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万年前的那场大战,人天和气,几万年后的今天,仙族已经不复当初。
到处都是权利的谋算和阴鸷的脓血,而这一切都被表面的仙风道骨所遮掩,但仙族毕竟是仙族,大部分的仙人的血还未冷,直到林玉清出关变成天龙之后,凝硕离开仙山到了葳蕤山。
九微妖山的这场红云异动,仙界是瞧在眼里的,不过自古至今以人身修龙身的还是第一人,仙界对这种颠倒的现场颇为不屑,但同时也有人觉得,即便掀不起大浪,去管一管也是好的。
毕竟,仙族能够斩杀一直只作乱的龙,是很能展现仙族的清正的风骨。
白了头发的凝硕是仙族派出的代表,可看他那副冷漠的样子,并不像主动请缨斩杀龙身的热情激昂。
林萧和他并肩站在雪山顶。
“打算怎么对付他。”林萧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可那只手却仅仅攥着木质栏杆。
“我还是能提前启动天雷的,只是需要两个人一起配合。”
“所以是我,你们仙族没有人了吗?”
林萧怒目而视,不明白偌大的仙族为何这么小觑林玉清。
凝硕闭口不提仙族的内乱,内乱的程度史无前例,已经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而多年前,凝硕是那么义无反顾地去了仙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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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清以邪术修炼龙身,是扛不过天雷劫的,所以他只能隐藏自己,偷偷地打听甪端的消息。
三年了,三年前九微山的那场异变摧毁了一切,甪端被林萧带走隐匿于不知名处,他的徒弟们都被他下了巫术修成了各种精怪,是精怪就有大把的贪婪欲望,只要能满足那些欲望,就可以掌控他们。
偏偏有一个人,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摒弃他为之规划的未来“蓝图”,做妖有什么不好,你以为你一直追求的修仙者就没有私心欲望了吗?
林书,敢触他的逆鳞,就该知道有一天,会遭受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这一时半会,林玉清没什么心思去为难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亲自寻找上古神兽——甪端。
“啪”地,一声脆响,坐在石凳上想事情的林玉清回头,看到自己的妻子弯腰在地上捡起打翻的青瓷碟子,皱眉呵道:“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女子手中的动作未停,眼睑上却垂下两滴泪,默默无声地滴在手背上。
林玉清瞪了她一眼,恶狠狠道:“说你一句,就着急掉金豆子,你这幅样子将来要怎么站在我身边?晦气。”
林玉清起身,走出洞口,看着人影全无的荒山,心情灼灼,自觉的暂时躲避的地方,身边依旧是这个日渐衰老的女人陪着,实在有煞风景。
而那女人哀怨地咬着嘴唇想起了从前的日子。
从前,林玉清还在修仙那会,九微山只有自己这么个兔妖,因为受伤被他背回了山上,日日照料,生出了浓浓的情愫,但是后来,他去了仙族一趟,回来知之后性情大改,从那时候起,他查访各种资料,收集各种精怪的修炼方法,终于在一日清晨兴奋地?拉住她的手说:“阿颜,我终于找到了快速变得厉害的方法。”
自那日起,她便与他躲进钢铁般铸就的山洞开始了精心修炼。她日日陪着他,伺候他的吃喝拉撒,日子日复一日第重复着。
后来,他的脾气渐渐暴戾,温柔全无,只剩下眼中的冰冷和嫌弃,从那时起,林玉清口中的啊颜形容憔悴,无心修炼。
啊颜甚至想好了,等他真正成龙的那一刻,便是她离开他的时间了。
“咔嚓”洞外的天空先是乌云密布,后是电闪雷鸣,接着从那黑云中滚出无数火球,下雨似的。
林玉清大叫不好,回到洞中赶紧坐在石头上打坐,他双手结印,成了个入定状态。
身体一旦空了,相当于灵魂与外部的媒介断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找不到他。
啊颜如往日一样,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闭着眼睛,似乎要睡着,忽地,外面的雷雪之声骤然停止,啊颜悠地睁开眼睛,扫了眼林玉清,这才想到,这雷怕是就为他而来的。
因为,冬日哪里有雷?
......
林萧有些气馁:“修仙修傻了吧?你这么打草惊蛇,林玉清怕是早就找地方躲起来的。”
是啊,这不是敲锣打鼓地告诉听鼓人,我来了,你赶快躲起来。
掩耳盗铃,林萧在心里骂了一句,表面上也不是和颜悦色。
凝硕收了从天界借来的雷击锤,一屁股坐在云上,像个喝醉的老汉,叹了一口气悠悠之气出来。
“天界有天条,不能轻易掺合人间的事,所以,这雷击锤还是我软磨硬泡借来的。”
林玉清要的不是飞升天上,他要的是掌管九州。仙界是觉得有威胁了,才派出代表震慑一下吧。
说到底,不管天上,还是仙界,都没有把林玉清当成威胁。
可凝硕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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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冬日,江南的风还是柔缓迤逦的,尚漠兮却紧了紧衣衫,她只觉得冷,大概是柔弱的筋骨承受不住老仙人的灵力吧,或者她要适应适应。
眼前的墓穴很不起眼,可这是尚漠兮砍了一棵树做成棺材为他下葬的最好方式了,她想起老仙人说的。
“丫头,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其实一切都是天定,当初我和你师傅林萧有约定,我走她留,对外只说葳蕤山还是只我这一个老仙人,只是再也不收徒弟了,我曾经受过徒弟的,三个,三个后来都觉得山上的日子太清苦,修了几年又走了,我也是厌烦了,于是躲在这洞中,想着最后死也死在这,但是我又有点不甘心,我总要收个徒弟,继承衣钵,我那时候就发誓,谁第一个发现我,我就收谁为徒弟,将一生所学传授给她,可巧你来了,你来的正是时候,你若再晚来一年,估计我老头子已经归西了。”
可是,尚漠兮觉得,自己来了,师傅是提前归了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