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没有离开过喇嘛寺。
他第一次知道，那座常年积雪的雪山下是那么漂亮的景色。
白初看呆了。
直到被拉回小张启灵身边才回过神来。
“崽崽，外面的世界真好看。等你长大了，我就带着你去玩。”
白初也不知道这群人要带着他们去哪儿。只知道他们坐了很久很久的车。
“给他包扎一下，别让他死了。”
看着浑身是伤的张拂林，男人眉头微皱。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拂林任由其他人给自己包扎伤口。
“你要是想好好的活着，就闭上嘴什么都别问。”
男人抱着怀里的小张启灵。
“张瑞桐，那是我的孩子，我连我孩子的去向都问不得吗？”张拂林怒吼。
“你没有孩子，这不是你的孩子。这是圣婴。”
张瑞桐抬眸看他。
“你们！”
张拂林仿佛被钳制住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想起了族中的那个传言。
听说族中的人找到了一个龙纹石盒，一个周朝的龙纹石盒。
族长说，那不是一个简单的盒子，盒子里有一个孩子，一个活了三千年的孩子。他在那个盒子里安静的感受了几千年的世事变迁。
族长说，这是家族的奇迹，上天赐给张家的奇迹。这个孩子合该是张家下一代的启灵。
“你们想用我的孩子假装那个孩子。”
张拂林的手颤抖起来。
他知道族人们对这个圣婴抱有多大的期待，对这个圣婴有多狂热。
他们甚至觉得圣婴才是他们追寻的目标。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圣婴是假的，他的小官会被他们生吞了的。
“所以你最好闭紧你的嘴。你但凡说漏了露出什么，你的孩子就会被你害死。”
张瑞桐俯身，低声道，“被他的亲生父亲害死。”
“你们这样会害了小官，害了张家的。”
“什么都不做，张家才会散得更快。”
张瑞桐直起腰，靠在椅背上。
这一次回去，张瑞桐就会接手族长的位置。
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张家的困境。
现在的张家人需要一个信仰重新凝聚在一起。
他怀里的这个孩子就是那个信仰。
本来那个在石盒里的孩子才是最佳人选，谁知道那孩子早就死了。
他们只能找个替代品。
“为什么是小官？”
既然任何一个孩子都可以的话，为什么一定要是他的小官。
“你以为随便一个女人都能被献祭给阎王吗？”张瑞桐冷笑，“你的女人可比你珍贵得多。阎王血脉和张家血脉的结合体，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白初坐在他们的旁边，听两个男人有来有回的聊天。
他什么都没听懂。
大人说的话总是那么难以理解吗？
白初不懂，他低头去逗弄张瑞桐怀里的小张启灵。
小张启灵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眼睛弯成月牙。
孩童的笑声冲散了车里的压抑。
张瑞桐道，“你该庆幸的。如果不是因为这特殊的血脉，他刚才就该躺在雪地里慢慢死去。”
张家人不与外族人通婚。
按理说，小张启灵应该被他们抹杀。
“你敢，我的崽崽是你能动的？”
白初站起来，直接给了张瑞桐一脚。
可惜张瑞桐什么都感觉不到。
“你等着，等我能碰到你，我绝对打你。”白初气得对张瑞桐连踢带踹，一顿招呼。
踢了半天，张瑞桐毫发无损，倒是把他累得够呛。
几个人慢慢的一路从西藏墨脱，走到了东北。
看着熟悉的雪，白初有种自己回到了喇嘛庙的感觉。
不过他们的目的地不是喇嘛庙，而是一个古老而宽敞的宅院。
张瑞桐带着小张启灵去见了现任的张启灵。
“族长，孩子带回来了。”
现任张启灵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桌上一个描摹着龙纹的石盒。
“我不会辜负族长所托。”
“以后你就是族长了。”
男人拍拍张瑞桐的肩，“以后，张家就靠你了。”
“是。”
白初看着他们把小张启灵放进那个石盒里。
石盒并不小，差不多有一米那么长。
张瑞桐将小张启灵放进去之后，就准备合上石盒，白初连忙也钻了进去。
“别怕，崽崽。”
白初抱着小张启灵，将他的小脑袋按到自己的脖子处，怕他一个人害怕。
谁知道小张启灵没怕，白初先害怕了。
这里面好黑啊。
白初不喜欢待在那么黑的地方。
在一片漆黑中，白初有一种自己也曾经一个人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待了许久的感觉。
他忍不住抱紧小张启灵，“没事的，只是有点黑，还有崽崽陪着我。”
也不知道是安慰小张启灵，还是安慰自己。
似乎是感觉到了白初的恐惧，小张启灵轻轻蹭了蹭白初，好像在告诉他不怕不怕。
“崽崽。”
白初紧紧的抱着张启灵，心里的恐惧似乎真的因为多了个人而少了许多。
他还有崽崽，还有崽崽陪着他。
白初就这么和小张启灵躺在石盒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盒再次被打开。
小张启灵被张瑞桐高高抱起。
“他活了三千年，从远古的商周到现在。他安静的看着这些年的世事变迁。他是完美的长生者，是我们守护的目标，也是我们张家下一任的张启灵。”
白初才睁眼，怀里的小家伙就被人抢走了。
他睡眼惺忪的从石盒里爬起来，就看到张瑞桐站在高台上激情高昂的演讲。
高台之下，人群眼神狂热的看着被高高举起的小张启灵，像是信众看着他们的神只。
“好可怕的眼神。”
饶是白初没见过多少人，都觉得这群人的眼神狂热得吓人。
“你们再怎么看，崽崽也是我的，不是你们的。”
面前的这群人似乎很想和他抢他的小家伙。
白初只觉得他们的眼神好吓人。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轻而易举得来的崇敬，只需要一点点的刺激就会全盘崩塌。
到了那个时候，被莫名其妙捧上神坛的人，也会莫名其妙的摔得粉身碎骨，承受这种崇敬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