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调查东阳县宋家,与吴为民之间的往来。调查宋家的生意,与京中的关系。”
温一灼颇为感慨:“没想到,才这么点时间,玄九就探查到了这么多信息。”
梁清子问道:“师兄在牢里怎么样?他们有没有用刑?”
“吴为民对玄九公子颇为忌惮,的确想用刑,但玄九公子口若悬河,一次又一次地让吴为民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吴为民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将玄九公子关在那里,饭菜也如旧,没有虐待。属下都已探查过那些饭菜,虽然都清汤寡水,但是没有毒。”
梁清子等人稍稍放心。
“那就好。再辛苦你一趟,往牢里送些衣物和食物,用黑布包好,免得让别人发现了。千万不要让师兄受委屈。”
暗卫领命前去。
温一灼笑道:“看来玄九兄不做官真是可惜了,否则以他这个明察秋毫的态度,什么能够混得过他的法眼?”
梁清子却远没有这么乐观。
“虽然九师兄如此说,但我们也要尽快行事,那吴为民不知收了宋家多少钱,虽然九师兄可以控制住他一时,却不知他什么时候发了疯,强行处置就不好了。”
钟兰雪欲言又止,忍了多时,终于开口道:
“要不把我也送进去吧,我可以照顾他。”
温一灼劝道:“你这是关心则乱。大牢那种地方,进去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你此时进去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放心吧!暗卫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一旦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会立刻救他出来,不会让他陷入险境的。”
第二天,四个人换了一身衣服,前去探查民情。
他们走在这东阳县城的街上,发现老百姓生活得还算可以,只是有一个奇怪的地方——他们看到当兵的就会离着老远,立刻躲起来。
“奇怪,官府应该是保护百姓的,但这些百姓为什么这么畏惧他们呢?”
但更奇怪的是,当这些官兵走远了之后,他们又会聚在一起,对这些人指指点点。
“妈的,这群官兵,没一个好人!”
“就是因为他们,咱们才吃不饱饭!”
“可不是!这些人都是狗腿子!”
“小点声,你们不要命了?”
“让他们听见又能如何?有能耐把我也抓起来,把我的嘴封住,让我一辈子别说话!”
“……”
梁清子等人听着这话大有深意,便凑上去问道:
“不知各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如此义愤填膺?”
百姓们看到梁清子等人不是本村的人,便有些警惕起来。
“你是谁?来我们村子里做什么?”
梁清子一展笑颜,笑得十分清纯可爱。
“呀!这位大姐,您的皮肤可真好,不知您平日都用什么胭脂呀?你看我这个脸。额头上总长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被夸赞的那个大姐顿时喜笑颜开,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村东头新开了一家胭脂铺子,他们家的胭脂成色尚好,对皮肤也好,我只用了几次,这皮肤哟!就像剥了皮的煮鸡蛋一样!但就是价格贵了点儿,但好歹他们看在乡里相亲的份上,也都能给便宜些。如果你也想买,我介绍你去,也能便宜……”
梁清子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顿时睁大了眼睛,满是欣喜!
“那太好了,太感激!大姐,唉,您不知道,我们本来是来这里投亲的,谁想到亲戚在几年之前就已经搬走了,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几个也就只能在这里,先徘徊一段时日,然后再想想下一站要去哪里……哎……”
有了刚刚的“胭脂友谊”,大姐对几个人顿时打消了疑虑。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为什么要投亲?”
梁清子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我们是从东边来的,哎……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今年不太平呀!家里招灾了,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便想着往这边往南边走走,说不定能好点。谁想到也是这种光景。但是我看大姐您这过得还挺好的啊!”
旁边的一个女人也跟着直叹气。
“好什么好,这都是骗你们这些外地人的!谁又知道我们的苦处呢?你是不知道啊!他们那些畜牲就根本……”
“咳咳!”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男人对她使了个眼色,咳嗽了两声,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温一灼见状,对大哥说道:“我看您虚火旺盛,是不是夜里总是睡不着觉呀?”
大哥一愣!
“你怎么知道的?”
“实不相瞒,小弟颇通医术,也会看一些表里,只不过,看来您这症状也已经很多年了,怎么不尽早医治呢?也免得夜里受苦了。”
那人却说道:“医治?那也得有钱呀!”
说着便往地上一坐。
“你是不知道官府!这几个狗娘养的,变着花样的征收各种税,买布有布税,买牛有牛税,买匹马都有马税……”
李桐大惊道:“不对呀,朝廷不是早就免了这些杂税了吗?如今对外也只征收一些大笔银钱的税,这些小税,七八年前就已经没有了呀!”
“要么怎么说官场的人作孽呢?他们天天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我们的日子呀……真的是越过越难了!你们去田里看看,那庄稼都荒废了多少了?咱们村子里青壮小伙子有的是,但就是没有银子,旱田没有水灌溉,水田又太干旱,官府不管整治,咱们就是有心,也过不上好日子呀!”
钟兰雪问道:“那你们为何不向知府大人报告这件事呢?一般来说县衙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知府应该负责任的。”
“知府?狗屁知府!官官相护,那知府早就被这吴为民喂饱了!他们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会为我们做主呢?有几次,几个大哥实在忍不了了,就到知府去告,还准备到外地去向知府的上级报告。但谁想到,我们压根就走不出这个村子,还被毒打了一顿,险些没命!这日子可真是过不下去了!”
“就是就是!”旁边一个大哥说道,“要我说你们也别在这里呆着了,趁早离开这儿吧,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那你们为何不离开?”
“我们几代人都在这里生活,早就已经把根扎到这里了!只盼着老天哪天降下来一个雷,或者赶紧把这个大人给弄走,换一位清廉些的大人上来,我们才能熬出头,否则这东阳县真的就被糟蹋完了。”
梁清子叹了一口气。
古代人安土重迁的思想,是埋在骨子里的。哪怕这里再不好,他们也不舍得离开旧土。
在他们的思想当中,这就是他们永远的家。哪怕是死,也要落叶归根。
死在家里,总比漂泊在异乡强。
几个人正聊着,村头却突然跑过来了一个青壮的小伙子。
“张大哥,李大哥,你们还在这闲聊什么呢?县衙那边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