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雅月夫人那边来了消息,说是一千万斤精铜已经上船了。”
于彪的话让杨猛有些愕然,朝廷那边的事情,因为满汉之别走得不顺利,率军驻扎在罗汉洲的杨猛心里有些不顺畅,正跟睚眦们练手呢!
没想到,朝廷那边不顺利,云南那边却出奇的顺利,杨猛估算着,云南那边要想筹齐一千万斤滇铜,怎么也得个把月,没想到这才十天不到,就已经装船了。
这样在罗汉洲阻击太平军,就变得没什么意义了,不若等他们打下岳州一并找他们算账。
“唉……白忙活一场,走了!回君山!”
君山就是杨猛在洞庭湖的老巢,那地方比之岳州,对杨猛来说地位要重要的多,岳州地理的重要性,那是对湖北和湖南来说的。
手握君山,杨猛一可以截断洞庭湖与长江的水路,二是可以截断长江上游的水路,扼住了洞庭湖北口才能真正的阻断长江水路,不然长江上游经洞庭湖,还是有无数条水路可通的。
“这就回去?”
这次来罗汉洲,于彪可是热血沸腾的,没想到就因为雅月夫人的一个消息,这一盆冷水兜头盖脸的就把他的热血给浇灭了。
“怎么?大冷天的,你还想留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知道你想打仗,到岳州一并做了吧!打岳州的时候,咱们最多只能带八百兵,你心里有些数儿,老子到时候也要上阵的。”
杨猛带了三千兵马和一条翻江龙扎在了罗汉洲,在洞庭湖拦截太平军,很隐秘,所以不不虞暴露兵力,但到了岳州,这事儿就不好大张旗鼓的做了。一个云南的豪商,弄个五七百打手还算正常,再多了,只怕被人误会。
“啥?您要带八百兵打岳州。您老饶了我吧!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我这身皮还要不要了?”
一听杨猛的话头,大冬天的,于彪的头上就冒汗了,冯云山是怎么死的?萧朝贵又是怎么死的?打岳州,可不是打清军驻防的岳州,到了三爷动手的时候,只怕岳州已经易主了,防守的一方绝对就是太平军,这太平军虽说是群泥腿子。但这些年发展的算不错,有枪有炮的,万一……
“所以说让你心里有些数儿,老子要谋官职必须要走这一步,富贵险中求。这次咱们求得可是大富贵,八百人足够了!”
说完这句杨猛顺手捡起了地上的棉袍,就着棉袍擦了擦汗,往身上一裹,三两步就蹦到了岸边的驳船上。
他也是吸取了冯云山与萧朝贵的教训,带兵的时候,穿的就是与兵卒一样的棉制号衣。
“三爷。这事儿得跟老爷子说一声啊!”
于彪三步并作两步,追到了船上,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三爷亲自带兵上阵,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但带着八百人打十余万的太平军。这事儿有些扯犊子了,这不是找死吗?
“嗯!可以,若是说了,听说川西那边的马场,少几个拾粪的。你这身板子做这个绰绰有余了,老爷子要是找到我的话,你就去川西拾粪!”
带八百人打太平军,杨猛的心里也有些不拿准,但这场仗,就是一场秀,不做自己的在朝廷那边的官职,就没有保障,做了,以后就可以随意带兵侵占大清的领土了,这事儿利益点很明确,为了省时省力,这事儿非做不可。
一行人坐着翻江龙,从罗汉洲撤回了君山,翻江龙的好处多多,一艘动力船,十艘驳船炮舰,连炮带人能带一千多,身后再挂上几条运兵的驳船,载着三千人行军的翻江龙,速度飞快,一点儿也不吃力。
火力、速度都有了,这也是杨猛敢带八百人打岳州的定心丸,十艘驳船炮舰,上面有三百多门二十四磅臼炮,船头船尾还各加装了两门两千斤的铜炮,一公里之内的火力,只能用弹雨来形容。
翻江龙身上的火炮,九成九用的都是开花弹,若是对上太平军那样的十几万人的军阵,一轮炮击,轰死几千人都是少说了。
“雅月,云南那边的铜船,怎么准备的那么快?”
这是个疑问,杨猛要问清了,盐津渡口那边的仓库,是存了一些精铜,但只有百多万斤,是用来买卖的,即使云南的大路都修好了,十天之内,也很难筹齐一千万斤滇铜。
“爷,您不在云南的这几个月,朝廷一直催促着解铜,为了虚应故事,老爷子就往盐津渡口解了一批滇铜,魏先生说,可能您会用滇铜做文章,老爷子那边也就一气儿在盐津屯了五千万斤的滇铜。”
好嘛!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家有二老不用思考,啥事他们都给办了。
“好!让福泽那边加紧架设电报线路,知会影子的人,这些天严密监视太平军的一举一动,一旦太平军要打岳州,提前三天做出预判。
让老爷子那边,弄份折子,就说滇铜正在装船,三天三夜到岳州,再三天三夜到江宁,最后三天三夜入京师,九天九夜将滇铜解京,想必朝廷那边会高兴疯了,这样落差才更大一些。
让船队那边也准备好了一路大造声势,沿途各省都要兼顾到,让他们也出一份力,有了这个,沿途的各省也就好向朝廷请功了。
这样咱们的局,才能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做这么大的一个局,涉及到了一千万斤滇铜的归属,方方面面都要兼顾到了,不然一处出了疏漏,就是个满盘皆输的结果。
现在杨猛这边的通信,也有些麻烦,先得将消息传到广西,再由广西的电报站,传回云南,虽说消息一天之内就能送到,可杨猛还是觉得有些迟缓。
石达开行军的速度很快,一旦动了,从益阳到岳州,只怕一两天就到了。加上攻城,最多也就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很关键,早了不行,铜船无缘无故在岳州停靠一天。将来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晚了更不行,洪杨现在有些不理会自己,万一这铜船真被他们劫了,想让他们吐出来决计不容易。
精铜可是铸炮用的战略物资,一千万斤呐!若是铸千斤左右的小炮,就是一万门,这个价值太大,足以让太平军与自己生死相搏了。
所以这时间必须选的正合适,最好是晚上入驻岳州,太平军连夜攻城。那自己就能安然把这一千万斤滇铜,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到洞庭湖了。
“知道了!爷,后宅的姐姐们问了,今年过年你回不回去?还有就是,梅依姐姐的产期就在今年底、明年初。您要是不会去的话……”
杨猛这趟出来,又快一年了,想起家中的娇妻美妾,他的心里也不怎么好受呢!而古雅月这个时候说这个,怕是也存了别的心思,求子,这事儿杨猛还真不好应承她。
“告诉她们今年不回了。没法子!过些天就要打仗了!
赛尚阿如今到哪了?”
不顾古雅月脸上的失落,杨猛生生就把话题转到了赛尚阿身上,如此好戏也该有个看客才好。
至于古雅月那边,只能以后再说了,现在要什么给什么,只是在害她。若是让后宅的女人们知道古雅月有了身孕,还能专宠于前,那就离着她丢命的时候不远了。
取古雅月的性命,对别人来说艰难,对莲儿来说却容易的很。只要一点点毒物,加上一些女人该用的药材,差个管事送过来,古雅月不能拒绝,自己也不好防备,简简单单,就能取了古雅月的性命。
莲儿虽说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可难保她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没有这样的本事啊!杨家的东西,杨猛可以控制的死死的,但潘氏那边却是个神通广大的,有些东西,杨猛的人也不好查验,潘氏也算是后宅的一个漏洞吧?
“赛尚阿如今已经解了军职,再有几天就该离开湖南,入京师领罪了。”
“嗯!请他到君山来住几天,咱们也是老关系了,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你下去给我弄盏参茶,有些渴了。”
古雅月下去之后,杨猛拿起自己的铅笔,在纸上写了两份密令,一份给秦子祺,一份给广州的丁泰辰,让睚眦的人代为发出,后宅的漏洞必须堵上,谋害古雅月是小事儿,别弄到自己身上才好,同样藏边那几女,魏芷晴和唐梅依身边的漏洞,也要一一的补上。
时间对杨猛来说很紧张,对太平军来说更为珍贵,攻取益阳,也是有战略目的的,一边在益阳摆出准备北上常德的意图,一边抓紧时间训练水军,突袭岳州,是极为关键的一步。
只要占据了岳州,上可打湖北、四川,下可打湖南、广西,岳州也是个军事重镇,防御一点也不比全州差,要想快速拿下岳州,突袭很重要,不然岳州一旦有了防备,十天半月也很难拿的下来。
将大军的火炮、土药,半数都交给了石达开,洪杨对岳州可是志在必得的,边休整边操练,太平军在珍惜着每一天的时间,杨猛在君山的别院,却迎来了一个贵客,前任钦差赛尚阿。
“杨三哥,这宅子不错啊!”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身居高位患得患失,一旦没了那身官衣,也会变得豁达很多。
“呵呵……全仗长毛贼的功劳,那些个大户,受朝廷的保护,却不知道回报朝廷,一听长毛贼来了湖南,纷纷抛售手里的房产,你道这宅子很贵吗?十几万两雪花银建的宅子,你知道老子花了几个大钱买下的吗?”
杨猛在君山这处别院,委实是个不错的所在,有山有水不少,而且院墙什么的,都是石条垒砌的,防御力在民宅之中那是数一数二的。
“五万两?这宅子无论是用功还是用料,都是上上之选,在京师,这样的宅子,这样的大小,怕是大几十万也买不下来的。”
没了官职,赛尚阿也是一副老顽主的样子,这价他估的不错,只是这宅子,杨猛真是不花钱来的,原来的正主,现在正躺在山上做肥料呢!
“嘿嘿!没花钱,我只是把原来的主家送去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这宅子就是酬劳!”
“哦……还是杨三哥生财有道啊!到了太平年月,这样的宅子,倒到手,就得十几万的入账啊!”
瞥了杨猛一眼,赛尚阿的心里也在腹诽,莫不是苦主被宰掉了,如今这天下,哪还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呐!错非是去了阎王爷那边,否则这大清哪都不是安全的地方,自己一个一品大员,说不得都要回去吃段时间的牢房,一个富商哪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