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大结局十五
怪不得那阵子九哥常会说起奇奇怪怪的话,有的时候思想也不统一,原来根本就是有两个灵魂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九哥不会同意的。”
傅九衢的脸色当即黯淡下来,语气说不出来的酸,“看来你很了解他嘛。”
辛夷横他一眼:“他是我夫君,我当然了解。”
傅九衢:“那我呢?我就不是你夫君了?”他发狠地将人搂紧,按在枕上,顺便亲了两口,“辛夷,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否则,哼……”
那眼睛里熟悉的,坏坏的光芒,淡淡地从眼中迸发,让辛夷头皮一麻,浑身说不出的痒,像蚂蚁在爬。
是他。
真的是他。
同床共枕有他,耳鬓厮磨也有他。他们有过夫妻间所有的事情,分享过所有的秘密。
“混蛋……”
她火气莫名而来,也不知道是气他,还是气自己后知后觉,居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但凡她稍稍敏感一点,也能察觉到不同,也不会等到既成事实才来生气。
“不说这个了。咱们夫妻间的事情,容后再来扳扯,要打要骂,都随我娘子高兴。”傅九衢生怕她气着自个儿,勒住那腰儿往怀里靠了靠,淡定地道:
“我们来说说眼下,伱说他是不是有病,朝廷都这样对他了,还有维护的必要吗?再说了,北宋是什么下场,我们都很清楚,维护下去又如何?毫无意义……”
辛夷听着他的分析,只问:“他呢?”
傅九衢:“他最近累坏了,该我出马了。”
辛夷:……
听上去他还有几分关心的样子?
辛夷脑子里很是混乱,默了默才道:“我支持九哥,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我都站在他那一边。”
傅九衢倒抽一口气,差点原地阵亡。
“你这妇人,置我于何地?”
这厮咬牙切齿,那模样与九哥很是相同。辛夷无从回忆哪一刻是他,哪一刻是九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是一个人的存在。区别在思想意识,在三观常理,差得太远太远。
辛夷叹气。
“九哥从开始到现在,生活在这个时代,他所受的礼仪教育,是来自这个时代的价值观。你和我,改变不了他,也没有必要去勉强他接受自己接受不了的东西。你让他夺权篡位,比杀了他还难,明白吗?”
傅九衢:“那我呢?你不替我想想?”
辛夷仍在气他,便不想搭理,头一扭。
“我言尽于此,不想再说别的。你不是游戏的缔造者吗?你要有别的办法改变这一切,改变他的思想,我也并无不可,但前提是,不可以伤害九哥,不可以勉强他接受……”
“我是有别的办法,可是……”
傅九衢话说一半,停住,见辛夷对自己无动于衷的样子,咬了咬后牙槽,不知是在生气,还是在埋怨,但没有接着说那个“可是”,而是用了更温柔的语气。
“你就不能对我好点?他是你夫君,我就不是吗?”
辛夷白他一眼,起身穿好衣服就要去净房,外面突然传来喊声。
“九爷……”
听段隋的声音急切,辛夷停下脚步,站在屏风后面,等傅九衢开门过去。
段隋说:“皇城司新任指挥姚登过来了,带了府里几个管事的离开……让我来跟九爷说一声。”
傅九衢看了辛夷一眼,“知道了。”
门再次合上。
屋子里有片刻的凝滞。
受傅九衢的事情所影响,皇城司旧部,包括卫矛在内,许多人都被朝廷调任,眼下接手的姚登是去年才从步兵司过来的,他知道傅九衢在皇城司的声望,查办此案也是头痛,都不敢亲自过来面见。
“你说,是我对,还是他对?”
傅九衢声音凉凉的,看着辛夷。
“不论你对,还是他对,我都站在他那边。”辛夷看着他恼怒的样子,挽唇一笑。
“他做的是最谨慎的考虑,而你是在赌……因为你没有必胜的把握,你看看眼下的情况……赌输了,这一家老小怎么办?你可以不管不顾,拿所有人的性命去赌,他敢赌吗?”
拉开门,辛夷走入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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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长公主府里的人,包括辛夷药坊,所有与傅九衢有关的人,都受到了皇城司的调查。
汴京小报上成日里传播着各种各样的流言。有人说,广陵郡王的下属已经招供画押,傅九衢和父亲傅广义谋逆的事情,已是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傅九衢过往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都被人翻了出来,甚至连不追究逃犯仇峻山,杀掉张巡等,都变成了他谋逆的罪证。
高明楼死前的诅咒灵验了,傅广义的事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淡忘,反而渐渐发酵,从最初的谏官请奏,到民怨纷起,不过短短两个月。
傅九衢是赵官家的外甥,长公主的儿子,这个身份带来的裙带关系,最令民间不齿,也最容易引发民怨……
一时间,好像不问罪傅九衢,事件便难以平息了。
各种要求夺爵问罪的札子,像雪片似的飞到赵祯的案头。而赵祯从二月里染病开始,身子总是时好时坏。
三月初六,太子太保庞籍去世,赵祯还卧病在床,无法吊唁,可后来不知怎的,到月中的时候,他竟然慢慢好转,还重赏了孙医官和单医官几个人,说他们医术高明,进药有功。
皇帝身子康健,本是百姓之福,群臣之福,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龙体安康的赵祯,便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三月十五,赵祯特地召几个谏官前来,将满案的札子甩在他们面前,大声斥责,说傅九衢在大相国寺手诛贼囚,护驾有功,救的不仅是他一人的性命,还救了在场所有大臣的性命。
据说,赵祯大骂他们忘恩负义,忠奸不分。
三月二十,赵祯降职皇城司一干人等,自皇城使以下,全被痛骂了一通,那天以后,被羁押在皇城司狱的长公主府属官等人,方才得以归家。
赵祯的举动很是明显,不管百官如何谏言,不论百姓如何议论,他都要力保傅九衢到底了。
朝堂上下和民间怨怒,突然便沸腾了起来,民间小报各种夹枪带棒地嘲弄时政,甚至有臣子以罢朝要挟。
赵祯依旧我行我素。
三月二十一日,赵祯在内东门听政,精神状态极好。
三月二十二日,赵祯在延和殿、赐一百二十七人进士及第,六十七人同进士出身。
三月二十三日,宰辅几人前往东上合门上表,祝贺官家圣体康复,并称这是大宋子民的福分。
三月三十日,赵官家饮食起居一切正常,还笑意盈盈地逗弄了片刻小皇女,到了夜里初更时分,便突然发病,急召曹皇后来见。
“圣人到时,官家已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胸口,不停地呼吸、张嘴,眼睛瞪得很大……圣人即刻叫来几个医官,郡王妃也在龙榻前,给官家熏了艾,施了礼,但回天乏术……”
送信的人匍匐在傅九衢的面前,泣不成声。
“官家,官家在福宁殿驾崩了!”
傅九衢身子一晃,手扶住桌案。
“现在宫中如何?”
那人抬起头,“京兆郡君差小人速来报信,小人好不容易才出得宫来……眼下的事情难以知晓,但小人离宫时,圣人已在福宁殿主持后事……”
傅九衢冷声:“郡王妃呢?”
那人道:“郡王妃和众医官都在宫里,圣人让专人守着……”
专人守着?
皇帝突然驾崩,进药的医官都将脱不了嫌疑——
傅九衢闭了闭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在今夜以前,他和辛夷便已经知道皇帝有驾崩的可能。那个日期,辛夷曾经在纸上反复写过好几次,所以,她昨日一大早就换上男装带着高淼的令牌入了宫。
没有想到“蝴蝶”还是没有干过“衔尾蛇”,程序的力量太过强大……
“程苍。”傅九衢声音清冽,带点愠怒。
程苍默默上前,安静得像一个影子。
傅九衢抽出那张写满日期的纸,撕得粉碎。
“去打听打听宫中情况,有消息即刻来报。”
程苍拱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