瞪得老大，却不敢吭声。
“啪！”
一个东西从窗户的破洞里飞进来，恰好落在屋里的一个火把上。
火把立刻熄灭。
小叫花子们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幸好屋里点了四个大火把，熄灭了一个，还有三个。
何况，为了防止火把被风吹灭，大龅牙还非常有先见之明地，点了两盏气死风灯。
熄灭的那个火把，诡异地冒出一阵白雾。
白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
屋子的那个角落，迅速被白雾弥漫。
“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一个小叫花子用非常低的耳语，对大家说。
其他小花子们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只是惊恐地连连点头。
“啪！”
通过破洞，窗外又飞进来什么东西，屋里剩余的三个大火把，也突然全部熄灭。
白雾从地上不停地往上冒，大半间屋子都被浓雾盖住了。
原本明亮的屋子，一下子暗了许多。
只剩下炕的两边，两盏气死风灯，闪烁着豆大的光，在黑暗中摇曳着。
大龅牙心一横，从怀里掏出打火石，又将炕头放着的十来个大火把拿起来，往小花子们的手里，一人塞一个，说：“拿好，每人一个！＂
说完，大龅牙用打火石，将火把一个接一个点燃。
屋子里一下子恢复了亮堂，甚至比原先还亮。
六个大火把，熊熊燃烧着，映出六张倔强的小脸。
然而，屋子里的白雾不知怎么回事，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小叫花子们觉得自己越来越冷，手中火把的火光，也越来越小。
“气死风灯灭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大家往灯的方向看去。
可不是嘛，两盏油灯都熄灭了。
那灯盏里，可是装了满满的油，就是到天亮都耗不尽的。
灯怎么就熄灭了呢？
“好冷啊……”
看着手中的火把，火光已趋向熄灭，一个小叫花子忍不住，喊了出来。
“把火把握紧，万一有什么东西闯进来，咱们就用火把作武器。”
大龅牙临危不惧，虽然心里慌乱不已，但还是强作镇定地，给大家发出了指令。
屋子被一片黑暗笼罩。
连白雾都看不见了，只能感觉到屋子里寒意阵阵，阴气逼人。
“啪……啪……”
黑暗中，屋子里响起了拖沓的脚步声。
却看不见人。
六个小叫花子吓得紧紧地抱在一起。
“鬼……是不是鬼真的进屋了……”
他们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大龅牙强忍心中的恐惧，掏出打火石，一下又一下地打着。
然而这一次，打火石像被施了咒语一下，再也打不出火星了。
“咳咳……咳咳……”
咳嗽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窗棂上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人在用指甲挠窗户。
小叫花子们用绝望的眼神，看向窗户。
窗外，似乎什么也没有。
但那抓挠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突然，一双蓝幽幽的手，抓住窗棂。
“啊……”
小叫花子们吓得失声尖叫。
那是一双青筋暴起的老手，一双骨关节粗大的老头的手！
就那样紧紧地抓在窗棂上，蓝幽幽的泛着寒光。
“大……大龅牙……我们出去……出去吧，不要……不要那一两银子了！”
不知谁，颤抖地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大龅牙没吭声，但悄悄地摸到一直放在腿边的大铜锣，把它拿在胸前。
他的手在颤抖着，眼睛紧紧地盯着窗棂上，从破洞里伸进来的那双老手。
“刺啦……”
老手扯住窗纸，将它撕开一个大洞。
“咳咳……”
随着又一声咳嗽，窗户上突然出现一个老头的轮廓。
就那样紧紧地贴着窗户，浑身燃烧着蓝幽幽鬼火，手还慢慢地往下探……
“啊……”
小叫花子们吓得再次齐声尖叫。
尖锐的声音，传出宋家老宅，传到左邻右舍未眠的壮汉们耳朵里。
“铛铛铛……”
大龅牙再也忍不住了，他疯狂地敲打着铜锣。
这是信号。
进宋家老宅前，小花子们和杨老爷约好的，只要铜锣声一响，杨老爷的家丁会冲进来救助，将他们带出去！
“老爷，要不要冲进去？”
杨管家问。
“嗯……全部……全部进去！”
杨老爷缩在人群后面，哆哆嗦嗦地，坚持发出了指令。
“铛铛铛……”
几十个家丁拿着火把，手敲铜锣，从宋家老宅的大门涌进去。
他们是宋家老宅的邻居们，从每户的家丁中挑选人员，自发凑起来的临时营救队。
他们冲进偏房，将大龅牙他们几个，一个个救了出来。
出了宋家老宅，看见人群和亮光，大龅牙两腿一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