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叔礼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徐长寿城外那五千战马的来历。
在他心里，自己的宝贝孙子就算骑着龙飞过来，他也会觉得是理所当然之事。
白子城外，方荣神色恭敬地率领着抚定城大军，静静地站在城墙之下。
他已经得知了方悔和方耀的死讯，但他的脸上并没有泛起太多的涟漪。
徐长寿安抚了徐叔礼几句后，移步到了方荣面前。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方荣的眼睛，淡淡地问道：
“我杀了你的父亲和兄弟，你可曾恨我？”
方荣心中猛地一紧，他深知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自己的未来。
他沉思片刻，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不恨，这一切皆是他们咎由自取。
我曾苦口婆心地劝告过他们，可他们却执意不听。
最后，我迫不得已率领军队去阻止他们，可他们依然执迷不悟。
作为儿子和兄弟，我已经尽力了。
况且，在如今的地位上，父子亲情又有多少人会真正看重呢？
就算换作我处于你的位置，我也绝不会允许他们继续活下去。
所以，我并不恨你。”
方荣郑重地回答道。
“嗯，你能率军阻拦他们，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必要之时，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方悔和方耀的尸首，你尽可带走妥善安葬。”
徐长寿颔首示意。
至于方荣是否真的心中无怨，他倒也并非特别在意。
时至今日，他已无所畏惧。
方荣得到了自己期望的答案，心中如释重负。
“多谢，另外我能否请教一下，你这些骑兵究竟来自何处？”
方荣此刻好奇心大起。
他最初目睹徐长寿率领五千骑兵现身时，除了满心欢喜，便是极度震惊。
要知道，在大夏疆域之内，即便是姬无图恐怕也难以集齐如此众多的骑兵。
“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曾带兵前往辽国，这些骑兵乃是辽国所赠。”
徐长寿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方荣闻听此言，不禁呆立当场。
下一刻，一个惊人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转身离去的徐长寿，紧接着便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徐长寿的实力愈发强大，那么他刚才给出的承诺便愈发有份量。
冬日寒风刺骨，白子城外的血腥之气，在战场清扫结束后，逐渐消散。
白子城重归往日的宁静。
徐长寿踏入城中，徐家人一拥而上，有人关怀备至，有人喜极而泣。
徐王氏更是哭得梨花带雨，被徐叔礼一瞪，才强忍着泪水，转为低声抽泣。
她满心委屈，觉得老爷子就是对她有成见，孙四妮也哭得那么大声，为何不瞪她呢？
徐长寿深知此次让徐家人受惊不小，好一番安抚，众人才渐渐平静下来。
紧接着，他将自己在辽国的惊天壮举，当作趣闻讲给大家听。
众人在惊叹徐长寿所作所为的同时，也将之前的担惊受怕的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
金陵城中，姬无图近来可谓是意气风发。
方悔在鹿鸣城称帝后，他当机立断，倾尽所有兵力对其展开猛烈攻击。
不仅如此，还有数个世家和隐世家族从旁协助，如此一来，竟在极短时间内攻破了鹿鸣城。
方悔这位新登基的伪帝，只得狼狈逃往西北。
而今，他只需将所占方悔之地消化吸收，待腾出双手，便计划挥军西伐，一举歼灭方悔余下的势力。
“陛下，有紧急军情呈报。”
正在此时，大太监匆匆而入，手捧一封书信。
“何事如此慌张？”
姬无图面露好奇之色，开口问道。
“方悔死了。”
大太监的话语犹如一道惊雷，姬无图顿时惊愕不已，呆立当场。
“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姬无图霍然从椅子上跃起，身体前倾，双眼紧紧锁住大太监的双唇，唯恐听错接下来的话语。
“是方悔，方悔死了。
据探子来报，抚定城全城缟素，城楼之上挂起了白布。
死的不仅有方悔，还有方耀。”
大太监说道，将手中的书信递了上去。
姬无图一把夺过去，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白子城！是徐家杀了他们！”
姬无图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将书信掉落在了案牍上。
书信中言，方悔父子率军攻打白子城，被徐家赶来的援军给全灭了。
至于其中的细节，暂时还不得而知。
“哈哈哈哈，方悔啊方悔，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死法。
朕还本打算活捉你将你押回金陵，享万刀凌迟之刑，没想到倒是便宜你了。”
姬无图大笑出声，心中快意无比。
与之相斗了这么久的老对手，竟然死在了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里。
他感觉这比凌迟了方悔都要感觉羞辱性更强。
是的，没错，在他的认知里，徐家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若不是背靠吴观，他都不会正眼看徐家一眼。
“召集群臣，朕要御驾亲征抚定城，趁其病，要其命！
方氏一族不该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姬无图意气风发道。
当方悔身死的消息被百官知道后，朝堂之上皆是对姬无图的一片恭维声。
直言是老天庇佑姬无图的结果。
自然，如此局面之下，也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姬无图要御驾亲征进军西北。
很快，征调粮草的圣旨便从金陵发出。
供给二十万大军的粮草被摊派到了沿途各州府。
如今朝廷携大势在身，姬无图气运正隆。
各州府官员更是想要锦上添花，以此得到姬无图的青睐。
又怎么会理会百姓的艰苦。
横征暴敛，强行摊派，一时之间，让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终于，所需粮草征调完毕，二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皇帝亲征，随行的还有文武官员。
明眼人都知道，攻打一个兵力不过两万人的抚定城根本不需要调遣这么多军队，也不需要姬无图亲征。
那么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了。
姬无图的目标不止是抚定城，而是整片西北之地！
至于为何选择亲征，众人对此皆三缄其口。
有传闻称，姬无图此举乃是为了报吴观的背叛之仇。
这种事，自然是亲自动手才更觉快意。
终于，大军抵达了抚定城城下。
二十万大军铺展开来，延绵数里，令人望而生畏。
方荣看到这阵仗，感觉人都麻了。
他感觉姬无图未免有些太看得起自己了。
他抚定城何德何能，至于动用二十万朝廷兵马来攻打。
“城上的人听着，陛下亲征，速速放下兵器，打开城门。
方荣自缚双手出城投降，陛下只罪主犯，其他人既往不咎。
若冥顽不灵，杀无赦！”
城下已经有人开始喊话，意图动摇抚定城军心。
方荣的心跳加速，紧张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环顾左右，庆幸自己平日里并未亏待部下，倒是还没有人起别的心思。
这让他心中安定了一些。
“我方荣无意与朝廷为敌，只希望偏安一隅。
还请你们速速离去，莫要多做杀戮！”
方荣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对着城下高声喊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
你方家竟敢称帝自立，此乃大不敬之罪，谋反之乱。
若不出城投降，就休怪我天兵降下雷霆之怒！”
城下那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留下方荣再次陷入紧张之中。
下一刻，姬无图直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乌泱泱的大军对着抚定城发起了进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