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温崇正的心跳突然变快,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枉自断定。
宋暖笑了一声,“你的心跳得好快,很紧张?”
温崇正一脸严肃,“暖暖,这个时候,你别打岔。”
“看着我!”
“我一直就没敢从你身上移开视线。”温崇正想把她按下去,直指打PP。这丫头现在这样子,弄得他的心七上八下的。
“她说,把一切还给我,你没有听懂?”宋暖瞧着他紧张的样子,还真的想笑了,“我不走!也走不了,懂了吗?”
“暖暖。”
温崇正又将她抱了回去。
用力的,紧紧的,不想再松开。
此刻,他那颗漂漂浮浮的心,终于落回原处。
“走吧。”
“二哥。”
两人刚站起来,温月如就背对着他们站在拱门下,脸红红的道:“二哥,该去给祖父上香了。”
他们这里有风俗,除夕要给先人上香,接他们一起吃年夜饭。
“我们就来。”
夫妇二人回到前院,那里也摆了香案,温老太已经在等他们了。两人上前,温月初取了香给他们。
温老太对着牌位说了几句话,便由温崇正收回各人手上的香,一起插回香炉里。
“好了,各自忙去吧。”
温老太扫看一圈,眸底有着失落。
两个儿子都不在,说是不失落,这倒是假话。
“祖母,我陪你坐一会。”温崇正上前扶着她,祖孙二人到池边的桌前坐下,谷不凡和顾中清已煮水沏茶,见他们过来,便又倒了两杯。
“喝茶。”
“嗯,喝茶。”
宋暖几人收拾一番,回到了厨房。
时候不早了,该是炒菜围桌吃饭了,可是白氏一直没回来。宋暖又不好多问这事。
“月如,你帮二嫂一起炒菜,我去找娘回来。”温月初摘下围裙,满面不悦,“每年都这样,她觉得有意思吗?真要回来了,还把人往这里带不成?”
温月如点头,眼眶红红的。
温月初离开。
宋暖张了几次嘴,还是没有问出口。
“二嫂,我娘是在村口等我爹,每年这一天,她都会在那里等。”温月如见她欲言又止,便道:“其实,我和我姐都不想他回来了,只是我娘和祖母心里,多少还是念着的。”
宋暖点了点头。
她懂。
“她们念着也没错,既然月初去叫人了,我们就开始炒菜吧。”宋暖取过备好的菜和调味品。
温月如坐在灶膛前烧火,点了点头。
她往灶膛里塞了一把火,火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宋暖看了她一眼,心想,你自己又何尝不想念他呢?
……
宋家。
宋巧回县里杨府陪老爷子过年,镇上书院休沐,一直到正月十六才开院,所以宋文礼回来了。
吕氏和吕容一起在厨房里做年夜饭。
吕氏想到宋巧不在,便不时的叹气。
吕容笑问:“娘,你是想念巧儿了?”
吕氏点点头,“大过年的,闺女不在身边,我怎么能不想呢?巧儿在杨府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大户人家规矩多,我真担心她吃亏了。”
特别那里还有一个何菊。
她想起知道一切的何菊,心里就慌得厉害,七上八下的。
“娘,你是最担心那个二婶吧?”吕容试探着问:“娘,她做人小妾,没脸没皮,不敢认人是她。我怎么觉得你和巧儿都很怕她?”
“不怕她!”
“娘,你不疼我了,有事都不告诉我。你若是告诉我了,我多少能给你出点主意,是吧?”
吕容心里不高兴,她断定吕氏母女有事瞒着她。
这些日子,她问了宋文成,可他一点都不知情。
吕氏犹豫了一下,摇头,“真没事!你快烧火吧,锅里的油一点动静都没有。”
吕容点头,眉头紧皱着。
哼!居然把她当外人。
这时,宋老大提着空桶进来,他到一旁的大锅里舀热水。往灶台上看了一眼,空空的,问:“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有开始做菜?我听着好多人家都放鞭炮了。”
在这里,年夜饭开席时,大家都会放一串鞭炮。
一般听谁家放了鞭炮,便知道哪一家吃饭了。
哐当一声,吕氏把锅铲往锅里一丢,“煮什么煮?我不想吃,干脆不煮了。”
宋老大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闺女不在家一起过年,我有没什么劲啊?”吕氏看着他舀了两大桶的热水,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过年了,我给咱爹洗洗。屋里也让文成兄弟二人在收拾。这……总不能让他臭烘烘的过年吧?”
“关在他屋里,怕什么?”
“我想让爹出来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不准跟我们一起吃饭,他要跟我一起吃年夜饭的话,我怎么吃得下?”吕氏一脸嫌弃。
那臭烘烘的傻老头,留他一命都是大发慈悲了。
宋老大听着她强势的语气,也有些生气,“他是我爹,现在人已经傻了,你连年夜饭都不让他跟我们一起吃,这也太过分了吧?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在这村里,还能见人吗?”
“不行就是不行。他在我不在,你和他一起吃吧。”
宋老大这一听又气又恼,指着吕氏,“你这人怎么能这个样子?一年就一个年夜饭,还不让他一起吃?”
吕容在一旁劝道:“爹,娘,你们别吵了。”
“我不想和他(她)吵!”
两人异口同声。
吕容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娘,你是累了,要不你先回屋歇着,我来做吧。爹,你等一下叫文成过来帮我烧把火。”
吕容觉得这么吵下去,估计今天的年夜饭都不用吃了,还不如自己来。
宋老大点了点头,“行,辛苦你了。”
吕容摇头,“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哼!”吕氏对着宋老大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宋老大舀了两桶热水,提出去和宋文礼一起帮宋老头洗澡。宋文成回到厨房,帮忙烧火。
吕氏看着他们这样,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又出来帮忙一起做饭。
吕氏心里面怄气,但也不敢太与宋老大对着干。
毕竟这大过年的。
吵闹大了,不像话。
最近温家大房那边事多,他们这里事也不少,吕氏记得宋巧的叮嘱,知道不能该消停消停了。
只是想到宋老头,她仍是一肚子的火。
宋老大在那边给宋老头洗澡,可宋老头不愿意洗,像个小孩子一样,碰水就乱跑,身上又脏又臭,屎和尿都有。
宋文礼被他甩了一身的脏水,全身也臭了。
他气得丢下东西就跑回屋了。
宋老大无奈,直叹气,把宋老头给拉了回来。
“爹,你好好的坐着,我帮你洗洗,今天过年了。洗干净了,儿子给你吃红烧肉,喝几杯酒。让你好好的乐呵乐呵。”
“叫祖父。”
宋老头被他按着坐在圆木墩上,不高兴的纠正。
“爹,他们叫你祖父,可你是我爹啊。”
“叫祖父!你个笨的。”
“……”
“叫祖父!”
“……”
宋老大听着他胡言乱语,眼泪都掉下来了。他何曾想过有一天精明又抠门的宋老头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边洗,一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宋老头。
全身上上下下洗了十多遍才洗干净。
油腻成一条条的头发,打了好几遍皂液才洗干净。只是那平时脏兮兮头发,现在洗干净了,却是满头的白发。
短短的几天啊,头发全白报。
本就瘦的身子,已经皮包骨了。
手腕上,红肿且破了皮,那是被铁链子给磨的。
“爹,来,换上干净的衣服。这套新衣服是我去镇上给你买的。你不是说想要一套这种大户人家老爷穿的冬袍吗?来!试试。”
宋老大抹去眼泪。
“新衣服?”宋老头惊讶的看着他,那澄清的眸底,就像个三岁小孩,听到新衣服就忍不住高兴。
“嗯,新衣服。”
“好!”
宋老大给他穿上新衣服,并没有他相象中的好看,而是空荡荡的,说不出来的滑稽。
宋老大偏过头去抹眼泪。
“好看!”
他违心的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没过多久,堂屋里在喊吃饭,宋老大牵着宋老头过去,“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会听话……”
宋老头一看到吕氏便抱头乱窜,甩开宋老大撒腿就往外跑。
“爹……”
“祖父……”
屋里的人怔愣了一下,原后跑出去追人。
宋老头闷头往外跑,路上遇到村民,也是横冲直撞的。
“刚才那是谁啊?”
“好像是宋叔。”
“不可能!那个头发都白完了,不可能是宋叔。”
“对啊,他不是傻了吗?我听人说,家里人把他用铁链绑在房间里,不让出门呢。”
“唉,可怜的老头。”
“说起来,这就是现世报啊。你们说,先是宋玲傻了,再是宋叔,这会不会是宋老二生气了,所以……”
“呃……你快别说了。”
村民一听,吓得打了个冷颤,只觉头皮一紧,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宋老头东窜西窜,没有目的,不一会儿就跑得不见人影。宋老大一家人出来寻找,村民这才确定刚才那白发老头是宋老头。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吕氏生气,掉头回家。
最后,只剩下宋老大一人在外面找。一直到天黑都没有找到人。宋老大也回家去了。
……
【正阳居】
宋暖还差一个菜没炒好,温月初就拉着白氏回来了。母女二人都眼眶红红的,像是在外面哭过一场。
“月如,你去劝劝。这里我来。”
温崇正从外面进来,接过烧火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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