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清歌他们在赶路,这边天越城内有人心中再也按耐不住,蠢蠢欲动了。
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让凌帝高兴了好几天,二十五万大军丝毫未损,就将青鸾南平两国的联军打了个落花流水,镇南关的瘟疫被沐清歌解决,被瘟疫感染死亡的人数减到了最低,百姓对大雍皇族更有信心,更有信赖。
这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让他如何不开心,连着整个人气色都好了不少,上朝时所有百官都察觉出他心情好了不少。
淑妃得了这条消息,一张保养得甚为年轻的脸,现出了扭曲的颜色,将手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长长的指甲划过桌子,发出嗤嗤刺耳的声音。
右相贺文坐在下面看着她美艳的脸上都是阴森,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许,他的精神依旧矍铄,两鬓白发却增多了不少,人一下子就显出疲老之色来了,握着茶杯的边缘轻轻的划了划飘上来的茶叶,“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淑妃心内的怨愤如同江涛一般找不到地方可以涌出,她顾不得仪态大声道:“现在御天乾又打了胜仗,沐清歌还救了全城的瘟疫,就算奕辰天天去请安问好,那又有什么用!做国君又不是只要孝一个字就可以了!”
她越说越愤怒,两眼似乎有火焰要喷出来,整个人感觉暴躁急郁。
贺文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半声未坑的御奕辰,他的面色没有太大变化,给人感觉总是云里雾里,看不清楚究竟要的是什么,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他方慢慢开口道:“你现在也知道了,礼部那边已经有传闻在说,凌帝开始让他们准备立太子的仪式和筹备了。”
“什么!”淑妃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猛烈的摇动,晃出叮咚的撞击声,犹如她内心的冲击。
“按现在这个趋势下去,这都是迟早的事。”右相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作为乱世的一个大国,君王若没有大的魄力和才能,是很难生存下去的,他将茶杯放到一边,望着一直没有说话的御奕辰道:“皇长孙殿下,你有什么想法?”
御奕辰听到沐清歌三个字之时,眼眸深处闪了一闪,广袖下的手指握紧了起来,她不仅会武功,现在还会治瘟疫,她究竟对自己隐瞒了多少。
当初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表现得邋遢疯癫,打扮庸俗不堪给他看的,她和六叔在盛宴上两人根本就不像第一次见面,两人的眼神那是相互辉映,只有对方的影子。
她是为了六叔,所以要做出那样的样子让他递出休书,然后一步步毁掉在皇爷爷心中他的形象。
哪里有那么巧,休书那次皇爷爷刚好去沐家,御天乾也刚好出现,一切都那样巧合,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御奕辰的思绪越来越深,这都是一个阴谋,是御天乾他早设计好的阴谋,他想要皇位,便从沐清歌那里下手,夺走了清歌的心,然后让她在自己面前两次三番的大放异彩,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好阴险的用心!枉他一直觉得六叔是大雍的英雄!
原来他早就开始设计他了,是为了那个皇位吧,抢走了清歌,还要来抢皇位,真是江山美人都想要,没有那样的好事!
御奕辰手肘放在凳上,一身白袍干净的如同寸尘不染,他低头一直在沉思,恍若刚刚才听到右相的话,墨色的眼里漆黑的让人看不清,全身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整个人温润却散发着一股如沼泽的污浊之气,开口依旧温和有礼,“正常的渠道不能走,只能走非正常的。”
他的嗓音依旧如同清水泓泓流过草地,温润清澈,说出来的话却如同流过毒草的水,透明却含有剧毒。
淑妃的眼眸一下放大,美目一惊,又有些意外,又有些惊疑,红唇一启道:“你说什么,奕辰?”她的身子几乎要站了起来,朝着御奕辰所在的地方倾去,仿若不相信刚才说的那话。
相比之下,右相稳重了许多,方才还觉得有些闷然得心里一下就坚决了起来,他一笑,露出的神色赞许,眼底的光芒灼热,“好!奕辰,今日舅爷爷就是等你这句话来的。”
开始还叫御奕辰为皇长孙,如今直接喊了奕辰,自称舅爷爷,这是明摆了他将御奕辰当成自家人看了,既然是自家人,必定是鼎立相助。
他在这里坐了这么久,等的就是御奕辰这句话,若是方才御奕辰还说出什么其他等一等,再看一看之类的,他也决计不会再帮御奕辰了,就算是夺,他也不能要帮一个心慈手软,没有半分判断力的坐上这帝王之位。
“眼下御天乾不在京中,沐清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边关,他的左膀右臂只有一个雨将被关在牢中,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右相脸色上都是狠利,眼中精光闪烁。
淑妃方才的一番震惊已经慢慢消化过来了,说实话,她不是有多震惊,这种想法在她心中偶尔也会浮现,但是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如今听到从一贯看起来温和的御奕辰口中说出,有些惊讶而已,此时她已经冷静下来,“那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御天乾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时间足够了。”右相老谋深算的笑了一笑,微微眯起眼,“御天乾他们回不回得来,还是个问题……”
“原来表哥你早就准备好了!”淑妃一脸又惊又喜,希翼的看着贺文这个一朝右相,恐怕逼得他出手的,还是贺雪莹北打得去了半条命这件事,让他痛的狠下心来了。
三个人在这里热火朝天的商议着颠覆的大事,整个殿都散发出一种落日之时的阴寒冷气,在皇宫中显得格外阴森。
这边御天乾他们为保意外,除了四人以外,还带了两百精骑随行,此时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到了淮河的一条大分支旁边,他们明日跨了这河,往前五百里,就是大雍的繁荣城镇所在之地了。
此时已然到了夜半时分,沐长风派人打探了一下周围的地势,此处一眼望去十分开阔,没有可以让人隐藏的地方,禀报了御天乾后,便吩咐让所有人都在这里驻扎。
这里周围都是山脉,没有居民居住,是大雍较为荒瘠的地方,树木已经黄了一半,秋季的颜色染得漫山遍野都是。
两百精骑有序的下马,看似无矩,实则以非常巧妙的阵法将御天乾等人包围在里面,才点燃了火堆,开始吃起了东西。
沐长风去打了几只兔子,剥皮清洗了之后,四人围着火堆,清歌负责烤起了兔子。
渐渐的,那架子上的兔子传出一阵阵浓香,香味扑鼻,整个林中都飘起一股香味。
不一会儿,兔肉上都泛起一层金黄的油珠,油珠在火的烧烤下,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汶无颜吞了吞口中的唾沫道:“这兔子你怎么烤得?怎么那么香?”
看了眼他夸张的表情,清歌洒了洒手旁的调料,淡淡的笑道:“烤的多了。”做佣兵的时候,有时候潜伏到林中,就会打些东西,在林中,只能烤着吃,慢慢的技术就好了。
她本只是说出真正的原因,御天乾却听得面色都沉了,一个千金小姐烤兔子烤多了那是什么,那就是没饭吃,所以清歌要天天去烤兔子吃,想到这里,恨不得将沐宗佩和秦艳莲的骨头都碎成粉了才好。
清歌见他脸色铁沉,知道他想起了沐宗佩他们,把手中一只烤好的兔子递到他手中,“吃吧。”御天乾见此脸色才好了一些,看着烤的金黄,皮脆香酥的兔子,咬了一大口,外焦里嫩,果然口感极好,又连咬了几口。
汶无颜在一旁巴巴的看了好久,结果第一只清歌给了御天乾,他唉唉的叹了口气,谁让人家两人是夫妻呢,他又转过来盯着第二只,“这只是我的吧?”
御天乾正撕了一块最嫩的肉给喂给清歌,闻言瞪眼看着汶无颜,“那是清歌的。”
汶无颜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么,从那天把他从床上提起来之后,御天乾看到他脸色就黑黑的,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不过他也不怕,直接问道:“那第三只呢?”
“那是我的。”沐长风将所有都布置好了以后,走过来刚好听到这段对话,笑着抢道。
“好吧,你是她兄长,那我只有最后了,反正还有一只。”汶无颜也没多丧气,他就是闻着香,反正有四只,怎么都有他的一份,嘿嘿。
看着他的表情,清歌觉得有些好笑,将手中的一只烤好后直接递给了汶无颜,这次制作瘟疫的药他的确帮了很多忙,前期也是他做了隔离措施,才防止了瘟疫更大的扩散,作为一名古人来说,汶无颜的确是不愧神医二字。
“那你呢?”御天乾狠狠的瞪了汶无颜,嘴里问着清歌。
“我不饿,这两只等会你们一人一只。”方才第一只兔子,御天乾几乎把肉都挑下来给她吃了,她站起来道,“我去那边洗洗。”
这地方旁边有一条河流,河流静缓,与这边刚好有一片密密的高草隔开,刚好可以去冲洗白日里身上的灰尘。
秋季到了夜晚,温度要比白日里低上一些,清歌前世就是游泳的好手,冬泳也参加过,虽然温度低,丝毫没有影响她下河去洗一洗的兴致。
她蹲下身来,用手撩了撩河水,这水质虽然不清澈,但是没有异味,应该是没有毒的,不管到哪,她的警惕性一直都是保持着的。
既然验证了河水的干净,四周也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清歌除了软甲,将衣服脱了下来放在一边,穿着一层薄薄的小衣和小裤下了水。
这两样是她自己吩咐星儿让人做的,有点像背心和短裤,古代的肚兜她实在是穿不惯,一块布遮住前面,大概是为了防止走光。
用脚试试水温,扑了些水放在胸口处,待身体适应了,清歌就走下了水中,白嫩的肌肤在月下泛出淡淡的光泽,如同珍珠一般,水从肩头划下,不滴不分的滑落在绵延的曲线上。
清歌一面清洗身上,一面看着手背和手指,这具身体的肌肤实在是太好了,像婴儿一般,不管是遭受了多大的创伤,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伤口复原,她看着自己的十指,纤长幼嫩,如同春葱一般,如同仕家女子,谁能看得出这是一双握惯了刀剑的手。
当初沐紫如让沐清歌天天洗衣服,未尝不是因为看不惯她有一双如此好看的手,可是反复折磨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让它受损丝毫。
她捧起一捧水,从面上慢慢的淋下,冰冷的水划过肌肤,连它的流向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夜风夹杂中呼呼吹过水面的声音,那一头传来的一些动作反而将夜衬得更为宁静,银辉洒在水面上,仿若给河面铺了一层淡淡的纱衣,水光微动之间,起伏不定,如碎钻细撒,夺人眼目。
她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如此好的景色,让她都忍不住有些陶醉,那边高草有晃动之声,她似乎都没有听到,身子都没有闪躲过。
“女人,你在发什么呆?”御天乾一手举着半个烤兔,穿过高草走了过来,浅黄色的草丛被他穿过分开,又迅速的拢在一起,遮盖了草后面的一切。
“欣赏月色。”清歌坦然的转过身来,脸色毫不见半点羞涩。
月色静谧,恍若银纱,少女佼佼乌丝玉带珠华,两腮微红如绯霞,一双明眸如善睐,皓齿洁白微微露,刚刚有起色的身躯宛若一座玉雕一般,那水珠顺着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滑下,从脸颊落到肩头,再顺着胸前一直滑下,到她纤细有力的腰肢时候,落入水面隐而不见。
御天乾看得眼眸越来越深,脸色也是越来越黑,这女人,也太大方了,刚才要是走过来的不是他呢?那不是谁都可以看了?
闻着空气中仿佛越来越大的酸味,清歌微微一笑,笑容宛若月下的仙子一般,破开了层层冰面,开出蜿蜒的花儿,“除了你,还有谁会不出声的过来呢?”
这附近扎了这么多人,汶无颜和沐长风知道她在干什么,不会悄无声息的过来,而其他人,若是想无声无息的接近,那也要有这个本事才行。
一想到这里,御天乾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随即又有些郁暗,眼中满溢着怒色,“奕辰他们开始暗中开始调兵了。”
他刚才收到飞鸽传书,右相他们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暗中动手了。
“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清歌勾唇浅笑,一双乌黑的冰眸里则透着浓浓的冷意。丝毫不意外这个消息,御天乾左右手以及四将全部都不在天越城,这样的好机会,右相他们岂会放过。
男子狭长的凤眸冷睨,眼里罩着浓浓的冷意和肃杀之气,俊颜深沉,神情倨傲冷漠,犹如夜间嗜血的修罗,语气悠缓而冷冽,“明日一早,快马加鞭赶回天越。”
若是动到他的头上,就算是亲人,他也再不会容忍。
转眸正看见站在一旁完美无暇的少女果体,眼中的嗜杀之色换成了幽暗沉欲,生硬的将目光瞥开,拿起衣服扔在清歌身上,“穿上,免得着凉。”
他转过身去,似乎在查看周围的环境,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清歌笑了笑,也不啰嗦,飞快的将身子擦干,将衣服穿起来,还未将外衣穿好,空气中传来嘶嘶摩擦声音,同时,脚下一凉,右小腿上似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一般。
她顾不得低头查看,立即往身后一退,将刚扣在手腕的匕首拿出来,往下面扎去。
一丝血腥气迅速的散了开来,那东西仿若被刀扎的痛了,迅速的缩了回去,接着河面上一阵阵涌动,四根软软的东西飞快的窜了出来,将清歌往河中拖去,那力量之大,速度之快,清歌都来不及反应,嘭的一下就被拖入了河中。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听到那怪异的嘶嘶声音之时,御天乾发现不对,转身正好看见清歌被四条灰褐色软蛇一般的东西拖到河中。
手中烤兔一扔,立即低吼一声扑了上去,五指如爪朝着清歌拉去,可惜那四条软蛇速度飞快,不到半瞬,就将清歌拉了下去。
御天乾没能拉住清歌,只摸到它卷起清歌的软身。
听到这巨大的一声,沐长风和汶无颜也觉得不对,立即一声长呼,马上跑了过来,只见河面上一片宁静,上面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怎么了?”汶无颜首先看到御天乾的手掌中有一种灰绿的粘腻液体,他走过去,翻开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是河章。”
河章,类似于现在所见的章鱼,它的体积非常巨大,生活在大河的泥沙之中,长有八条软肢,如同巨蛇一般有力,河章性格还算温和,极少主动攻击人类,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御天乾来不及想河章究竟为何会攻击人,他的清歌被拉了下去,身形一动,如同闪电一般的跳了下去。
“王爷!”沐长风一声喊道,已经来不及阻止。
暗夜里,视线本就受到阻止,又到了水底,四面八方都是水压过来,御天乾一直往下潜游,河章最喜欢生活在泥沙之中,就必然是在水底最深处。
他睁大眼睛,四处查看,河中深深浅浅的光芒,照的眼前更加模糊。
这河越到中间越深,御天乾往下潜了五十米,还未见到清歌的身影,两旁的河水却有了一场,水波异动,两条黑影从左右两边分别拿长剑刺来,纷纷对着他身上的大穴,如同大网一般,四处无可逃避。
他们全身穿着黑色的鲛皮服,口中含着出水管,显然是早在水中潜伏了。
方才的一点疑虑散去,必然是这些人潜伏在水中,搅乱了河章的休憩之地,这些人穿着黑衣,河章在水中视力不好,查看不到,清歌刚好站在上面,被河章发现,一把拖入了河中。
想到这里,御天乾眉眼中一片狠戾的嗜杀之色,一个闪身,从水中飞跃而出,生生避开两边而来的长剑,带起五尺高的水花。
那两人见一击不中,立即身形一变,随着御天乾飞上水面,一道秋泓迎面而来,朔月一下插入了一人心口位置,另外一人被御天乾生生用内力吸到手中,五指一动,颈骨掐断往下扔去。
御天乾眸孔阴鸷邪魅,薄唇冷启,一字一顿的道:“就用你们来做祭!”他浑身上下罩着浓浓的杀气,凌厉异常,冰冷如寒川,肃杀逼人。
河章虽然不喜欢主动攻击人,可是它是食肉动物,对血腥气最为敏感。
随着两个黑衣人的尸体砸下,水面慢慢的飘上了血色,一片的暗红映在月光之下尤为诡异。
在水下方潜伏的黑衣人纷纷动了起来,往上跃起,早就在岸边准备好的两百精兵将手中长箭射出,一个接一个的黑衣人被射了个对穿,掉到了河中。
黑衣人见跃出水面讨不了好,也立即不再送死,潜在河水内不出来。
御天乾也不停留,立即往河中潜去,不管清歌的身手如何,潜在水下时间也不能超过三分钟。
河水中漫上了血腥味,混杂着绿色的色泽,渐渐的有极大的水波从底下涌起来……
……
清歌被拖着往水下之时,先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被拉得急速往水中坠去,水压不断的升高,她尽力睁着眼睛看着拖自己下去的东西。
除了拖着自己的四肢,还有其他四条同样软粘的肢体在水下狂乱的舞动。
那圆圆的大脑袋,八条布满吸盘的软肢,是章鱼!
这种河里面竟然有章鱼!果然是不一样的时空!
一旦判断出拉住自己的是何物体,清歌手中毫不停留,她做过水下训练,这水中的阻力对于她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握住匕首,对准卷在自己腰上的一根软肢上砍去,与朔月同材料的匕首锋利得可以削金断铁,一条章鱼软体更是不在话下,一刀下去,那条软肢断了开来。
顿时,清歌觉得腰间的压力小了许多,身形灵活多了,马上弯腰,对着另外一根拉住她脚踝的一根砍去。
心中暗幸,方才章鱼卷的时候没有卷到她的手,否则被这力量滚住,她的手很难动上一分。
眨眼之间,河章的触手就被砍下了两根,吃不住痛楚的将清歌往旁边一抛,这一个举动正好符了清歌的意,她连忙往上游去。
绿色的河章血从下方蔓延了上来,河章断了两肢,闻着浓郁的血腥味,两只眼中射出幽光,更是怒了,它六条长肢在水中宛如水蛇一般,划动着原本清澈的河水开始变得浑浊。
糟糕!清歌暗道,这河水起码有四十丈深,她还未浮到水面,眼前已经是一片浑浊,可见度非常低。
隐约之间,眼前黄色的河水之中有着黑色的影子混在其中。
她全身绷紧,口中呼呼的冒着水泡,抬头四处看去,手脚往上拼命划,忽而,一道水浪朝着她飞速的射来,她眉眼一凝,眼里肃杀之色暴涨,有杀气!
缩身一避,躲开迎面而来的剑刃,顺手钳住来人的手,一刀扎在他的脖颈之中,将手中的尸体丢开,清歌继续往上潜伏。
这一片的水流越来越暗,她的手脚渐渐的用不上力量,身体中的力量随着缺氧正在慢慢流失。
身边夹杂着巨大的划水之声,破开几道凌厉的气息,水波荡漾起来如同沸水,又是一道身影划开水浪朝着她飞速而来。
清歌立即抬起头来,未来得及束起的长发在浑浊的水中如同水草一样飘舞,她对着那道身影就迎了上去。
那是御天乾的身影!
周围的杀手仿若知道她的想法,立即围了上来,将两人隔开。
清歌已经在水中呆了有很长时间,她的口鼻不断的有泡泡冒出,肺中憋着巨大的压力几乎要破胸而出,手中毫不停歇的杀了送上来的黑影。
一个又一个,好似没有尽头,不要命的冲了上来,阻止她的身形一动,一个,两个,三个,清歌眼前开始恍惚,眼前的影子越来越灰,朦朦胧胧仿若很远又很近。
御天乾在上方,看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慢,远不如开始那样凌厉,眼中杀气陡然暴涨,她在水下呆了那么久,氧气早就没有了!
扑通扑通,沐长风又调集了十多名熟悉水性的精兵跳了下来,那些杀手一下就变得少了起来。
清歌眼目完全已经模糊了,她靠着本能将有危险的、靠近的东西杀去,那凌厉的杀气和至死不休的意志让那些黑衣人心中都是一凛。
恍惚间,有一人游了过来,两片柔软的东西覆盖了上来,撬开她的唇齿,从中传来源源不断新鲜的空气,让她本来已经窒息的头脑劈开一瞬清明,浑浑噩噩的脑子慢慢的清醒了过来,睁眸看着眼前的人!
浑浊的水中,挨得极尽的男人,奢佞的面孔,冷峻的眉峰,不是御天乾还能是谁!
肺中又有了氧气,足够支撑她出了水面,清歌一把推开御天乾,来不及多说,拉着他就往上游。
血水把河水混杂的越来越黑,红,黄,绿三种颜色将整个河水弄得污黑。
即便如此,借着微弱透下的月光,河底柔软如水草的巨大肢体摆动还是清晰的映在了清歌的眼中,那章鱼又追了上来。
在水中,他们不一定是这水怪的对手,只有去岸上再说。
御天乾内力一震,一掌拍开迎面抽来的一根软肢,揽着清歌飞快的冲出了水面!
“王爷!”众人呼声未落,紧接着哗的一声巨响,河面上绽开了一朵巨大的水花,两岸仿若下了一场倾盆大雨,一条巨大无比的河章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所有的人都被面前那巨大的河章弄的目瞪口呆,清歌已经在水下看过它的身形,此时看到却比在水下看到的时候更为震惊!
河章八根软肢在夜空中挥舞,如同八条巨大的蟒蛇,肢体上的吸盘宛若一个个吸血的小口,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可这不是清歌震惊的原因,那原本被她斩断了的两条肢体,竟然又完好无损的长了出来!
这是什么,就算章鱼的复原能力很强,可眼前这巨大的一条复原能力实在是太强了!眨眼之间断肢就长了出来!
两百精兵到底是挑出来的精英,不过愣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搭起弓箭射去,噗噗噗的长箭还在半空,就被那软肢一甩,如同小针一般扇到了另外一边。
它的长肢一动,把未来得及闪开的几名兵士卷了起来,丢到了半里之外。
“小心!”汶无颜一声长呼,所有人都急退开来。
章鱼大头一缩,一口浓浓的墨汁从它的口中吐了出来。
若是一般的章鱼吐了墨汁也没什么关系,它块头巨大,若是被墨汁吐上,那必然是从脸到脚都是恶心的味道!
但是显然不止这么简单,众人纷纷避开之后,身后传来的都是滋滋的声音。
清歌被御天乾搂在半空中往下一看,那墨汁吐在地上,一旦沾上,周围的树木,草和生灵全部瞬间死去!河中也染上了它吐出来的墨汁,不断的翻滚,如同水温达到顶点,接着有黑衣人的尸体,一具又一具的冒了上来,那全身都是乌黑,显然是中毒而死的。
清歌眉头皱紧,眸中闪过惊诧之色,难怪汶无颜要大声提醒,原来这章鱼吐出的墨汁竟然是有毒的!
方才在河中的时候它没有吐!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些黑衣人的埋伏惹恼了它,清歌又砍了它的软肢,还有待考证。
面前首要问题是,如此暴躁的章鱼,要怎么对付。
御天乾等人退下了几百米,围成了一个半圆,看着不断挥舞着软肢,显然很愤怒的河章,个个脸色都是严峻之极,这条河是前往天越的必经之路,若是不从这里过,就要返回去,重新从镇南关才能走另外一条道。
这一来一去,起码要多耗费十天的时间,很显然,他们现在没这个时间了,而且这条东西,也不能留在这里,它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巨大了,如果以后有军队经过这里,它突然出现,那将会造成军士巨大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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