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直跟在我们的马车旁边吗?
看着我有些疑惑的眼神在人群中看来看去,楚亦宸走过来问我:“怎么了?你在找谁?”
我在他手中写道:“怎么没看到季汉阳?还有一些人也不见了?”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平淡的挑起了唇角:“他们有事。”
有事?能有什么事呢?而且,季汉扬带着这部分人是去了什么地方?是先赶回了长安?还是返回了洛阳,这一路连我都没有察觉到,想必也不会让楚亦君察觉到,他是去执行什么秘密的任务吗?
不过,看他只说了这四个字,就知道是不愿意多提,我便也不再多问,安分的跟着他休息了一番,到了晚上进帐睡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大队向着长安的方向继续前进,大概是到了傍晚的时候,前方的探子回来禀报,我们已经回到了那条长安与河南道交界的河滩上。
我只从车厢旁边的车窗探出头去远远一看,立刻大吃一惊。
记得之前离开这片河滩的时候,他们是留下了一部分人马在此驻扎的,怎么现在看到那河滩上,只有细细朗朗的一两个帐篷,十来个人在此迎接我们的大队,其他的那些人呢?
我有些差异的回头看向楚亦宸,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了起来。
那天我和他外出游玩回来,我在里屋换衣服的时候,听见他和季汉阳在谈话,他们当时就在商议如何铲除鬼面军,当时似乎就已经提到要用这河滩上驻扎的五千人来对付鬼面军,但后来季汉阳担心这些人强龙难压地头蛇,只怕撼不动那一批河南道的精英,楚亦宸却说他另有打算,便没有再说下去。
难道,这部分人,已经起身去了河南道?
那么季汉阳在中途离队,也就是为了去铲除鬼面军吗?
果然是——好计策,我们昨天上午刚刚离开河南道,只怕齐远这个时候是在接驾了那么多天高度紧张之后最放松的时候,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却没有想到楚亦宸立刻派人杀了一个回马枪!
而且,照时间上来看,这部分人可能早已经出发,只是绕道去了洛阳,故意避开了楚亦君的耳目,说不定,就在我们刚刚离开洛阳不久,他们就已经杀到了。
可是,如季汉阳当初所担心的,鬼面军毕竟是河南道的精英,曾经数次为齐远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他们这一批人,真的能够铲除吗?
大概是看着我趴在车窗上,先是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模样,后来脸色都变了好几变,楚亦宸也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的,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开口:“不用担心。”
我回头看着他,依旧是那沉稳内敛的模样,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是,毕竟那是一场战争啊,况且季汉阳的人并不多,如何能确保克敌制胜呢。
过了河,试玉一看到我们立刻跑出来迎接,跪拜了太子和二皇子之后,便上前来抱住我:“姑娘,你终于回来了!这去了好多天,我可担心死了!”
我微微笑了笑,摇头示意她我没事。
她压低声音道:“你都不知道,我们虽然留在这里,但这些当兵的一天都没有放松过,好像随时都要打仗一样,害得我每天也在担心受怕的,就怕你在洛阳会受伤,前天突然有人从洛阳回来,让那些将士们准备出发,我还害怕仗会一直打下去,幸好你们回来了。”
前天就有人回来通知这些人了?看来楚亦宸他们的计划的确是十分周详的。
试玉跟一群大男人生活在一起,好几天大概也没有人与她聊天说话,憋得难受了,抓着我就说个不停,可是说了半天,却发现我一言不发,只是微笑着点头或摇头。
“姑娘,你怎么——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啊?”
这件事,也是瞒不下去的,我微微张嘴,让她看了一眼,试玉一张俏脸立刻吓得惨白,急忙抓紧了我的手:“姑娘,怎么会这样啊?!”
我安慰的笑着,用手在她手心写字——只是受了点伤,过些日子就好了。
但其实,谁都知道,一个人怎么会让舌头受伤呢,一定是要嚼舌自尽;而要让一个女人嚼舌自尽,只会是那种情况下——试玉也是个聪慧的女子,立刻就明白过来,我不说,她也不再问,急忙拉着我去休息。
等进了帐篷,没有别人了,试玉才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这几天她留在这儿的经历,说着说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来——
“姑娘,前些人,这里的人突然开始往河里倒一些东西,看起来好像是药粉之类的,你知道吗?他们是不是要做什么事啊?”
什么?往河里倒了东西?
我隐隐的感觉到,似乎楚亦宸他们的计划,各个步骤我都猜得出来了,只是这一点有些奇怪,急忙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在手心写道:“倒了药粉?什么药粉?”
试玉看我这样问,就知道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想了想,对我说道:“具体是什么药粉我们也不知道,接连四五天,每天都是这样,而且那几天,我们喝水也不取用这一段的水,都是他们跑到上游去打水,连饮马都是牵出好远的地方呢。”
我猛然间想起,在我们留在洛阳的时候,那次有人送了茶水来,而楚亦宸当着那人当面喝了一口之后,便趁人走后偷偷的吐到了花盆里,而且还告诉我,不要再喝洛阳城的水。
他当时似乎是说,虽然不一定会影响到州府,但还是要小心一些。
难道说,跟他们在这儿倒的药粉有关吗?
我满心的疑惑,而正在这时,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了,楚亦宸从外面走了进来,试玉一见到他,立刻站起来跪拜:“见过太子殿下。”
“嗯。”楚亦宸说道:“试玉,你先出去休息吧。”
看样子,今晚他还是打算与我一起过夜,试玉答应着,含笑的看了我一眼,便很快退了出去。
楚亦宸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我,突然伸手用拇指揉了揉我的眉心,微笑着说道:“你看你,年纪轻轻的连皱纹都要出来了。又在担心什么,嗯?”
虽然我一看到他就极力做出微笑的样子,但看起来,还是瞒不过他。
我抓着他的手——“我听试玉说,你们让人在这儿往河里倒了药粉?是不是——”
我的字还没写完,他就坐到了我身边,淡淡的道:“我也知道瞒不过你的。我让他们往河里倒的,是一种慢性的毒药。”
我的指尖一下子变得冰凉了起来。
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