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不住梁清子那张讨好的脸,终于忍着,将心里的那股邪火,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梁大人叫你,怎么还不下来!”
“扑通”一声!,暗影从屋顶上坠落!
“怎么如此没规矩?没受过训练吗?!”
暗影将脖子一缩,往梁清子的方向躲了躲。
他本是温一灼进行训练出来的暗卫,日常用以跟踪和刺探情报。
早在玄辩门的时候,他就派暗影贴身保护梁清子了。
开始,暗影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想着自己好不容易从那九死一生的暗卫堆里面爬出来,还练了这么一身铁打的好本事,还没为主人做多少事,就被派到这个小丫头身边了!
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能有什么危险!
但是,跟着梁清子久了,暗影才发现,这个女人不一般!
她总是又很多奇思妙想,经常不按套路出牌,永远都猜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对好人,她倾心相待;对坏人,她以牙还牙。
她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但暗影偏偏觉得,她活的足够恣意、洒脱!
反倒是他。
一入暗卫,终生都见不得光。
可梁清子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暗卫”。
是她告诉他,人都一样,本不应该有什么主子奴才,侍卫不是下人,只不过是跟主人分工不同。
同样的,暗卫跟其他侍卫,也都是一样的。
他们一样可以见光,一样可以上阵杀敌!
这是暗影多年来,第一次对未来的人生感到希望!
曾经,他以为自己的未来是暗淡的,是命定的,就算什么时候死了,也不会被人在意。
是梁清子让他觉得,未来还有无限的可能!
所以,他在值守之余,去学了很多以往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账面、生意经、农田种植、占星问卦,甚至女人的穿衣打扮和胭脂水粉,都着意去留意学习!
如果这一次不是梁清子突然想起他的这些本事,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学会了这么多。
但是,只有一点,他不敢让主人知道。
暗卫的第一职责是保护主人的安全——这一点他始终都记在心里,一刻都不敢忘。
他怕,如果被温一灼知道,会说他玩物丧志,擅离职守;会撵走他,甚至处置他……
他下意识地向梁清子寻求保护……
温一灼看着暗影如此,虽然生气他不干正事,但也知道这是清子的意思。
况且,如今看来,暗影是真的服了梁清子。
这样以后跟在她的身边,做事才会更加尽心。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
“既然清子说你能胜任,好好做就是了。”
暗影心中一震!
主人这是……
梁清子面上一喜!
原本改造他的暗卫,还怕他不高兴。
没想到他的温小可爱竟然如此深明大义!
她赶紧将身后愣在原地的暗影拉了出来,“啪”的一下拍了他的头!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谢谢你主人!”
暗影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谢……”
“不用了!”
温一灼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以后,你的主人,是清子。记住了吗?!”
“是!”
四个人将五个大箱子全部打开,按照年份、类别收好。很快,原本空荡荡的大堂上,摆满了成堆的账簿。
……
与此同时,郡守府衙。
“大人,老宋回来了。”
段江成躺在宽大的贵妃椅上,任由后面两个仕女给他打着扇子。
“让他进来。”
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衣裳的老头走了进来,给段江成行礼之后,便垂手站在那里。
“那边什么情况?他们是不是焦头烂额了?”
老宋垂着头:“老爷,情况不对啊!刚刚我让丫鬟送饭进去,我在外面等着,听见里面有说有笑的!”
段江成冷哼一声!
“看到账本一多,就不管正事,开始说笑了?看来这巡察使大人的能力也不怎么样嘛!”
“大人……”老宋欲言又止。
段江成眉头一皱!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送饭的丫鬟说,里面一共四个人,坐在满屋子的账簿里面,一边查账,一边说笑!”
“什么?!”
段江成一个激灵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
因为起的太突然,后面的丫鬟没注意,那扇子竟然清清碰到了他的头!
“妈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段江成一个耳光扇过去!丫鬟顿时被扇飞了,脸上显出一个大大的红手印!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段江成最近本就因为官盐的事情,心气不顺。如今被突如其来的巡察使查账,更是郁结难舒!
此刻,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窗口!
他拽着丫鬟的头发,一把将她拖到面前,抬起她的脸!
丫鬟泪眼盈盈,眼神中充满着惶恐!
“长得不错。”
丫鬟心中一沉!
“想用这一招引起本官的主意,以为本官看上你这张脸,以后就能吃香喝辣,摆脱奴籍了?”
丫鬟狠命地摇着头!
“来人,划花她的脸,扔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看她还用什么勾引男人!”
“不要……不要啊老爷!老爷我冤枉啊!老爷我错了!求您饶了我吧!老爷!”
老宋赶紧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任凭她在自己怀里挣扎!
“大人,如果现在把人送出去,万一让巡察使知道了,这又是你的一项罪名。大人纵然生气,但是此事不宜声张啊!”
段江成一听,也有道理。
“但是这个贱人试图行刺我!断不可轻饶!”
老宋双眼一眯!
“大人,请您把她交给我处置吧!”
段江成看着老宋,半晌露出一个“我懂了”的眼神。
他大手一挥!
“就赏你了!不过……”
老宋赶紧磕头!
“大人放心,总是他们每个人都长着一百双眼睛,这账簿都不可能看得完。更何况……”
他嘿嘿一笑!
“奴才有办法,让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
入夜,整个郡守府衙静悄悄的。
大堂之上,梁清子被透进来的冷风,吹了一个寒颤!
她不由得走到窗前,活动活动筋骨。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玄九从一堆账簿中抬头。
“你说什么?”
梁清子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没什么”三个字刚要说出口,就闻到风中似乎传来了一股火油的味道。
“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