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前与汤和约好,让他来见一位故人。汤和听到是故人,也有些好奇,便差人来说,一切听从我的安排,到了日子他自然会应邀。
应邀的日子里,风和日丽,阳光分外明朗,我特意选了一处八角亭,备下酒菜,好让他们二人叙旧。汤和应邀前来,我站在亭外,望着他。他依旧与往日一般,一袭白衣,倜傥非凡,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嘴角边也续起了胡须。他见到我,行礼道:“娘娘!”我冲着他淡淡一笑,“汤元帅,无须多礼!好久不曾见到你了,今日特意请你前来见一位故人,希望没有打扰到你才好!”
汤和垂手立在一旁,淡淡一笑,说道:“怎会,娘娘只说是见一位故人,却不知道是哪位?”
我狡黠一笑,“是一个你想念很久的人,你一定非常想见到她!”
说罢,我转过身对着背后一笑,道:“春儿,还不出来吗?”
春儿应了我的声,便从角亭一侧走出。在看到汤和之后,微微一福身,“春儿见过汤元帅!”
汤和连忙将她扶起,眼中已是充满了喜悦与激动,“春儿,怎么会是你?这么多年没见,你可还好?”
春儿浅笑道:“奴婢过得很好,多谢元帅挂念!”
“在我面前就不必这样了,你只需要唤我汤大哥就好!”
见他二人已经开始叙旧,我掩着嘴偷偷笑了笑,说道:“汤帅,亭子中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你们可以一边吃着一边聊着,我就先行回去了!”
春儿与汤和两人躬身行礼,说道:“娘娘慢走!”
待我走到去往寝殿的路途中,却见元儿手中拿着风筝,一边走一边笑着,身后一群小丫头跟着,急切地叫道:“小王子,您慢点!小心摔了!”
在看到我之后,元儿停留在我面前,气喘吁吁的笑道:“娘亲!”
虽然元儿这许多年来都未曾与我一起生活,但有道是母子连心,才几日的光景,元儿已经从心底认准了我这个娘亲,也时常和我一同玩耍,没有丝毫芥蒂。此刻,我望着他红彤彤的小脸,蹲下身子,自怀中掏出手帕替他擦拭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元儿,瞧瞧你,玩得累了吧,汗都出来了!”
元儿笑着答道:“娘亲,元儿不累!”
这时,元儿身后的小丫头们也都跟了上来,在见到我之后忙福身行礼,“娘娘!”
我的手微微一抬,“起来吧!”
看元儿兴致甚高,正想陪着他一同前去玩耍,这时,身后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快让我看看我的元儿!”
我循声望去,原来是夫君。但见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锦缎长袍,发髻用金箔镶嵌着古玉所制成冠束着。元儿在看到他之后,怯怯的向我这边靠了靠,极不自然地开口叫道:“父王!”
元儿虽说与我之间相处的很好,却不知为何见到夫君时总是会不由自主生出一丝怯意。看到他见到夫君时后的不自然,我也在心底叹了口气,琢磨着应该让他多一些时间和夫君好好相处才是。夫君走到我们身边,也蹲下身子,揉了揉元儿的小脑袋,说道:“元儿,又去玩耍了!不要只顾着玩耍,先生教你的文章你会读了吗?”
元儿垂下脑袋不答话,夫君有些气恼,便道:“这个孩子,怎么不答话呢?”
我淡淡一笑,摸了摸元儿的脑袋,对着身后的小丫头们说道:“你们带着小王子去玩吧!”
众人纷纷应道:“是!娘娘!”接着,对我和夫君福了福身,带着元儿离开了。在离开的那一刻,元儿恢复了他往日的活泼,欢呼雀跃着跑开了。
夫君望着元儿离开的背影,不满道:“一提到玩,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一问起功课,就不答话!这个样子将来还怎样继承大统?”
我走到他身旁,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胸膛,替他顺气,并道:“夫君也不要太过于急躁,小孩子,生性总是喜欢玩耍,再加上他多年来未曾与我们在一起生活过,难免会不尽人意,夫君但且放心,只要我日后多多培养就是了!”
夫君一听,喜上眉梢,“也对,交给你去培养,我就放心多了!”
“对了,夫君,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直捣张士诚的老巢,定然让他将以往欠下我的全部还回来!”
至正二十五年,夫君已经将张士诚赶出了长江以北,张士诚的吴军缩在江杭一带。然而张士诚似乎还没能明白自己的处境,依旧想着占据所谓的江南半壁,当那富饶的地主。只可惜,夫君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天下只能有一个霸主,而那霸主也是非他不可!
至正二十六年,夫君亲率他的全部精英将领,以徐达、常遇春为主帅讨伐张士诚!在临战之前,夫君依旧与他的将士们谈论作战计划,而在讨论作战计划时,又发生了争执。常遇春认为应该直接攻取张士诚的老巢平江(今江苏苏州),而徐达也赞成他的这一意见,他们都认为,只要取得了平江,张士诚的所有地盘将不战而降!
夫君蹙着眉头沉吟了半响,说道:“我不同意这个观点!如果直接攻击平江,张士诚在杭州的兵力一定来救,那么平江就会极难攻克,而先攻击杭州和其他地方。就能够剪除张士诚的羽翼,平江自然也会成为囊中之物!”
在夫君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之后,众人纷纷沉默不语,似乎是默认了他的想法。我在一旁听着他们的争论,会心的笑着,他们每次出征之前都会争执一番。我命人将早已沏好的茶水端给他们喝。看到他们喝下这上好的茶叶所泡下的茶水之后,都露出了爽心的笑容。
离开议事殿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张玉清早已在门口等候。记得上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朱文正成亲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脸上笑容满面,然而这次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则布满愁容,不断地在门口来回徘徊。在看到我回来之后,忙迎了上来,一福身,行礼道:“娘娘!”
我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并问道:“不知徐夫人此次前来找我可有要事?”
张玉清左顾右盼之后,说道:“娘娘,我们可否屋内说话!”
在进了寝宫之后,我坐在上座,张玉清坐在宾客座,我命小丫头们将茶水沏好,并放在我们二人的桌上,抬手示意所有人离开,呷了一口茶之后问道:“徐夫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张玉清喉头哽咽,面色凝重,几番开口都未出声,如此几次之后,她终是说道:“娘娘,文正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可惜了那样一个将才,却最终误入歧途!只可惜了冰儿母子俩,余下的日子,冷冷清清要怎么过!”
“徐夫人莫要气恼,文正的事情确实是他一时糊涂,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主上也已经下令,此事与冰儿母子无关,虽然文正不在,但是依旧以原先的待遇对待!你大可以放心!”
“我对这件事情还是很放心的,只是冰儿孤儿寡母,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在洪都,只怕会寂寞受苦!烦请娘娘,可不可以时常让他们母子来应天?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自然可以!主上也曾说过的,让他们时常来应天,以后你想念冰儿母子的时候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会向主上请求,办理好一切事宜!”
听了我的这话张玉清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然而这件事情才了,她又道:“妾身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劳烦娘娘!”
“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有什么话尽管说!”
“还记得几年前,主上与陈友谅大战的时候,遇到韩林儿被掳,前去救援的那场战争吗?”
我点头,说道:“记得,怎么了?”
“当时在返回的途中,不是遇到张士诚半路游击军袭击,主上大怒,转头攻向庐州。然而那时,夫君就与主上有过一次激烈的争执。夫君说救援安丰已是失策,而如今又要再进攻庐州,坚城之下,必然难克,如果陈友谅趁着这个空档出兵,必有不测之祸!主上那时坚持自己的观点,一定要出兵,夫君也坚持自己的观点,两人因为此事闹得很不愉快!据说众人都能够看到主上眼中的怒气!这次,又要出征,夫君再次与主上发生冲突,妾身怕再次激怒主上!”
听了事情的原委,我才知道张玉清这次来此的真正目的。我淡淡一笑,说道:“说了这么多,想必徐夫人也一定口渴了,先喝口茶水吧!”
张玉清听我的话,也呷了一口茶水,缓和了一下情绪,我见状,便接着道:“徐夫人,此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每次出征都关系着众多将士的性命,争执也是在所难免。上次的事情我从未听主上与我提起过,这次的事情我则与他们在一起,只是争执了一番,并没有你所想的那样严重!如若你真不放心,我自会与主上说,他也定然不会见怪!”
听了我的保证,张玉清会心一笑,福了福身子说道:“娘娘,既然如此,那妾身先行告退!”
忙完了张玉清的事情,我揉了揉疲惫的额头,才想起已经有好久未曾见过春儿,便问道:“冬梅,你可曾见到过春儿姑姑?”
隔壁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