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圆确实不会责怪太子殿下,若没有太子殿下,他们兄弟早就和父母一起葬身乱石岗,也不能习武学文有今日,跟着太子十数年,太子对他们兄弟与其说是主仆不说是至亲。
这个时候他当然要帮太子殿下说话,好叫郡主知晓太子殿下将她视作何等重要。
“快去看看伤势。”沈羲和好似没有听懂天圆的暗示。
天圆只得跟着珍珠下去寻随阿喜,屋子里又只剩下萧华雍和沈羲和,沈羲和道:“殿下对昭宁之心,昭宁知晓。还请殿下关怀之余莫要看轻了昭宁,”
萧华雍静默后道:“是我心急了。”
他知晓沈羲和能够得知消息第一时间折回来,就是领了他的情,并非故意要刺他,只是不喜他方才的冲动,打乱了计划,又伤了忠仆。
她是理智的所以她不喜没有理智之人,她是希望他能够不为爱而疯魔,而变得面目全非。
沈羲和的确对萧华雍方才的行为有些微词,珍珠她们跟在她身边,除了吃穿用度不比官家女郎差,她也绝不会轻易责罚,只要不犯错,那么她们随着性子胡闹,她都纵着。
她不喜欢对下人动辄责罚,对心腹轻易就能下得了手之人。
但一想到天圆之言,到底还是为了她,沈羲和放软了态度:“殿下可要一道进食?”
萧华雍目光一亮,方才他邀请她一道进食,可是被她拒绝了:“要要要,恰好有了饥饿之感。”
萧华雍是在赛场上受了伤,为了及早的诊治,自然不可能抬回宫中,他们现在就在赛场边的休息殿阁内,因为阳陵公主之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到阳陵公主与穆努哈身上。
只有王政焦急派人想要盯着萧华雍,只不过外面既有沈羲和的人,又有萧华雍的人,他的人根本靠近不得,沈羲和吩咐墨玉去郡主府提了食盒。
“殿下可知是何人放走穆努哈?”等待的过程中,沈羲和与萧华雍坐在案几旁,沈羲和问。
“天圆定会去彻查。”方才天圆没有报,说明现在他们也不知是何人。
“我倒觉着王公嫌疑极大。”沈羲和说出自己心中的猜疑,“此刻王家最需要的便是转移陛下的视线,让陛下一心扑在阳陵公主与穆努哈之事上,才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破殿下之局。”
顿了顿,沈羲和又道:“我与殿下以有婚约,将穆努哈放手,穆努哈若是知晓他落得今日下场为我所害,必会寻我复仇,殿下定不会坐视不理,若是运作得好,还能反将殿下一军。”
萧华雍听了沉默了片刻:“呦呦所言合情合理,王政也并非没有这个能耐,只是王政如何笃定阳陵公主与穆努哈是被陷害,且是被呦呦陷害?”
王政在宫中定然没有可用之人,便是知晓沈羲和与阳陵公主有几次摩擦,也不会想到这么远,他不知阳陵公主对沈羲和做过什么,亦不知沈羲和的性子,在他的心中沈羲和对阳陵没有除掉的动机。
另一则便是他当真将沈羲和想得心胸狭隘,或是沈羲和故意要和陛下作对才会对阳陵下杀手,那也不应当利用穆努哈,穆努哈伏击沈岳山之事,整个京都只有他与沈羲和知晓。
突厥在西北之外,沈羲和如此做,不是给父兄引来大战?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无需知晓是我设局。”沈羲和道,“只要他的目的是殿下,他就能让穆努哈对我起疑。”
“确有此可能。”萧华雍认同,却依然有所保留,“可我更担心是阳陵背后的人,将穆努哈救走,目的是你。穆努哈轻易不会被人蒙蔽,王政便是救了他,也拿不出充足的证据。
若是王政救了他,更可能直接将对穆努哈做局的人说成是我。”
沈羲和闻言笑了:“盖因世间男子轻视女子。”
哪怕明知道扣在萧华雍身上,穆努哈也不好寻到住在东宫的皇太子;推到她身上,才有可能让萧华雍着急,但王政也不会这般做,不是王政有多高洁,完全只是在王政眼里,沈羲和做不到这一步,连他自己都不信,如何能够为了对付萧华雍,去取信穆努哈呢?
“轻视女郎,是他们短视。”萧华雍淡淡评价。
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遇到过很多事。早就领悟到一个事实,看似循规蹈矩,相夫教子,好似逆来顺受,永远以丈夫为先的女郎,一旦谋算起来,多是男儿死无葬身之地。
萧华雍对女子的认可和尊重,这一点沈羲和从未怀疑过,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将女子和男子放在一个高度并论,这世间没有几个男子会有这样的想法。
“故而,现下有两个可疑之人,一个是王政,一个是阳陵背后之人。”沈羲和总结道。
若是京兆府查不出线索,便要通过这两个线索逆推。只不过王政倒好查,阳陵背后的人实在是诡异莫测,她到现在都想不透,那么惜命的阳陵为何明知她不好惹,还不肯说。
这个人到底多可怕,以至于阳陵对他的畏惧超过了杀了梁昭容的自己?
萧华雍忽而失笑。
他低低的笑声,让沈羲和忍不住抬头看向他,想不明白何事又让他如此开怀,眼底星光流转,仿佛满天星辰都落入了他的眼底。
触及到沈羲和困惑不解的目光,萧华雍这才收敛了些许笑意开口道:“我忧心是阳陵背后之人,是因我担忧呦呦;呦呦忧心是王政,是否意味着呦呦之心似我之心,最先担忧的是我呢?”
这个认知,让萧华雍似喝了一罐蜜,从嘴里甜到心口。
沈羲和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既不反驳也不多言,她淡然的面容,极具说服力地表明了态度。
“我觉着是。”萧华雍可不管,他就觉着是。
沈羲和微微颔首,一副你说是便是的无所谓模样,都懒得费唇舌与他争辩。
正好墨玉取了食盒来,沈羲和在屋内陪着萧华雍用了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