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切入口
小伙伴们顺着周泽元的目光望去。
只见杨家后院的假山上，站了八九个人。
阿兰眼尖，一下就认出站在最前面的，是刚才跟了他们一路的阿鹏，和总是拉长着驴脸的高智勇。
当然，阿兰并不知道他俩的名字，她只是记得他们长相。
“他们是柳承毅的手下，刚才我们去买菜，他们跟着我们走了一路呢。”有贵也认出来了。
看见这些小家伙们认出自己了，阿鹏并不慌张，反而露出灿烂的笑容，对着他们挥了挥手。
那样子，就仿佛是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们，欢喜地打招呼呢。
“奇怪，他们站在杨家的假山上，想干什么？”大愣子很惊讶。
“这还用说嘛，肯定是没办法进咱们家的门，就爬到假山上，好监视我们。”阿昌推断道。
“监视我们？”菊花低呼一声，“他们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肯定是想找到法子，来巴结我们。”有福说：“刚才和我们挥手的那个男人，还想帮阿兰提篮子呢，我们不让。”
假山很高。
站在假山上，能将宋家老宅院子里的每个角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被大树的树冠遮住的地方。
周泽元他们也发现这点了。
于是，小伙伴们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一下子全都躲到院子里最大的那棵树下。
站在假山上的人们，只看到“倏忽”一下，宋家老宅里的毛孩子们，一眨眼就不见了。
“怎么回事？”高智勇看见这一幕，又有点儿烦心。
“阿勇，别着急，这些小崽子们是躲到大树下面去了。”阿鹏安慰道，“我带两个人下去看看，你们继续在假山上守着。”
高智勇心想，这些小崽子们不可能一直躲在树下。
自己便一屁股坐下来，坐在杨老爷特意吩咐下人，为他们这几个小厮搬到假山上的靠椅上。
杨老爷是个普通的商人。
刚才，他正津津有味地站在假山上，一如前几天那样，俯瞰宋家老宅的院子。
突然，家丁来报，说是柳家的那几个小厮，想要上自己的假山看看。
杨老爷的生意规模虽然无法与柳家相比，但他的智商可不会与柳家差距太大。
听说柳家小厮来访，杨老爷迅速猜到，这几个小厮想上假山，一定是为了偷窥宋家老宅的动静。
柳家的人，可不能随便得罪，哪怕只是几个小厮！
就这样，杨家的下人毕恭毕敬地，将柳承毅的手下们迎到假山上，还搬了椅子，摆了点心和茶水，供他们享用。
高智勇见什么也观察不到了，忙乎了小半天，自己也累了。
于是，他干脆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热茶，还吃了两块点心。
阿鹏带着阿松和阿水，悄悄下了假山，走到杨家与宋家一墙之隔的角落。
周泽元他们，正好就在这块墙旁边的大树下。
“阿元，我听说明文堂的束修不便宜，一年要多少钱啊？”一个声音在问。
沉默了一小会儿，一个童音说：“一年要六十两银子。”
“六十两！一次要交六十两吗？”另一个声音在惊叹。
“不是，分成两次交，每半年交三十两。”刚才那个童音继续回答。
又是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小姑娘的声音说：“阿元，你这么聪明，若不读书太可惜了。你可不像我们，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你拿那些银子，去读书吧！”
阿鹏听出来了，这个女音，就是刚才想要买鸡仔的那个小姑娘的声音。
“到时再看吧。”那个名叫阿元的男孩子回答，“阿昌、阿文和小山子也很聪明，将来也是要读书的。等将来多赚点钱，我们一起去读书。”
“别，我可不想读书。”一个童音说：“你们三个去读书吧，别管我，我一看到字，头就疼。”
“你们三个读书，一年要一百八十两银子呢！”一个愣头愣脑的声音说了一句，宋家老宅又是一片沉默。
阿鹏一听，嘿，有戏！
敢情这些小崽子们想读书，却没钱！
阿鹏的眼珠子一转，笑了。
他叮嘱阿松和阿水守着，继续偷听隔壁院子里的动静。
自己一溜烟地往假山上爬。
假山顶上的凉亭里，横七竖八地坐着柳承毅的小厮们。
杨家的下人们，站在柳家小厮们看得到，却又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安全距离。
这样既能不被柳家小厮们嫌弃，疑心他们偷听，又能在柳家小厮呼唤他们时，第一时间出来服侍。
虽说这几个只是柳家的小厮，但既然自家的杨老爷都对他们恭敬有加，自己只是杨家的下人，当然更不敢怠慢。
“阿勇，我找到和他们交朋友的法子了！”
假山顶上，阿鹏一脸兴奋地对高智勇说。
……
“这法子，真的行得通吗？”
清恒苑里，柳承毅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一脸狐疑地盯着高智勇。
“听阿鹏说，那群毛孩子中，有三个聪明的很想读书。如果咱们能让他们读书，他们心里肯定很高兴。”高智勇陪着笑说：“他们一高兴，不就愿意和咱们交朋友了？”
“读书有什么好玩的？”柳承毅皱着眉头，“我一听见读书就头疼，竟然还会有人想读书？”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您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您难道没听说过吗？
这帮穷孩子，若想改变命运，读书是唯一的捷径。
高智勇在心里腹诽着。
“你确定若咱们能让那三个小崽子读书，他们就会和咱们交朋友？”柳承毅仍然不愿意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人如此渴望读书。
“是！”高智勇斩钉截铁地回答，“只是……”
“只是什么？”柳承毅最讨厌这种把话只说一半的人。
谁有耐心猜，你到底想说什么？
“只是……咱们该让他们去上哪家学堂呢？”高智勇犹豫地问。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让他们念咱们柳家的学堂了。”柳承毅不假思索地说。
“可是，柳家学堂几十年来，只供柳家本族的子弟念书，从未让外人上学啊……”高智勇微微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