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奕见胤娘脸色十分难看,唤人将预备好的红纱盖头盖到她头上,扶了下去,笑说要将胤娘打扮好,如同风风光光的新嫁娘。
殷妈妈向洪奕点了点头,洪奕继续说道:“以往我们行露院是殷妈妈主持,她待我们姐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每次点花魁便是嫁女儿。今日之后,行露院正式由我执掌,我也将如同殷妈妈一般,每位花魁都是我的亲姐妹。清倌人挂牌,如若点中花魁的郎君愿意将她迎娶,行露院免除五成赎身银子,并送上丰厚嫁妆。”
席中有叫好之声,而一旁的晚晴面色越发难看。
明夷冷眼看着她,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将晚晴背后的势力挖出来,她究竟听命于谁?待真相大白,还要想法子将她送出行露院。她是在长安另起炉灶也好,回扬州也好,放在身边,实在过于危险。
那肥小郎一行人已经开始起哄,让胤娘早些出来,走个过场便好入洞房。洪奕为了拖住入洞房的时间,便让长安六美一一出来为今日的这桩喜事再献舞一只,之后又以姐姐的身份,一个个向“新郎”敬酒,倒是十分热闹。
叶炘始终在自斟自饮,不急不躁,看不出有何打算。
明夷觉得,他既然留在这儿,九成九是要出手的。
闹过之后,肥小郎叫着要胤娘出来,洪奕推说要精心打扮,不如先竞逐长安六美。在座的客人们没点到胤娘,哪关心他二人如何,只想早些见到长安六美花落谁家。那肥小郎一行人也打趣道,若能抢得六美,七仙女共侍一郎,那才是神仙一般的享受。肥小郎大概将身上带的现银都花在了胤娘身上,哪还有余力,又羞于说明,只能应道“看看,看看。”
六美最后落定的价是六百六十两,这价格,平日可以包下两个花魁整月,能有这么高,完全出乎众人意料,席间议论纷纷。而这砸出大价的,是个相貌平平之人,不知其来历。行露院每次这类砸钱的活动,来的八成是客,另有两成却是代理之人。身在官场或皇亲贵胄,哪能亲自出席如此场面,人都在上面雅间坐着,代理之人在大厅出价。到底代表的是谁,只有亲自安排雅间的殷妈妈才能知晓。
长安六美退了场,洗漱之后将会送往那位客人指定所在。毕竟这么大价钱花出去,客人定是要玩回本的。
众人唏嘘不已,余下有喝酒听曲的,或另有相好的,继续留着,半数都渐渐离场。
人来人往之中,成言被灵儿带了进来。灵儿令他候在一边,去问洪奕。洪奕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挥手让灵儿安排去。灵儿便领他上二楼,让他在师娘子房中等候。
这一切,都落在晚晴眼中,她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像是抓到了敌人的把柄。
成言倒是真的有几分姿色,若说洪奕瞒着她的冯郎偷吃这年轻水嫩的小鲜肉,也说得过去。
明夷觉得挺有意思,晚晴看来对洪奕是真的越来越憎恶,主要是来自对“冯桓”的一片妄想。她心里有个念头痒痒的,若用夏幻枫使美男计,分分钟可以让晚晴原形毕露,但洪奕是绝对不会愿意的,这念头,暂时只能想想而已。
明夷见成言进了房中,也跟着前去,成言见到明夷,愣住了:“你是?”
“傻啊!”明夷一开口,就全破功了。
“哈哈,师娘扮作男装也很俊秀!”成言乐道,“不知这是在唱哪出?还特意让我从行露院正门进来,我还从没走过正门呢!”
明夷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做贼做惯了。”
明夷将原委简单说了,成言咋舌道:“看不出胤娘这么厉害,小小年纪能骗得过叶炘。”
“别小看女人。”明夷叮嘱了声,“现在开始,莫出声,我将这两间房的机关打开,能听到那边的声响,我们的声音也容易被听见。”
成言点了点头。
明夷移开那道暗门,静静等待着隔壁的表演。
那位肥小郎身形笨拙,加上喝了不少酒,踉踉跄跄,动碰西撞,声响不停。胤娘则不住嘤嘤哭泣。
肥小郎先前来好言好语哄她,说自己家有良田千顷,服侍得好,娶她做侍妾,不愁衣食。但胤娘扑通一声跪下,说自己愿为牛马,偿还今日出价,求他放过自己。
肥小郎恼了,开始骂骂咧咧:“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月中仙女吗?若不是今日高兴,你哪值得那么高价,不把我伺候好了,我便把你骨头给折了,大不了多赔些银子。”
胤娘又哭起来,他更恼怒:“哭什么哭,丧气东西,我看你是天生下贱,直要老子动粗!”
一个清脆的巴掌,一声摔倒在地的声响,成言按捺不住,要往隔壁去,被明夷一把拉住,紧皱眉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一声更大的倒地声响,又一声清脆的断骨折手,肥小郎杀猪般的嚎叫,只叫了一句,戛然而止,看来不死也半条命没了。
胤娘又惊又喜的声音:“叶大哥,我知道你会来的。”紧接着,又哭起来。
“哭什么,我答应不会让你受委屈。”啧啧,霸道总裁叶炘叶执事是也。明夷心里冷笑着,真不想让她受委屈,也不会能安安心心在墙外听着她又哭又打,不过是想看这女子有没有为他守节之心罢了。
一番你侬我侬,扮可怜是胤娘的看家本事,声音糯糯的,那么委屈那么清纯,听得明夷都有些酥酥软软。
正听到精彩处,貌似叶炘亲吻了胤娘,胤娘嗯嗯嘤嘤的声音,像是十分享受,此时,门打开了,洪奕走了进来。
明夷与成言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明夷拉着洪奕蹲到墙角,三人一起偷听。
那边像是要开始肉戏了,两人呼吸都十分紧促。胤娘突然停下,迟疑道:“这人……”
叶炘说道:“被我打晕的,今晚无论如何都醒不来。清晨我走时候,将他带着扔到郊外就是了。”
“这样会不会为师妈妈和殷妈妈添麻烦?”胤娘担忧道。
“放心,你便说是我做的,将自己撇开,我有办法开脱。”叶炘语气有些急促,看来是急着要共赴巫山,顾不上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