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晋国都建邺城,原名白隐城,只是随着六百年前白氏推翻前朝统治,登上皇位之后,觉得“白隐”二字于他们白氏不太吉利,便改成了更有兆头的建邺二字。
作为国都,建邺城自然是南晋最为富饶最为贵气的城池,城池的中央乃是富丽堂皇的皇宫,皇宫北侧,有着一条宽敞街道,街道两旁具是华贵府邸,正是七大世家在国都的宅子。
七大世家是南晋最大的士族,南晋官员有七成以上都出自这七大世家,而除了仕途,商道一途也是七大世家瓜分了全国绝大部分的生意。至于修行方面...全南晋但凡上的了台面的修行者几乎也是和这七大世家脱不开干系。
其中霍家、薛家、吴家最注重官场,家族宗亲占据着南晋庙堂上极多的位置。林家、曹家更擅长经商,商行遍布各地,也填饱了半个国库。荆家和楚家,则是各有宗门,楚山派和荆门都有着近千的子弟,族内宗亲更是高手如云,军中战将和要紧人物的护卫自然是少不了荆楚二家的身影。
由皇族白氏做领袖龙头,七大世家拧成一股绳做龙身,南晋一直是玄武大陆四大帝国里最沉稳最难对付的那个。
北秦、东周、西唐,都因各自的战事,与神庭起了冲突,摩擦不断,而南晋一开始可是没有一点动静的。
但也不知道皇帝白皓川是不是日子过舒坦了,偏偏想着借神庭的刀,来杀一杀几大世家的锐气。作为皇帝,有加强一下中央集权的想法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但白皓川的举动就像是用一把他控制不了、且十分锋利的刀,去割长在自己腿上的肉。
因为他觉得那块肉是多余的,他觉得那把刀他使得动。
结局就是手一抽抽,这刀咔嚓切在他自己大动脉上了...
隐忍多年的亲王白皓岳直接压下全部身价豪赌一场,天玺黄龙阵轰杀了神庭庭主朱清池,被白皓川的智障操作搞得十分恶心而狼狈的几大世家皆尽拜服,白皓岳蟒袍变黄袍,直接把他同父异母的好哥哥拉下了龙椅。
而南晋的战火猛烈程度也转瞬间超过了其他三大帝国。
在那之后,白皓岳软禁了皇帝白皓川。毕竟白皓川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朝中还有不少愚忠老臣,白皓岳若是直接将哥哥杀掉,恐怕引起非议,所以以“昏庸无道,需要反省”为名将其软禁了起来,自己则“暂代国君行事”。
当然外人不知道的是,白皓岳之所以没有杀白皓川还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谢七提出了请求,希望留白皓川一命。
谢七是白皓岳精心培育的“皇族守护者”,其为人沉稳少言,行事果决凌厉,由于从小到大被洗脑般灌输的思想,使其成为了白氏最坚定的护卫,对白皓岳言听计从,毫无怨言。可以难听一点说,他就是白氏最忠心的一条看门狗,将守护白氏当成了毕生使命。
他受白皓岳恩惠更多,所以对白皓岳极为忠诚,但好歹也侍奉了白皓川那么多年,白皓川也是纯正的白氏血脉,所以从来是言听计从的谢七对白皓岳提出了请求,留白皓川一命。
白皓岳卖给了谢七一个情面。
至于在他心里另一侧考量,则没有对谢七说出来,因为谢七再忠诚,若听到了白皓岳心中所想,也一定会觉得卑劣不堪。
那一日天玺黄龙阵轰杀神庭庭主朱清池,一切都是由霍家和白皓岳联手安排的,而正式坐镇阵枢
开启魔晶炮的,是白皓川。那时白皓川被朱清池敲打了一番禁锢在皇宫住处,正是慌乱之时,后被乐岐威逼利诱,带到了阵枢,白皓川别无选择,开启阵法轰杀了朱清池。
万一...万一日后叛神者斗不过神庭,被神庭击溃,而白皓岳落在神庭手中,神庭找他清算旧账的时候,他便可以把白皓川当成替罪羊,指责成杀害朱清池的元凶,交给神庭处置...
反正当初白皓川想要借神庭的刀对付几大世家的时候,也抱着把他白皓岳退出去“以谢天下”的打算,有“好哥哥”的操作在先,白皓岳倒也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这个打算有什么错。
毕竟,一般故事里皇族兄弟间的关系,都是这般“兄友弟恭”嘛,见怪不怪了。
但白皓岳谨慎再谨慎,还是漏算了一招,十几天前谢七陪他去面见叛神者几位头领,而被软禁的白皓川,竟是跑了出去,逃离了皇城!
虽说白皓川有着智障的操作,但既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肯定还是有些坚定的拥趸,板荡知忠臣嘛,加上某些别用有心人士的帮助下,白皓川被人救走了。
而后,荆家叛了,林家也叛了。
荆家本就是一群无情无义的东西,白皓川一直提防,但奈何荆家实力太强,战事吃紧之时,还是没能盯住这群白眼狼,还叫他们顺带把林家也给忽悠走了。
在神庭的支持下,这些家伙在南晋的东北方,竟是又给白皓川打造了一张龙椅,一身龙袍,这下子白皓岳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假皇帝!
一方在神庭的支持下要“诛讨国贼,还于旧都”,一方在叛神者的帮助下正“攘除昏君,再塑乾坤”,打得是一塌糊涂。
这便是南晋眼下的局面。
而姜陵,来到了这里。
而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位玩家,此时此刻也来到了南晋的领土上。
.....
“我父亲的怎么样了?”刚回到府邸的楚于薰扔下了挎在肩上的大弓,冲进了屋子里。
“姐,小声点。”楚于薰的弟弟楚蛟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小声道:“还没醒呢,刚刚二叔帮忙渡了点念气进去,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楚于薰点了点头,却还是放心不下地轻手轻脚凑到里屋门口,开打门缝往里看了一眼。
此时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正是楚家家主楚云渠。原本魁梧壮硕的楚云渠,此时身形竟是消瘦了一圈,在他胸口缠着厚实的白色布带,而布带上渗出的血色,和从散发出的血腥味、草药味也证明那里有着一道十分严重的伤口。
楚于薰小心关上了门,焦急问道:“陛下不是派了御医来看么?还是不能医治好父亲?”
楚蛟洋面容阴沉地摇了摇头,道:“御医说寒气入体,侵入心肺,只能慢慢疗养,要靠父亲自己的气血驱散寒气,顶多偶尔渡点念气进去帮父亲疏导经脉。若是急于通过外部力量疏导,反而可能让寒气扩散,损伤更大。除非...”
楚于薰急切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对荆家秋杀刀极为精通的修行者,方可引出入体寒气。”楚蛟洋双眸微红,摇头道:“可你知道,荆家向来是先练剑后练刀,秋杀刀法是比无情剑还要被荆家视作禁脔,外人根本不可能学会,就是荆门之中练过秋杀刀的,也超不过一手之数。”
“这该死的荆家!”楚
于薰咬牙切齿,手掌握得咔咔作响。
就在这个时候,楚于薰看向站在一旁的那个高大男子,出言问道:“连你也没有办法么?”
“我身上带的几种丹药,那御医都说不能用,或者再等几天,我再去找些丹药来。”那剑眉虎目、顶着一头狂乱碎发的男子如此回道。
“你们天行者再想要降世,怎么也得半个月之后,我怕等不了那么久。”楚于薰担忧父亲安危,却又无能为力,心中焦虑不已。随后她又看向那天行者,带着几分歉意地开口道:“江开,我知道你时间宝贵,但是现在我父亲受了重伤,我实在无心顾及其他。”
“不要把我当外人。”楚江开回应了一句,而后面带几分杀气道:“要不我们就杀向荆家驻地,抓一个玄极高手回来,让他给家主疗伤。”
楚于薰摇头道:“且不说那荆家退缩到了神庭掌控的地界,我们根本难以下手,就算我们抓得到荆家的人,哪里敢放心让他给我父亲看病。”
“他若是不肯,我就活剐了他。”楚江开冷漠开口,语气之中透出的杀意,表明了他会说到做到。
楚蛟洋也知道这位什么脾气,急忙劝道:“江开,眼下大战在即,不是我们楚家自己的事情,就算关心我父亲的安危,但现在也不好冒然出手的。”
“我早就看出荆家是一帮垃圾东西,他们竟敢临阵倒戈,还伤了家主!我真想活劈了这群垃圾!”楚江开性情粗犷,桀骜不驯,但身为楚山派弟子,又受了楚家诸多恩惠,倒也的确是打心底将楚家当成是自己家,这一次回来却见到家主重伤不起,早已是怒火中烧,咬牙道:“我待不了太长时间,到底什么时候出手进攻?”
“我已经联系了乐岐统领,现在在召集人马。”楚于薰说道:“陛下昨日就已经调动六镇兵马到了巴丘城,随时准备向北进攻。”
“也就是说马上就能杀过去了?”楚江开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眼中带着几分嗜血地说道:“我可是快忍不住了。”
楚于薰看了他一眼,稍有犹豫,还是关切问道:“你体内的血气是不是不太受控?”
“不,我很好,这血气太适合我了。”楚江开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是不会伤到自己人的,也不用担心我会丧失理智,在敌人眼里,我可一直都是一只残暴的野兽啊。”
楚于薰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心中不免质疑二叔同意传给楚江开血怒之术究竟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按照楚家的规矩,玄极以下不可修习血怒之术,以免无法自制,伤到神识,只有到了玄极,方能驾驭那狂暴的血气。
不过楚江开这个样子,真的能控制住么?
若是黄烈还在的话,是不是也该学习血怒之术了?
楚于薰心中焦虑,脑子里也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她急忙摇了摇头,把这些思绪抛出脑后,准备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这个时候,一位楚家门客跑进门来,朗声禀报道:“有一位天行者到访。”
“哦?”
“嗯?”
楚于薰和楚江开对视了一眼。
“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姜陵。”
“姜陵!?”楚江开双眸突然亮起凶光,不自觉拳头握紧,带着几分兴奋道:“我可是很早就想见见他了,没想到他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