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合作,在媒体上看到路总的一番慷慨陈辞,我就想帮助路总。如果路总不相信我能够将诺胜起死回生,那么我这就离开。”九月起身。
“你为什么要帮我?”路鸣放警惕道。
“很简单,我见不惯克普如此糊弄人,搅乱市场,为了大肆敛财让企业弄得民不聊生。”九月站在他的立场批评克普,“所以,我反其道者行之,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能解决,不仅解决,还要让贵公司长远发展,成为业内楷模。”
“你不是所谓的客户?”路鸣放总算明白九月的来意。
“虽然不是客户,但同样能救你于水火。看来路总要将送上门的机会推掉了?”九月将名片放在他面前,装作不强求的姿态,“既然如此,那本人就此告辞,打扰了!”
她起步走向门外,路鸣放也不挽留。
九月心知他也在博弈,谁的损失大,谁会抢先做出抉择。路鸣放此刻便是弱势方,想到这里便大步离开,步子很决绝,没有半分含糊。
走至停车场,看到门卫走过来跟她说道,“请留步,我们路总有请。”
这次,路鸣放将九月请至公司后院。
没想到,偌大一个工业园,后面竟有一个庭院,庭院里种满了四季果蔬和花草,泉水叮咚,亭台楼榭,长廊连着两排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房子,很有古典风味。连九月这么淡泊的心性来到这里也心旷神怡。
路鸣放自毫的介绍道:“这是我专门招待贵客的地方,一般不会让人进来。”
穿过长廊,两人在布置高雅、绿植清香的玻璃全景房里坐下,玻璃房里设置都是高端先进的科技,全自动化。
一按开关,原来的中式摆设移了位,换了角度与拼接,马上呈现出现代范,四面玻璃上突然波光粼粼,流水缓缓,让原本透明的玻璃墙具有隐蔽性。
“嗯,现在可以安然谈事。”路鸣放邀请九月坐下来,自己拿出珍藏的茶叶和器具,很有讲究的一道道茶序,演绎茶功夫。
一盏茶的功夫,路鸣放如数家珍,讲解花园的设计与创意,每一个开关起到的作用,每一处风景的寓意和层次美。九月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配合地点头,微笑,由衷赞赏。
路鸣放意犹未尽,“这个庭院光维护每年都要花掉十几二十万,可惜,经济不景气很多年了,公司也一年年走下坡路,我也没了闲情雅致,有时半年也难得来一次。”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请了克普公司来帮助公司,但前前后后费了人力财力不说,也浪费了大量精力。但一点没见好,表面上解决了问题,后面留下大堆更烦人的后遗症。
为公司我已经是殚精竭虑,可依然不见好。普世文化如今闻名遐迩,说到军事化管理,刚才我训斥管理者一事,你所提的建议,我细想了一下,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见路老板把软话说到这份上,九月便顺着台阶引导他,“看得出来路总在各方面都舍得投入资金,一心想把公司做大做强。但有时候有心栽花花不开,事情很难如人意。也不一定是事情做错了,而是着力点错位。”
“着力点错位?愿闻其详。”
九月借力打力,表述道:“刚才路总露了一手泡茶功夫,这茶的味道确实不同凡响,我想就算是普通茶叶,经过这么极致到位的茶序,味道也不会太差。因为你很清楚,自己的每一道茶序存在的价值,在于让茶的味道很醇厚,绵长,色、香、味达到顶点。
凡事只需知道原理就好办,引进文化系统也是一样,所做的一招一式都是为了凝聚人心。我从一开始就没觉得军事化文化管理有什么不好,相反,军事化管理倒是一门值得研究的管理方式,普世无疑是一个成功的案例。企业确实可以考虑拥有令行禁止、军令如山的执行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关键在‘心服’,如果不能服众,这项文化就成为整个公司发展的最大障碍,也是最大的沉没成本。像今天这样开门训斥管理层,如果我猜得没错,公司的离职率应该相当高。”
路老板点点头,“离职率确实高,前段时间还在开会商讨怎么留人。但我骂的是管理,离开公司的都是其他岗位的。”
“这个问题很简单。打个比方,你今天打开大门责骂的人是我,我心情低到谷点,我就没有心情工作,也没有耐心对待那些工作中需要往来的跨部门伙伴,或者商讨方案或者犯了小错误的下属,我看谁都不顺眼,容忍度极低。
因为我的情绪需要得到发泄,就跟‘踢猫’的故事中描述一样。老板骂了管理,管理骂职员,职员骂妻子,妻子骂儿子,儿子一气恼,遇见一只猫,狠狠踢了一脚。
恶劣情绪就这么一级一级地往下传递,倒霉的会是谁呢?”
倒霉的是猫,也就是职场中的弱势底层,离职的也当然会是他们。就算不离职,也难免带着情绪工作,想要他们在那样的情况下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几乎不可能。
路老板心里明白了几分。他问道:“依你看,公司应该把军事化文化换掉还是?”
九月见路老板恍然大悟的样子,又说:“换掉倒大可不必。公司的文化制度一换再换,员工被折腾久了,什么文化都难以塑立。只需稍微调整一下,把文化中的强硬因素更改成情感参与就行。
只要你愿意相信我,一切困难都是有办法解决的。到时你是否介意用上这座庭院?保证让它发挥超高价值。”
见九月已经有了思路,路老板连高兴地答应下来:“这都是小事,只要公司能好起来,这都是小事。”
九月跟路老板达成协议,过几天就来签合同做初诊。
七天后。
天气依然没有转晴的意思。淅淅沥沥下着雨,飘着雨雾的天空,一片阴霾。
木信走进病房,独伫于窗前的人,只定定看着室外雨景,挺拔的背影沉稳而寂寥。
住院已经七天,这期间,尚云开始慢慢处理一些公事。大多数时间就是站在窗前看着室外。
两个护卫已经撤掉,护工也撤了。
如松针般的雨丝下得没完没了,他醒来后,又站在窗前了。
木信知道他不是闲情逸致欣赏风景,他沉默的时候,要么在想着公司的大小事务,要么在思考克普最近一切动作背后的动机。
他总是下一步棋想三步,保证自己的决策至少具有三个出口方案。
“尚总,站久了不利于伤口复元。”木信提醒。
尚云转身,问道:“关之洁怎么样了?”
“好多了,依然在静养。”木信问道,“尚总有什么吩咐。”
他走过去,跟木信耳语道:“你跟关之洁去谈谈心,如果想要将坏人绳之以法,就配合公司为她讨会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