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贵妃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低抽泣。
她吓坏了，又担心又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能杀人。
她明明才十四岁，才刚满十四岁。
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阿姐，我没事，你放心。整理一下，我先送你去行宫。不会再有什么事了！”晚宁柔声宽慰，一边将有些凉的手搭在了贵妃的手腕上，为她号脉。
胎气有些不稳，但还好，没有大碍。
燕沽派来的人动作利落，很快就搬开了尸体，理出道路。
禁军死伤惨重，几乎没留下什么活口，而贵妃带出的内侍也死得差不多了。
贵妃不知道的是，晚宁刚刚赶到的时候，正有几个内侍想钻进马车偷袭她，是晚宁将他们一针毙命。
晚宁也不打算将此事告知贵妃，怕她再受惊吓。
把贵妃扶回车上，晚宁和方姑姑一起检查了一下剩余的宫人，方姑姑重重叹气，心里也是慌乱不已。晚宁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不会再出事了，不用担心！”
方姑姑苦笑着点了点头，低声道，“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多亏娘子来了，否则贵妃真的是……”说着就落下泪来。
看着一向板正，情绪从不外露的方姑姑落泪，晚宁也有些触动，再怎么坚强的老宫人，却也没经历过这样真刀真枪的修罗场，能撑住已是不易。
晚宁又安抚了方姑姑几句，坐回马车上去陪伴贵妃。
她没问今日宫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揽着贵妃，给她吃了几颗养心的药丸，哄着她入睡。
然后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
…………
长安城，燕宅。
燕沽一脸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燕道松呢？”
罩着黑色斗篷的林玥此时正被两个奴仆架着，挣扎了半天都动弹不得，只得放弃，看着燕沽，用软腻的撒娇般的语气笑问：“燕沽你在说什么？你先放开我！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见你，你不知道我像你想得有多苦！”
燕沽闭上眼睛，偏过头去，心里厌烦至极，用极其冰冷的语气道：“林玥，你怎么敢，出现在这里？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林玥有些惊慌，但又肯定道：“你不会的，你舍不得，你之前对我那么好……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
“你已经嫁人了，我以为你会守分，可你却偏要作死！”燕沽忽然轻笑一声。
“那不做数的，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是他们在害我，他们……”林玥嘶声尖叫，眼泪落下，“燕沽，我只喜欢你，只想嫁给你！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你，再容不得别人了！”
“燕道松在哪？”燕沽不想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再次问了一遍先前的那个问题。
可林玥却不肯罢休，依旧追问他，“燕沽，我已经可以和离了，你娶我好不好？”
燕沽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轻轻嗤了一声，抓住林玥的两个奴仆立即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林玥只觉得自己骨头似乎都要被捏碎了，疼得哇哇大叫，泪水横流。
“我不想跟你纠缠，告诉我燕道松在哪，我就放了你！”燕沽懒得理会她，再开口就加重了语气。
林玥疼得险些晕过去，但她听到燕沽的声音又努力保持清醒。她哭得泣不成声，疼得凄声惨叫，可这些，他心爱的男人都不看在眼里，跟没有半点心疼。
他就这么折磨她，逼问她，不留半分余地。她的一片真心，对他来说算什么？
“燕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奴仆的动作停下，林玥缓了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她抬起头，目光从爱恋倾慕变得阴狠恶毒，“我不会告诉你的，除非你答应娶我！否则，她会死无全尸！”
燕沽的心猛然一紧，“啪”得一声脆响，他反手给了林玥一个巴掌。
林玥被打懵了，她从来没受过这般对待，一时之间竟回不过神来。
“把她拉下去，审！”燕沽抚了抚手掌，嫌恶地甩了一句，再不想理会这个疯癫的女人，直接摔门而去。
“啊——燕沽！”
身后传来女子凄厉的尖叫。
燕沽有些心烦地加快脚步，刚从外头回来的月奴跟了上来，看他神情阴郁，不敢做声，默默跟在他身后。
“程川那边怎么回事？他连个林玥都制不住吗？”燕沽恼怒地喝问，月奴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她知道少主只是在发泄情绪，并不是真的要她回答。
程川是少主给林玥挑的夫婿，由她设计一手安排，只是没想到林玥对少主的执念这么深，嫁了人有了身孕却还是不肯放弃。
“我出去一趟，一会儿问出来，让人给我递个消息！”燕沽稳了稳心神，语气舒缓了几分。
月奴蹙了蹙眉，鼓着勇气道：“少主还是不要出去了，慕娘子那边廖庭和了童都在，应该不会有事，反倒是我们这边的事需要少主主持！否则今晚之后，怕是会酿成大祸。”
“呵！”燕沽冷笑一声，“他们想要就拿去，以为我多稀罕云坊的势力！”
“少主！便是您看不上他们，可坊主的心意，您总不能辜负吧！”月奴已经迈出了一步，便大着胆子继续劝道。
燕沽忽然回头，眼睛眯起，冰冷的视线逡巡在月奴身上逡巡，“月奴，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我的主了？”
月奴慌忙跪下，却还在极力劝阻，“月奴不敢，月奴只是希望少主能考虑一下，毕竟云坊是坊主和少主这么多年的心血！云坊要是乱起来，整个长安不知又要生起多少事端！还请少主三思！
慕姑娘她不是平凡之辈，她武功高强，心思缜密，绝不会中了燕道松的奸计。少主，您也应该相信她！”
相信？
燕沽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因担忧而紧绷的心弦渐渐放松下来。
是啊，他的晚宁那么厉害，那么强大，即便没有他，她也会应付得很好。
自己关心则乱，反而会害了她。
可即便知道她几乎无所不能，可他聒噪的心还是难以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