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果然宠爱李潇然。
用早膳时,她老人家左手边坐着当今皇帝,右手边就是李潇然这小小的一只。皇帝旁边是平王爷,李潇然下首才是当今太子殿下。
见到这样的座次安排,平王爷面色一冷,明显很有些不悦。但不等他再次发作出来,太子便抢先一步笑道:“今天是阿潇堂哥的好日子,新人为大,他坐上位也是理所当然的。”
皇帝也笑道:“过了今天,阿潇就是大人了。今天就让他再在母后身边撒一次娇吧!”
既然这个帝国最尊贵的两个人都表示不介意了,平王爷到了嘴边的话才咽了下去,只阴沉着脸坐了下去。
皇后和平王妃双双站到太后身边想要服侍,太后便笑道:“你们现在也都是当婆婆的人了,就不必再站着了,坐下一起享受享受媳妇熬成婆的快意吧!”
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皇后一脸感激的道:“还是母后心疼我们。”
平王妃也笑吟吟的道:“母后这话真是折损媳妇了。无论当了婆婆还是太婆婆,母后您总是我们的婆婆,我们一辈子都是要孝敬您的。”
太后满脸笑意:“哀家知道你们都孝顺,赶紧都坐下吧!”
皇后和平王妃又推辞了一遍,才双双各自找到位置坐下了。
那么秦明兰和太子妃这对孙媳妇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侍奉长辈们的主力军。秦明兰对这种事情根本上一窍不通,亏得有太子妃这个熟练工种在。她事事看着太子妃行事,太子妃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就连太子妃夹什么菜她也跟着夹,一路小心翼翼的下来,幸亏没有出任何差错。
不过,等一顿饭吃完,她早累得筋疲力竭,只觉得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这哪里是伺候长辈吃饭?就刚才那唯恐行错踏差一步的小心翼翼之感,直比她指挥最艰难的那场战役时还要觉得紧张刺激得多!
还好刺激过后,太后终究知道他们事忙,只拉着李潇然又嘱咐了好一通话,才放了他们出去。
平王爷和平王妃告辞之后便回王府去了,李潇然和秦明兰则在太子以及太子妃的陪同下前往宗庙,这次是和皇家的旁支宗室们相见。这番拜见过后,并将她的名字刻在玉牒之上,才算是皇家彻底承认了她的身份。
这一次,秦明兰可算是彻底认识到了皇家恐怖的生殖能力。那入眼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少说也有好几百人,这还只是皇家里拿得出手的一小拨!太子妃殷勤的向她介绍,这个是哪一房哪一支,那个是哪一房哪一支,哪家的哪个媳妇和哪家的那哪个媳妇是亲姐妹,谁又和谁是是什么关系,一开始她还用心记着,但随着后来见到的人越来越多,她彻底凌乱了,便干脆不管了,只管傻笑着应对过去便是。
这番拜见,花费的时间比在皇宫里的还要多得多。等到最终走出来时,秦明兰都差点撑不住了。头晕目眩不说,就连双腿都瑟瑟发抖,更别说那颗现在还在欢蹦乱跳的小心肝——从入门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跟只猴子似的,不住的被人打量着,直到刚才离开之际,那一双双的眼还留在她身上没有离开。私底下的窃窃私语更是数不胜数,她也懒得听了。
潇然更是干脆,没有了平王爷这座大山压在头顶上,他从进了宗祠不久便软绵绵的瘫在秦明兰身上,眯缝着眼睛任凭她将他拖往各处,竟是连睁开眼睛和那些人打个招呼都懒得打。大家仿佛也早习惯了他这般德行,只略略一笑便过去了。
直到回到马车上,他才终于打个哈欠睁开眼:“都完事了?”
秦明兰万分无语的点点头:“世子爷您睡得怎么样?”
“不好,吵死了。”李潇然撅嘴埋怨道。
他还真敢说!
秦明兰冷冷看着他:“你就不怕这事传回王府,父王知道了又要骂你一顿?”
“他们不会。”李潇然满不在乎的再打个哈欠。
“这么自信?”秦明兰略略挑眉。
“或者说,是他们不敢。”李潇然揉揉依然困顿的眼,娇嫩的嗓音里带着一抹沙哑,“父王才在京城待多久?我可是要长长久久的在这里混的。他们敢背着我去告状,或许父王在时我不敢怎样,但只要父王一走,看我不弄死他们!”
这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就跟随口说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随意。
秦明兰嘴角一抽:“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皇奶奶宠着我,皇上叔父看在父王的面子上护着我,太子堂弟在长辈的重压下让着我,那么就算我是只老鼠他们也得时时处处看我眼色行事。再加上……”嘴角微勾,李潇然淡然道,“以前他们也吃过我不少亏了。但凡他们有点脑子,心里都清楚,惹到了我,对他们没好处!”
一行说着,他脑袋忍不住又一点一点的,便干脆钻进秦明兰怀里:“累死我了,我再睡会,到了王府你再叫醒我。”
看着那个自动自发的蜷缩在自己怀抱里睡着的家伙,秦明兰再次无语问苍天。
这家伙真如他外表看起来这般柔弱好欺负吗?就刚刚这番话,听他说得简单,但一字一句,入到心间,都让她不禁打个寒战——
这家伙在京城绝非他这些天表现得这般胆小怕事。反而很有些肆无忌惮。
之前叔叔婶婶也给她打过预防针,一再告诫她这位平王世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再加上今天那些宗室人员们的反应,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位小世子以前肯定没少在他们跟前作威作福。
那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们把人抓走就抓走了?整整一晚上都没人来救?
说是被李默然给拦住了,这话只有鬼才会信!他可是京城土著,李默然这个只不过是来暂住几天的过客能斗得过他?
唯一的解释,那只有——这家伙是故意的!或者说得更明白点——一切都是这家伙自愿的!
亦或她将他想得更坏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一手主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