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东暖阁的气氛有些沉闷,杨猛沉吟了一下,也就继续开了口。
“陛下,这次巡河之时,本打算给您弄一个新玩意儿的,只是没想到京师出了这么桩子事儿,但这新玩意儿对如今的京师来说倒是合用,不知陛下想不想听一听呢?”
令人沉闷的事情这大清早的就开始说,不仅四色棍想要听一听杨三哥口中的新玩意儿,彭蕴章等人也想听一听的。
“什么东西?说来听听!”
受了几天惊吓,觉睡得不好,又遇到了一堆的窝心事儿,四色棍又觉得这个皇帝当得极为疲累了,杨三哥这边总是有好东西、好法子的,虽说觉得有些累,但他还是打起了精神,准备听一听。
“陛下、两位王爷、彭中堂,你们都知道杨三擅长洋务吧?
这新玩意儿,本是想让陛下巡视蒙古的,有了这新玩意儿,遍巡一趟蒙古,也费不了一月时间,若是直接会晤蒙古诸王,四五天跑个来回都够了!
这东西的争议颇多,为了不引人瞩目,臣本想着暗中将这个新玩意儿运到京师,在京师试一下,再让陛下决定是否大批量的使用,如今看来却是非试不可了!
这东西只要弄好了,京师百姓们,也会被吸引的!陛下,能猜出这是什么吗?”
四五天就能会晤蒙古诸王,也就意味着四五天的时间,军队能到蒙古,彭蕴章听明白了,里面的深意,但四色棍和端华、载垣却有些木然。
虽说彭蕴章猜到了杨猛的目的,但并不熟悉洋务的他可没猜出这新玩意儿是什么。至于四色棍和两个亲王,基本就是睁眼瞎,问了也是白问。杨猛只不过是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而已。
“三哥快说!一个月巡遍蒙古,那边可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呐!”
再大的事情也敌不过兴趣的。杨猛勾起了四色棍的兴趣,兄弟相残之事,也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火车!臣打算绕着京师,铺上铁轨,一来这火车可以吸引京师百姓的目光,二来京津一战开始之后,火车可以运送兵员与粮食,有了一条火车道。至少强过十万带着骡马的民夫!”
杨猛这话一说,四色棍的眼里倒有些失望,这算是什么新玩意儿好东西,之前他也听说过火车,西洋破坏地脉的玩意儿而已!
“三哥,火车、轮船破坏地脉水脉,如今是战时,暂且用一用倒也无妨!待仗打完了,这轮船还是让他们歇着,火车道还是拆了吧!
朕累了。跪安吧!”
虽说不怎么感兴趣,但四色棍还是答应了杨三哥之请,毕竟他还是要依仗杨三哥的。现在建了待打完仗之后拆了就是!
见四色棍兴趣缺缺,杨猛也给彭蕴章等人打了个眼色,等众人退下去之后,他便在四色棍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恭王的伤很重,听闻桂良之女,恭王的福晋进宫求药来了,陛下不见一见?”
恭王福晋早早的进宫求见,也是杨猛安排的,一来这福晋是真要为鬼子六求药。二来杨猛还是要试探一下四色棍的,突遭大变唯恐他的心智有变啊!
“哼!还有脸来求药。让她来东暖阁,朕要给她些好药!”
桂良之女、恭王的福晋。一听这话,四色棍的双眼都突了出来,自桂良始至恭王终,这俩王八蛋差点毁了大清,越想越气,熟悉了一些东西的四色棍自然想到了惩罚这两个人的手段。
四色棍接下来要做什么杨猛清楚,带着安德海离开了养心殿,杨猛在安德海的安排下来到了皇后的居所。
“御医给安排的药剂要适时的吃,莫要伤了胎息啊!”
“哼!”
“哼有什么用?这两日肃顺变乱京师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多少格格、公主给卖进了醉浮楼?这醉浮楼是干什么的,你也清楚吧?
皇帝在这事儿上有些丧心病狂了,若是他知道了这些,你的下场也是醉浮楼呐!那里可没有什么钮钴禄氏之类的姓氏。”
皇后有了,是谁的,杨猛和皇后最清楚,这也算是杨猛的一记后手,有些事儿将来说不准呐!
“你可要学那肃顺?”
有些时候,就是要逆来顺受的,杨老三和皇帝做的那些肮脏事儿,钮钴禄氏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事儿杨老三若是撺掇一下,皇帝还真干的出来,许多时候,做人上人也很无奈啊!
“谁知道呢?安心养着吧!说不定将来的位子还是他的呢!走了!”
指了指依旧平坦的肚子,杨猛给了钮钴禄氏一颗定心丸,就匆匆的离开了皇城。
肃顺有篡位的野心,做事儿的时候,也没有太过惊扰京师的百姓,京营行事也是按着戒严杀人来的,虽说京师的百姓知道有人作乱,但究竟杀了多少人,老百姓是不知道的。
但这样的事情,慢慢也会传开的,杨猛出了午门,在街上转了一圈之后,又回转了军机,如今的军机只剩了彭蕴章和杜翰,进了军机处,彭蕴章在闭目养神,而杜翰却在忙活着。
“老彭!”
“哦……部堂来了,又有何事啊?”
忙碌了一夜,彭蕴章的精神明显不足,见杨老三来了,这位知道又有事情做了。
“军机候补的事情,也要做一做了,等过了午时,让皇帝拿个主意吧!
下个帖子知会九门提督,让他这几天操练操练京师的百姓,从救火、守城、到搬运守城的物资,再组织百姓在京城打几眼井。
目的只有一个,别让京师的百姓闲着,先操练半个月再说!”
听了杨老三的话,彭蕴章也知道自己懈怠了,这事儿不做不成,京师的老百姓眼耳最是灵通。而且依着杨老三的意思,京津这一仗恐怕打的惨烈,操练一番京师的百姓。也算是提前备战了。
“唉……部堂思虑的妥当,鸿举啊!照着部堂的意思来吧!
这几天让户部放出一些粮食。操练百姓的时候管吃,让九门提督那边狠狠的操练这些百姓,只要是京师的百姓,有一个算一个,弄得他们没精打采才好!”
彭蕴章的命令,让杜翰有些诧异,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这么折腾老百姓,就不怕出事儿?
“中堂、部堂。这么做恐怕不妥吧?”
对于肃顺的事情,除了杨猛等人,即使是直接参与的京营兵都不清楚杀了多少人,杜翰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他这人也耿直,心里有什么话,直接就说了出来。
“鸿举,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让你做的照做!
部堂,老夫想了想,军机的人选。一是工部郎中文祥,二是礼部侍郎宝鋆,三是光禄寺卿成林,四是皇帝的经学师傅匡源,如今军机没有满臣,前三人还是录入军机为妙,至于匡源,让他来帮帮老夫吧!”
一句话打发杜翰去办差了,如今满臣凋零。文祥这几个三流的满臣,就算是京师硕果仅存的人物了。比他们位置再高的满臣,怕是只有东三省有了。
“嗯!就这么着吧!这三人来了。让他们多担待些差事磨练一下,军机总不能都是汉员吧?”
面子上的事儿总要维护好的,无非这京中的事务,杨猛已经基本掌控了,军机怎么组织也是随便的事儿了。
出了军机处,回到杨府,杨猛也没闲着,看了眼后宅,就开始与徐子渭谋划铁路的事儿了。
克里米亚战争之中,铁路在补给上有优势,而京津一带基本是平原,虽说如今已经冻了土,不太适合建造铁路,但现在的火车载重也不是很大,即使基础差了一些,也是临时使用而已,即便是出了问题,也没什么大碍的,对刚刚兴起的铁路来说,或许多出些问题也是好事儿。
“三爷,这民夫的问题怎么解决?如今京师的人越来越多,您这京津一带的铁路网,怕是要耗用不少人力吧?”
京师不比别的地方,人多眼杂,如今杨家刚刚进驻京师,许多事情也是不好做的太过离谱的。
“傻了吧?京师外面就有四十万人,闲着也是闲着,兹当是练兵了,让西山那边赶紧组织人手,四十万人,两个月之内在京津一带,起码要铺出一条铁路来。”
杨猛要求太高,虽说没见过真的铁路和火车,但徐子渭是大体看过铁路如何铺设的,两个月、四十万人,仓促了!
“三爷,毕竟是第一次啊!两个月,短了!”
“我知道!如今距英法两国得到消息,已近两个月了,再给你们两个月时间已经是宽限了,四到六个月是英法组织人马攻击的时间,时间拖得越久,战争的规模也就越大,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过年之后,应该就要打仗了。
老子也想给你们半年的时间,但是!英法两国不给呐!
赶紧催促云南那边,这两天让四大营的人马休整一下,等制定好了线路,昼夜不停的赶工,这样两个月就变四个月了,打仗也是不分昼夜的,让他们磨练一下吧!”
还是那句话,战争没来之前,都以为自己准备的足够充分了,可当战争来临之时,才知道自己准备的有多不充分。
按着杨猛的预估,英法联军三个月之内就能派遣第一批援兵过来,英法两国迟迟不动,那就意味着战争规模也要扩大了,老毛子主动接受雇佣兵的协议,无疑是为即将到来的战争添了好大一捆柴。
“三爷,四大营毕竟是将来参战的主力,这么干,累坏了怎么办?而且四大营的训练还是稍显不足的,这么短的时间,直鲁两民团,刚刚才学会了打枪,不如再调十万新军入京吧!
云贵武庄的人也成呐!”
如今的新军,也遇到了麻烦,直鲁民团的加入,就跟当年太平军大量募集新兵一样,直接冲淡了新军的战斗力。
韦驼子的西南民团,战力虽然最强,但其他三支民团的战力就差的远了。
“也是有些难办啊!在云南的武庄募兵吧!发双饷,云南那边给十两、这边五两,一月十五两银子,战死五百两的抚恤,自由自愿,看看能募集多少兵马?”
云南的新军,是杨猛的底牌,如今京师的局势刚刚稳定,但大清的局势依旧飘摇,不到大清一体的时候,杨猛不想动用自己的底牌,毕竟今后的战争什么规模,什么样子,他也无法预料的,一旦超出预想太多,有这么一张底牌,也保险一些的。
知会直鲁、苏浙、闽粤、西北的管事,建立武庄半耕半练多少发些粮食,在三个月之内,组织至少三百万二十岁到五十岁的壮丁,让云南拨出一百万支库存的前膛枪,让西山那边,近期赶制五百万大刀片,新建的武庄三人一枪一人一刀,抓紧时间练兵。
让滇西的丁保钧,汰选一批年老的新军,到各地练兵。两湖两广,开始组建新军,一省五万合计二十万!”
掌控了京师,杨猛控制的地盘变大了,他的压力也在变大,国战,嘴上说说就俩字,真正的盘算起来,才知道国战这两个字有多么的厚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