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玥勾唇,笑不盈眼。
“你就说:你若是对我方才的羞辱,有过一丝半点的不甘与愤怒,那便叫你妻离子散,叫你众叛亲离,叫你孑然一身,叫你老无所依,叫你孤苦伶仃,凄凄惨惨。”
这个誓言,简直是狠毒到了极点。
对于温如轩而言,他简直是被温玥拿捏得死死的。
温如轩根本不敢发这个誓言,因为他对于温玥方才的羞辱,可不止是一丁半点的不甘与愤怒,他是连想要杀了她的心都有的。
温玥自然知道温如轩不敢发这个毒誓。
温家人,对她已经恨之入骨,哪里会对她和颜悦色。
温如轩不能发这个毒誓,他是朝温玥看去,“我就实话实说,我方才对你,已经有了不甘与愤怒。所以,你这个毒誓,我是不可能发的。你不如换一个我能接受的。”
这波服软以,已经是温如轩最大的让步。
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温玥听罢,她是爽快的开口:“那你就说:温玥若是治好我的腿,那便是我的恩人。以后每逢初一十五,我必要烧香拜佛,为她祈福。若我有违此誓言,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个誓言比起先前的誓言,已经是很大的恩赐。
温如轩知道,他不可能继续逼着温玥让步。
所以,他必须发此毒誓。
温如轩被一番折腾,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反抗,当即举手作出发誓状:“我温如轩对天发誓:若是温玥能治好我的腿,让我自由如初,便是我的恩人。往后每逢初一十五,我一定为她烧香拜佛,祈求神明庇佑她,赐福于她。我若有违此誓言,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倒是爽快。”温玥声音落下,她是手一挥,一粒黑色药丸飞了出去,滚落在石板地上,“吃了它,你就能痊愈,恢复如初。”
温如轩看着那离自己有一定距离的黑色药丸,不敢上前。
温玥看着犹豫不决的温如轩,冷笑出声:“这药丸,仅此一粒。”
“你们兄弟二人,我只能救一人。吃不吃,随你便。当然你不想吃,肯定有人想。”温玥说这话时,特意朝温如瑾看去,“头,不会白疼的。”
这话代表何意,已经不言而喻。
温玥药给了,她也没逗留,直接离去。
温如瑾这里,已经明白过来温玥的意思,他的眼神,瞬间落在那粒药丸上。
盯上那粒药丸的,可不止是温如瑾。
放弃尊严与面子,下跪求温玥的温如轩这里,也需要这粒药丸。
几乎就是千钧一发之际,温如瑾与柳云,温如轩与夏如意,两拨人马几乎是同一时间,为了唯一的一粒药丸而开启了争夺战。
温如轩虽然腿脚不便,可夏如意这里,是离药丸最近的。
她已经扑过去,手已经伸出去,眼看就要抓到药丸。
谁料——
一只脚伸了出来,直接踩在夏如意的手上。
与此同时,有人弯下腰,伸手捡起那粒药丸。
温如瑾如愿拿到了药丸,他是朝在地上爬的温如轩看去,“三弟,看在我是你二哥的份上,这粒药丸,你就孝敬我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以及弟妹的。”
不等温如轩说话,温如瑾就当着其面将药丸丢进嘴里。
“不要啊……”
温如轩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温如瑾将那粒他放下尊严讨来的药丸,丢进嘴里。
温如瑾喉咙一动,药丸被他吞了,他看了温如轩,“别动怒,身子骨要紧。你放心,有我一天,就有你一天。你这双腿,我一定遍访名医为你治好。”
温如轩气得浑身发抖,可却拿温如瑾没有办法。
他下半身毫无知觉,如今药没了,他还要靠温如瑾。
只能是,忍气吞声了。
温如轩看了还被温如瑾踩住手的夏如意,他忍着翻江倒海的恨意说道:“二哥,还请你高抬贵脚,放过如意吧。她是女子,你这般踩她的手,她极疼。”
温如瑾听罢温如轩的话,他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还踩着夏如意,他忙将脚挪开,弯腰俯身,一脸歉意的朝夏如意说道:“弟妹莫怪,是兄长糊涂了。来,我扶你起来。”
夏如意的手被踩破了皮,她是不等温如瑾碰到她,她人已起身。
纵然心里恨透了温如瑾,可她面上却是半点没有流露出来,她看了人,“就不劳二哥了,我自己健全,可以自己起来。”
夏如意话说完,她转身朝温如轩走去,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她的夫君牺牲了那么多,到头来却不过是为了温如瑾这卑劣小人做嫁衣。
一切的罪恶,本来就是温如瑾所引发带来的,偏生他又是安然无恙的那一个。
夏如意心里,仇恨的种子已经埋下。
柳云脸色微白的看着眼前一幕,她张口欲言,终是什么也没说。
有些东西,一旦发生了变化,就再难回头,再难复原。
温如瑾觉得一身轻松,头也不疼了,他意气风发的朝徐氏等人看去,“娘,赶路要紧,我们就不在这江山镇逗留了,我们准备准备,出发去岭南吧。”
将自己当成一家之主的温如瑾,那是决定一下,他人意见拒不采纳。
温如瑾对徐氏说了话后,他是转身朝柳云看去,“夫人,我们走吧。”
柳云点了点头,跟随温如瑾往孙府外走去。
徐云襄抱着儿子温锦亦,她朝徐氏看去。
整场闹剧,她目睹着,却做不了什么,只能放任闹剧上演。
经此一闹,她们这个家,已经分崩离析。
夏如意扶着温如轩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她是眼睛红红的看着人,“夫君,今后,我们可如何是好啊?”
温如轩拉起夏如意的手,心疼得看着人,“是我没用,没能护好你。”
夏如意摇摇头,她是依偎着温如轩,“不是夫君的错,我只是恨,恨命运不公,恨上天瞎了眼。恨那没有心的罪魁祸首,恨他不念兄弟手足之情,恨他不要脸没底线……”
这话,夏如意可不敢大声的说,她只是依偎着温如轩,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述说着她满腔的愤怒与对温如瑾的滔滔恨意。
温如轩搂住夏如意,将人搂得更紧一些,“这份屈辱,我不会白受的。”
毒誓是他发,烧香拜佛是他做,不可能让温如瑾白捡了天大的便宜的。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