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半月,秋意被寒冬送走。
苗域一如往昔。
一日,荒山丛林忽然惊起一片蓝蝶,立马引起了千户峒寮卫的注意。
很快,消息传到寮卫耳中,恰逢苗千机守城,未免外敌入侵,苗千机点兵三千出寨察看。
谁知刚出寨门,便看见长生领着一队长龙从荒山丛林里走了出来。
待看清长生身侧之人后,苗千机微微一愣,抬手喝止身后寮卫,快步上前,“长生,他们是公子邀请的客人吗?”
这话虽是问长生,目光却是落在崔承业身上。
崔承业丝毫没有搭理苗千机的打量,
此前过荒山,崔承业便经历了各种奇险,以至于还没到苗域就充满期待。等到整个千户峒屹立眼前,崔承业此时除了震撼暂时生不出别的心思。
他曾见识过避世五百年的桃源境,当时便道已是人间兵寮至极,眼下又出现个苗域,崔承业终于明白为何眼高于顶的阿翁会如此推崇谢灵毓,连死后为他找的大树都是他。
长生点头。
他向来沉默寡言,苗千机也习惯了,挑眼看向身后背着红漆木箱的长龙,思索了片刻道,“你与这位崔公子可先入寨中,但他们不行,待我禀告公子择处兵寮供他们栖身。”
千户峒规矩严明,除了谢灵毓的暗寮卫,任何私兵不可入寨。
长生自然明白规矩,没有接话。
崔承业神情微动,故作为难看向长生,“巫兄,能否通融一下?旁的不说,让地支暗卫跟着我进去吧?”
长生蹙眉,这崔家公子怎得这么爱攀关系,正欲拒绝,忽儿又想起这厮唤顾妙音阿姊,扫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迟疑片刻,长生看向苗千机,“可否通融?”
“?”
竟还帮着外人求情?
苗千机略有诧异,她可太了解长生了,这冰块木头处事向来不近人情,尤其对公子的话唯命是从,今日怎么转性了?
“不行!没有公子手谕,多一个都不行。”苗千机摇头拒绝。
崔承业眼看僵持不下,只能退让,“这位娘子,这些府兵都是从清河跟着我一路走来的忠义之辈,还请娘子好生照拂,莫要短了他们的吃穿。”
这说的什么话?苗千机刚想呛声,崔承业又道,“崔某携万万金入苗域,只希望能被谢公子奉为座上宾。”
万万金?
那是多少?
苗千机愣了愣,转而看向长生,难怪公子要让长生亲自去迎,原是接了位财神爷。
因着长生的态度过于违和,苗千机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顺势附和道,“苗某奉令而为,崔公子若有求不妨与公子说,公子应口我等自不敢为难。如此……”
长生接过话,“如此就劳烦苗大人将这些崔家府兵安顿入寮。”
苗千机蹙眉,长生搞什么?一群虾兵蟹将也值得她亲自安顿?
长生却不看她,神情冷凝,“崔公子,时间不早了,随我入寨面见公子。”说罢,便领着崔承业往千户峒走去。
苗千机心中疑惑渐深,但眼下也只有配合,微微收敛神情扬声道,“点兵一千随我带领崔家府兵入北寮。”
“是。”
苗域屯兵十万,分别驻守苗域四座荒山,因古域就在北边荒山,故而北寮屯兵最少。
为了明年春祭,长工寨一直在开拓北山,一年功夫北寮扩大了不少,眼下将崔家府兵安排在北寮也是再适合不过。
崔家府兵加上地支暗影大约五百人,苗千机让北寮寮主接管了府兵便急着回去找长生解惑。
刚出北寮,便撞上负责开拓北山的长工寨主,巴潘。
巴潘年近五十,头上带着扎染的蓝色流苏盘帽,因常年在荒山开垦晒得又黑又老。但他身形高大,几乎有一个半的成年男子高,就算形似小山的徐蒙达在他面前都矮了半个头。
苗千机不喜巴潘,因为他生得高大凶残,小时候谁家孩子儿不听话,家里大人总是吓唬他们,要是再不听话就丢给巴潘下酒。
到现在苗千机当然知道那都是大人们恐吓的话语,巴潘不吃小孩儿,可她还是不喜巴潘,因为他实在是太高了,每次跟他说话脖子都要仰断。
两队相交,因着同僚之谊,苗千机拱手作礼就算打过招呼了,不想巴潘直接拦在她面前,语气不善,“怎得又来了这么多外族人?”
巴潘是个守旧的土着,对于外族一直心存敌意。
苗千机仰着脖子翻了个白眼,“自然是公子的意思,你若有意见自己找公子去。”
巴潘面色阴晴不定,纵横的皱纹像是被刀刻在脸上一般深入。
“公子?”他自是不敢对谢灵毓表示不满,便转移话题,“再过不久就是春祭了,未免横生枝节让这些外族人去西寮。”
“横生枝节?这里是苗域,区区五百外姓人能生什么枝节?”
苗千机身为谢灵毓的暗卫,地位也非同一般,自是不会轻易受气。
原本去哪都不过她一句话的事,若巴潘好好说她说不定就应了,偏他非得颐指气使把自己当个人物,苗千机还就不松口了。
巴潘一时答不上话,生硬道,“这北山我带人开拓了一年,可不是给这些外姓人住的。”
苗千机皮笑肉不笑,“不就是看你把北山挖得又平又宽我才带人来得,你没听过外来是客?”
“不过是……”巴潘正欲反驳。
苗千机歪了歪脖子,一记绝杀,“不过是什么?想清楚再说!别图一时爽快骂了不该骂的人。”
“……”巴潘顿然噎住,忽而惊醒,公子也是外族人。
苗千机冷嗤了一声,摆了摆手,带着身后一千暗卫与巴潘擦肩而过。
出了北山,苗千机犹豫片刻转向自己的院子。
她原想去找红绸,告诉她崔承业入苗域之事,可是眼下时机不对便打消了主意。
自从半个月前她与红绸在长生院前交谈过后,两人再也没有碰面,因为经过红绸提醒,她渐渐发现身边忽然多了很多尾巴。
她与红绸相交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她已经能察觉出红绸是故意疏离她的,这半个月她不是没想过去找红绸,因为她有太多疑惑了,红绸显然知道一些。
但红绸每次都对她避之不及,人前还会莫名表现出疏离,苗千机虽然不解,却也明白这是红绸在暗示她时机不对。
可是这都半个月了,到底时机什么时候才来?
苗千机垂头丧气回了院子,眼看昔日生机勃勃的院景被寒冬飘染,四下荒芜不觉生出一抹惆怅。
不久前,她还跟仙仙、红绸在院子喝酒作乐,没想到快乐的时光竟这样短暂。
苗千机轻叹了一声,待会她还要去守山政殿伺候,方才去了北山沾了尘土,公子近来心情不好,还是换身衣裳免得触霉头。
这般想着,苗千机进屋,无精打采解下腰带,衣带飘动一张纸笺缓缓飘落。
“?”
苗千机眸光微怔,略微警惕看了看四周,方才进屋她掩了门,眼下屋里就她一人。
她似有所感,捡起地上的纸笺,眉宇间的疲惫顿然一扫而空。
果然不出她所料,真正的时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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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还有一章!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