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再真诚不过了
沈婳清楚,大宅院里掌家之道必不可缺。便是等崔绒再大些,乔姒想必也会言传身教。
就连当初,阿娘还再时,闲暇时,也总会教她一二。
沈婳却不爱学这些。
可手上银子多了,沈淳氏又将名下的几间铺子拨到沈婳名下,促使她不得不在意每日营收。
女娘只能打起精神,倘若她不曾去巡查,各铺子的管事月底总会抱着账册前来,显然是沈淳氏刻意安排的,目的便是让沈婳耳濡目染。
那时她识得字并不多,又将纨绔惰性懒散展现的淋漓尽致。可手巧的很。
啪嗒啪嗒。
是算盘发出的轻响声。
管事将账册从头到尾念上一遍,她听着数目,指尖灵活的拨动着圆珠。嘴里还叭叭叭的喋喋不休。
账册阿娘明明早就核对过了,偏又要让我再算一遍。
好烦,真的好烦。
沈家漾漾好累哦。
我有钱,我凭什么不能请个账房先生。
说着说着,动作一顿。
账册不对。
管事便是故意将不对的账本拿来的。
不等管事回话,沈婳又重新复查一遍,无需对方再念,那一长串数目她俨然能记下。
的确错了。
管事:娘子好本事。
沈婳:……
可沈淳氏又何尝没有纵着她。
见她身子日渐愈下,尤其那次得了风寒,险些没熬过来后,沈淳氏便不再逼着她做这些了。
再后来,她去盛京去请倪康扑了个空时,回来就抱着难受的嗓音都哑的不行的她。哭的不能自仰。
——我们漾漾往后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阿娘不逼你了,左右漾漾开心就好。
——待日后漾漾若出嫁了,阿娘便将屋里的冯妈妈和几位婢女拨给你,有她们给你料理后宅,你也有娘家撑腰,何愁没有好日子。
可这些人,都死了。
女娘扯了扯唇瓣。
沈婳困倦浅浅的打了个哈气,却久久未见崔韫的回应。
她仰头凝神。顾左右而言他。
我素来都是讲道理的女娘。也不是谁都能劳驾我亲自动手的,别人不嫌脸疼,我还嫌手疼。
这可半点没掺假。
说着,她眯了眯眼:我左右也不过五年光景。
女娘瘪嘴。
崔韫拢了拢眉心。
没让你学。
这还差不多。
沈婳:如今要陪小鬼读书,我已然耗费了心神,不能做旁的了。
她说这种话,还不忘为难的摊了摊手。半点不见羞愧脸红。
崔韫用鼻音应了一声。也懒得拆穿她。不咸不淡道:嗯,真是累到你了。
可不是么。
沈婳向来是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的主儿。
我每次还得努力的掩盖才情,生怕小郡主自卑。顾着她的自尊,这些日子我又瘦了。
崔韫看过去。
女娘下巴尖尖,小脸巴掌大,他是见过沈婳未抹粉脂时有多憔悴的。任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动恻隐之心。
崔韫如何不知她是睁着眼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是么,难道不是她日日被打压。
沈婳:……
她眼儿微睁。
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崔韫眼里闪过淡
淡的笑意:如此也好,她一路顺风顺水。
沈婳:……那还可以再聊聊!
她清了清嗓子,很是矜持的回应:嗯。
沈娘子用心良苦。
沈婳彻底愉悦了。巨大的得意破土而出。她盈盈而立,抬了抬下巴:我的确是做了不少牺牲。
崔韫淡淡迎合:嗯。
沈婳:劳心劳神的很。
沈婳膨胀了。
若是身后有尾巴,此刻都要摇晃了。她拿腔作调,捏着帕子的小拇指都翘了起来。
像我这样的女娘实在少见了,就被你碰见。
你是她二叔,出面替她感激道谢也是成的。我准备好了。
崔韫耐心的听他讲完。
沈婳。
这是他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唤她。
男子嗓音如玉,细细去辩,自带的寒凉里头还夹杂了几分无奈。他眼瞳黑沈,定定的锁定在沈婳身上。
差不多得了。
沈婳皱了皱挺翘的鼻子,不情不愿收放自如。
哦。新
这边说着话,崔宣氏走过来,瞧见他还有些惊讶。
韫哥儿,你怎么回来了?
崔韫转身行礼。
儿子有一物劳烦阿娘亲手交给沉表哥。晚些公务在身,怕是无法送阿娘过去。
宫里朝堂的事并未大肆传出来,崔宣氏也不曾打听。不过,昨夜崔韫去了崔老太爷的书房,待了许久。
今儿一早,崔太夫人露面。在她陪着用早膳期间,说了这么一句话。
卫国公府的人,日后莫联系了,我瞧着绒姐儿这几日也没闹着去寻他玩乐。如此也好。不是一路人。
她便琢磨着许是有大事发生。
且,还不小。
如何需要你送了。你且忙着自己的事便成。
崔宣氏含笑接过信笺:阿娘自会带到。
她看看崔韫,心领神会的觑向沈婳: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准备的也差不多了,该启程了。
崔韫的确有。
他实现落到黏着乔姒的崔绒身上。
过来。
崔绒一蹦一跳的跑来。兴奋难掩。
二叔。
站好。
崔绒挺直小身板。
宣府忙着操办你表叔的婚事,祖母和你阿娘定是要帮忙的,你切莫任性妄为,让长辈操心。
这几日宣府来了不少亲眷,见着长辈记得请安,也会有同你这般大小的女娘,别仗着小性子欺人,你可是崔宣两府最小的稚童,按着规矩是要你帮着表叔来照料的,你若愿意便应下,若不愿意也莫欺了他们。
沈婳觉得,崔韫真是辛苦。
也不过是一日的功夫,就怕崔绒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惹了事端。
也是,过去后,崔宣氏和乔姒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崔绒的。
啧。
小鬼也的确惹是生非。
不像她。
沈婳踢着地上的石子,没有瞧见崔韫的视线探过来,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顺道看好你沈姐姐。
沈婳怕更不是省油的灯。
沈婳倏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