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近中午,红枫城内一家酒楼中,三位年轻人坐在一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两位少侠模样清秀,气机非凡,浑身一尘不染,让老板娘连客人都不去招呼,只是坐在柜台双手捧着下巴痴痴地望着两位正是弱冠年华的翩翩公子。
而还有不少男人的目光,则是落在那一袭浅紫色衣裳,用薄纱遮住半张白皙脸蛋的女子,那女子身材婀娜,坐姿优雅,尽管遮住了口鼻,可看到她那一对略带几分哀色的清澈眼眸,也能断定这女子一定是魔鬼面容。
但没有一个人敢太过放肆,因为谁都看到了他们腰上的腰牌,诧异于他们竟会出现在这大陆南端的红枫城的同时,余下的只有敬畏。
“师兄,我们要去找师叔么?”身着一袭白底青花纹长袍的安一飞开口问道。
模样清秀,但目光中透着成熟稳重的兰安岐也是犹豫了片刻,才狠心摇了摇头道:“那午夜之森不是我们进得去的地方。”
“那可怎么办。”安一飞面露苦闷,道:“我们好不容易得师门批准,来这里寻找师叔,可是却听到师叔被神庭追杀、生死不知的消息,”
一旁的紫兮眼眸中饱含哀伤,虽然她入门时间不长,但是花茗对其一直照顾颇多,这一次她也是苦苦哀求自己的师父才得到批准可以来此,本以为能够找到师叔,谁知却听到了这样的噩耗。她喃喃道:“我们来晚了一步,没能帮得上师叔。”
“恐怕苏正星苏少侠真的已经死了,师叔还不知是该多么心痛。”安一飞也恼火道:“神庭下手也太不留情了。”
兰安岐目光沉着,低声提醒道:“出了此事,神庭必然戒严,我们行事说话也要多加小心。”
安一飞目生焦急,但也压低声音道:“那我们也不能不顾师叔死活啊。”
兰安岐道:“但午夜之森十分凶险,连神庭司命都不敢轻易踏入,我们又能如何?”
三人早上辰时来到红枫城,本想打探一下花茗的行踪,却听到城内沸沸扬扬的传着一件事情,那边是昨日傍晚神庭于红枫林剿杀身怀死气的邪魔,据说那女魔头实力十分强大,两位神庭执事长都不幸遇害,引得神庭典刑司命亲自出马,镇压邪祟。
有人说典刑司命实力滔天,自然是将那一对邪魔力毙,也有人说那男子被杀掉,那女魔头则逃进了午夜之森,因为是月圆之夜,典刑司命没有贸然追赶,而是回去请庭主出关了。
并且另有一条小道传闻,说是这一次大战有天行者出现,但确是协助那女魔头对抗神庭,似乎裁决执事长便是被那天行者所杀。
听闻这个消息,自然不少人不敢相信,也有人暗骂这些天行者扰乱世间安宁,竟敢和神庭作对,帮助坏人,简直是可恶至极。
毕竟对于平民百姓来说,那句万源总录上的谶语流传度不广,哪怕是他们听说了那句“众神隐,苍穹开,天降行者巡四海”,他们也理解不了其中意思。在他们眼中神庭便是天,是神明的人间化身,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与神庭为敌,就是违逆天意,就是找死。
兰安岐虽然不会想这些愚昧平民这样想,不会盲目崇敬神庭,但目前
自然也不敢触神庭的霉头,别说他刚刚踏入天变中境的实力,就是他修至玄极也轻易不敢招惹神庭。
此时师叔已经被神庭追杀,又出手击毙了执事长,说不定神庭已经看出了她出自醉花楼,若是此时几人行事不够谨慎,说不定会给师门招惹是非。兰安岐自然也关切花茗的安危,但此时真的不宜节外生枝。
紫兮这边低声道:“据说有天行者帮了师叔的忙,会不会是姜陵哥哥?”
兰安岐摇头道:“我们无从得知,只能期望日后还能遇到姜兄,亲口问问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安一飞问道。
兰安岐想了想道:“在红枫城先住几日,等一等消息,也看一看神庭接下来的反应。”
安一飞又问道:“此事是否要报告给师门?”
兰安岐犹豫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道:“再等等。”
三人沉默了片刻,安一飞喝了一口茶水,而后轻叹一口气,带着几分愤恨地感慨道:“师叔为了与鬼心作战,不慎沾染了死气,到头来却被人当做邪祟,真是不讲道理。”
“哟,你们这是在暗骂神庭做事不讲道理么?”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惹得三人面色一变。
安一飞座位正对着酒楼门口,刚刚出神没有注意到,此时抬头看去,有三人不知何时走进了酒楼,就坐在临近的一桌。
这一行三人安一飞并不陌生,大约一个半月前刚刚见过。
兰安岐虽然背对着那三人,但他光听声音就已经猜出了来者,不咸不淡道:“唐风辛,偷听人谈话已是不雅之事,胡乱讲话就更无礼了吧?”
云神宗风字辈的十代弟子之中,以大师兄林风蛟、宗主亲传弟子魏风晨、和戒律堂长老关门弟子潭风雨为最强,资质非凡,力压同辈其他师兄弟。
除了他们三人以外,还有一位名为唐风辛的六长老门下弟子,资质也不错,而且性情孤傲,行事专横,睚眦必报。据传除了本身实力不错以外,也因为他是宗主柳轻鹤的远房外甥,才使得无人敢招惹,养成了这般跋扈性情。
雄踞西北的醉花楼,乃是大陆上排得进前五的宗门,其的名号足以让整座灵元大陆上绝大多数人忌惮,即便是地处南部,与醉花楼山门相隔十万里的红枫城内,即便不认得在西北部颇有名气、号称“一凤一兰青出于蓝”的君子兰兰安岐,也没人愿意招惹这几位年轻的弟子。
但唐风辛敢,他出现在这红枫城,碰巧也听说了昨晚那件事情,方才也听到了兰安岐几人谈话间的只言片语,便如此没有礼貌的插话。
要知道一个半月前的灵道大会上,兰安岐大放异彩,击败了不少其他宗门年轻一代的高手,其中,也包括他唐风辛。
心中对此事耿耿于怀的唐风辛,自然不会放弃嘲讽几人的机会,面对兰安岐简单而强硬的回答,唐风辛冷笑一声道:“我就坐在这里喝点茶水,却不小心听到你们在那窃窃私语,说的竟是如此吓人的事情,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们,可别引火烧身。”
“多谢赐教。”兰安岐漠然回应了一句。
唐风辛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那日灵道大会上,兰安岐在众目睽睽下将他打出擂台的时
候,就是轻飘飘说的这句话,让他颜面尽失。
无论兰安岐是不是有意嘲讽,但听在唐风辛耳中自然不是滋味,他再次冷笑一声,假装对着自己的另外两位师兄弟说道:“你们记不记得魏风晨师兄曾和我们提过一件事情,他说大约四个月以前,在潜风镇之中出现了死灵法师,魏师兄知道事关重大,便急忙回宗门禀告。后来我师父不辞劳苦赶到潜风镇,发现那死灵法师已经不见了踪影,等与当地帮派铁血堡打探一番之后,得知是醉花楼的花茗长老,在铁血堡的帮助下,已经杀了那位死灵法师。只是花茗却没有回宗门,而是不知去向。”
这边唐风辛故意把声音控制得不大不小,总之能让兰安岐几人听到。
安一飞死死捏着茶杯,手臂颤抖着,那竹制的茶杯都已经变形,足见安一飞心中是有多么愤恨。
唐风辛还继续道:“听说那死灵法师厉害的很,不但拥有很多实力不差的死灵,而且他身怀死气,与他作战,一不小心就会被死气沾染。那铁血堡三长老也被死气侵染了手臂,逼得他不惜自断手臂,也不想让死气侵染了自己。毕竟那阴煞死气可是很害人的东西,据说若是被其完全侵染,就会变得不人不鬼,成为一个以吸食他人精气才能苟活的妖孽。”
唐风辛有意无意往兰安岐那边瞥了一眼,继续说道:“铁血堡三长老平日里也算是个仗势欺人的老家伙,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人家也知道什么叫壮士断腕,宁可自己失去一臂,也不会堕入邪道。可是有的人就没有那么坚强的意志了,平时一副大义凛然、豪情万丈的模样,其实到了生死关头,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奈何啊,终究逃不过神庭的天网恢...”
啪!
“唐风辛!!”安一飞拍桌而起,甩手将已经变形的茶杯狠狠扔了过去,怒不可遏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唐风辛一把抓住飞来的茶杯,而后随手将其扔在地上,他看着安一飞冷笑道:“呵,安师弟,我和我师弟们说话,与你何干?还是这故事触及到了你们的痛处?”
兰安岐自然也心中满是怒火,但他依旧没有转头,只是冷然道:“潜风镇中,与死灵法师鬼心交战时我们就在场,你家魏师兄说的话,我倒是不敢苟同,毕竟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总比一个临阵脱逃的人知道的多。”
唐风辛也回道:“为了与死灵法师战斗,我两位师弟身死,连季风远师弟都受了重伤,我魏师兄一方面是为了照顾他,一方面也是了急于禀告师门,以求十拿九稳,总不至于像你们那般狼狈收场。”
“等你们请回师叔,说不定都死了多少人了。”安一飞站在桌边,咬牙道:“你们季风远师弟出手卑鄙,夺我无穷碧,最后还是我花茗师叔施以援手,以口喂药,才得以治疗,不然他早变成不人不鬼了。”
“无穷碧何曾在我云神宗手上?我季风远师弟都因此事遭受重创,你莫要血口喷人。”唐风辛倒打一耙,继续道:“即便是季风远师弟沾染了鬼气,我师门自会竭力救治,若是救治不成,那也会为了大义而将他镇压,而不会留他为祸人间...”唐风辛阴笑一声:“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臭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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