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隐藏在高山之后的水路,壁立千仞的高山,极少有人登上去,更没有人会想到翻过去背后群山之间有一条穿山而过的河流,可以从这里离开京都。
顾青栀喜欢登山采集香料或是寻找稀有的花草,意外到过山顶,险些落下去,后来萧长卿寻到树梢上挂着她布料的枝丫,以为她从那里摔下去,火速下山寻人,山上没有搜寻到,就撑着竹筏水里寻,偶然间发现这一条秘密的水路。
这事儿知晓得极少,这些日子里萧长卿定然玩了不少花招将萧华雍的人分散开去,然后遮遮掩掩寻了一条,如果没有这条秘密的水路,他只能选择的路来迷惑萧华雍,让萧华雍笃定这是他的不二选择。
沈羲和当下要转身去寻萧华雍,瞬间又平静下来,萧长卿未必没有盯着萧华雍一举一动。
她对萧长卿微微颔首示意之后,就折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立时招来了莫远,让莫远快马加鞭赶回去,以去取她落下之物为由。
萧华雍在京都的时候,萧长卿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今日才会出发,要掩人耳目翻山越岭,还带着叶晚棠,脚程应当不会太快,莫远如果赶得及,还能够及时阻杀。
“郡主,发生何事?”珍珠看着站在窗前望月的沈羲和,将烛台移到距离沈羲和更近之处。
自从郡主见了信王殿下,就变得神色凝重,将莫远派出去后一直不言不语。
“我知晓信王如何助萧长泰脱险,派莫远回去是为了伏击。”沈羲和对自己的心腹不会隐瞒太多,会让她们无端揣测和担忧,不利于主仆之间的信任和默契。
“郡主,不告知太子殿下么?”珍珠迟疑片刻后询问。
珍珠不是不信沈羲和,也不是对萧华雍产生了依赖之心。只是此事由始至终是萧华雍和萧长卿在暗中较劲,沈羲和素来不插手。
“不用。”沈羲和摇了摇头。
除了有一些担忧告知了萧华雍,萧华雍一动,就让萧长卿警觉之外,沈羲和更多是不知如何向萧华雍解释她因何能够知晓这般隐秘的缘由。
说谎么?萧华雍过于聪明,她说的是不是实话,他定有判断。
日后会不会因此,在彼此之间埋下芥蒂,隐藏祸根?
如是作答,是绝无可能,便是父兄她都没有将之告知的打算,更遑论是萧华雍?
可不告知萧华雍,仅凭她之力,要在萧长卿和萧长泰二人联合之势中伏击萧长泰,成功的几率不大。
幸得她原就没有指望此次能够将萧长泰诛杀,不过是尽力而
“郡主,不歇息是在等结果?”珍珠问,“是否要为郡主备些茶点?”
“不用费事……”
“你在此处作甚?”沈羲和话音未落,沈璎婼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沈羲和与珍珠迅速走出去,就看到一墙之隔,雕花窗外的沈璎婼带着谭氏和两个丫鬟,与先一步到来的碧玉堵住了顾青姝。
这里是她屋子外空出来的一角,必须得从她屋子绕过才能走到此地,但顾青姝与她屋子比邻,从顾青姝的窗外也能够到此,她是一个人,没有带丫鬟仆人。
沈璎婼的屋子正对着顾青姝的窗户,她正在收拾东西,恰好看到顾青姝跳窗下来,紧接着就猫在此地,许久不动,这才带了丫鬟和谭氏走过来,虽然与顾青姝隔着一道墙,却能够听到隐隐约约有声音自沈羲和屋子里传来,她才出声提醒。
“我的狸奴丢了,我听到它的叫唤,才到了此处。”顾青姝柔声解释。
“我在屋子里便见到你跳落此地,我从屋子里走过来,此地转个身都嫌狭小,用得着如此长时?”沈璎婼站在围墙的另一边,目光透过墙上的窗孔,在夜色下格外咄咄逼人,“既然是寻狸奴,又为何不出声唤它?”
“我……”顾青姝一时语塞,不去理会沈璎婼,而是清润的双眸看着沈羲和,“郡主,我真是寻狸奴。”
沈羲和扫了一眼四周,她的确嗅到了属于顾青姝那只狸奴身上的气息,证明她的猫儿是真的不久前才从这里蹿出去,她微微一笑:“寻狸奴是真,偷听也是真。”
顾青姝还做不出特意为了偷听跳到这个角落来蹲着,在这之前她们都不知这里可以偷听,更不知对方会有什么秘密。
应该是为了寻猫儿跳下来,恰好可能隐隐听到沈羲和提及萧长卿,她才会让猫儿跑了,蹲在这里偷听。
顾青姝顺着沈羲和的目光,落在被压弯的一丛草,还有踩下的印记上,明显是偏向于沈羲和的屋子方向,且这若不是踩久了是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她依然镇定圆话:“郡主,我的狸奴方才在这儿被缠住,我蹲在此地是为了它助它脱困,是沈二娘子吓了我一跳,才让它逃脱。”
沈璎婼出声的确吓了顾青姝一跳,被她捉住的猫儿就挣脱蹿出去,这一幕的确沈璎婼和谭氏以及丫鬟都看到,但事实分明就不是如此。
“你……”
沈璎婼正待出声,沈羲和抬手打断她,转身隔着窗户对她道:“夜深了,早些回房歇下,明日行程长,天热马车内不好补眠。”
沈羲和是长姐,她的吩咐沈璎婼自然不会再外人面前反驳,更何况她比旁人都了解沈羲和的手段,依从地应下,带着谭氏和丫鬟走了。
等到她们离开,沈羲和才转身对着顾青姝道:“溧阳县主,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淡淡留下一句话,沈羲和就带着碧玉和珍珠回了房,也不管顾青姝如何。
因为都是身份尊贵的女郎,护卫就不便到屋子里守着,墨玉随莫远一道回了京,沈羲和身边只剩下紫玉、碧玉和珍珠贴身服侍,红玉留在了京都看顾独活楼。
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郡主,她会不会听到……”珍珠担忧。
“听到了又如何?”沈羲和不在意,“现在便是知道了也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