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唐太尉府上公子之妻蒋氏娘家父亲五十大寿。
蒋家世代簪缨,祖上便是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儒人一枚,写得一笔好字。后跟随太祖打天下,虽未出谋划策未曾有过,但也为太祖写下不少诏令,后颁布天下。天下初定,蒋氏先祖入主中枢,后两代风头无两。虽然近几代稍有颓唐之势,在朝中也并无多少高官实权之辈,但都说树大根深,蒋家在朝中多年积威,又和京中望族姻亲往来频繁,因而今日做寿,依然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作为蒋家准女婿,唐天赐与妻蒋氏盛装后双双出席。
一如既往,女眷在后院笑意盎然,男人们在前院吟诗作词,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只是,突然间的一声尖叫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前院后院的人都纷纷为之收住了声音,面面相觑之际,有人小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年头,人们最缺的就是八卦,最爱看的就是别人家的热闹。如今有人主动将热闹送上门来,除了那些真正的卫道士,还有几个人耐得住不动的?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尖叫声传来的地方便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
蒋家大奶奶带着人姗姗来迟。一看眼前的状况便脸色发白。赶紧从人堆里挤进去,看到眼前的状况,她不由眼前一黑,几欲昏厥。
“啊——”
马上,又一声尖叫从旁响起,这一次却是从紧随而来的蒋氏口中发出的。
入目所见,却是蒋家的女婿唐天赐唐大公子衣衫不整,腰带早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外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发髻也歪了。在他怀里,一个更为衣衫不整的女子正死死蜷缩在其中,香肩小露,细腻百润如脂。即便没有看到脸,只看这肌肤,这雪肩,便知道一定是个绝色佳人。
旁人或许不知道这女子是谁,但是蒋大奶奶和蒋氏却是知道了——这丫头,正是蒋氏同父异母的庶妹!
说白了,就是唐天赐的小姨子。
岳父大寿之际,做女婿的上门来拜寿,到头来却和小姨子搞到一起,还被这么多人给抓了个现行,这情形……蒋氏和蒋大奶奶脸上血色迅速退去。
即便不知道这名女子的身份,这也不妨碍旁人开始浮想联翩。大家想的最多的,自然就是唐天赐一个多月前在静王府闹出的事情,以及后来一口气收入府中的六名美人。
而现在,看样子他后院里是又要多一个新人了?
一旁已经有人开始目露笑意,频频在蒋氏和唐天赐身上来回游移。
蒋氏早站不住了。若不是两旁的丫头死死抓着她的胳膊,她只怕早已经瘫软下去了。
蒋大奶奶稍稍好些,赶紧便挤出一抹笑道:“我说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是妹夫你喝多了跑到这林子里来休息了!”说着又冲丫头们使个眼色,“还不赶紧将姑爷扶回去客房休息!”
丫头们应了声是上前,唐天赐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四周围这许多人,还有眼神涣散一脸惨遭打击的蒋氏,他霎时也慌了,赶紧便将怀里的娇人儿给推开。“夫人,我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出来走走,谁知道小妹她就撞进我怀里了,然后……然后就……”
哦,原来是小姨子啊!
原本大家不知道的,但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便都明白了。
蒋家女儿各个生得不俗,但听说只有最小的一个长得最为美貌。不过这丫头从小被蒋家人关在家里养着,并不接触外人。现在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却也并未带出来见过几次人,据说蒋家是想将她送入宫去的。
不过,现在既然出了这样的事,这蒋小姐必定是入不得宫了。
但是转念又想想,虽然不能进宫,但好歹也能嫁进太尉府唐家,和自家姐姐共侍一夫,也可传为一段佳话。
至于蒋家平白损失了这么大一个王牌,在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一乘小轿将美人儿送入唐府,唐公子后院战火再起,硝烟更为浓烈,而且各方混战纠缠不清,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人们所应该考虑的事情。现在他们只知道,这位唐公子果真艳福不浅,所到之处总有美人投怀送抱,这果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当秦明兰在军营里盘旋了半个月,终于得以出来的时候,迎面一个最新消息几乎将她轰得外焦里嫩。
唐天赐,这位唐家金尊玉贵的大公子,在收用了自家小姨子之后,居然还不肯收手,在父亲的书房里就把侍奉父亲笔墨的丫头给睡了!
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到外头的,反正现在京城上下几乎是无人知无人不晓。
凌辱父婢,这可比和小姨子传出香艳的传闻情节还要严重得多。为此,才刚刚养好伤的唐大公子再次被唐太尉痛打一顿,一双腿都快打残了。
而且又不知怎的,皇宫里的皇帝也在和太子的一次闲聊之中无意听闻了此事,霎时龙颜大怒,当场便将唐太尉给传进皇宫痛骂一顿。唐太尉被骂得灰头土脸,回到家中便又拿起鞭子将奄奄一息的儿子给抽了一顿。要不是唐夫人死命哭嚎着抱着儿子不肯撒手,后来又请动了荣养的唐老夫人,唐天赐这条小命怕是早保不住了。
只是,事已至此,唐太尉便是再疼宠儿子也不敢再放手不管。他开始着手给儿子捐个官放到外头去。
既然在京城里得罪了人,那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但是事实证明,他还真就躲不起。
唐太尉给儿子求官的消息并不遮遮掩掩,皇后也将这个当做趣事说给了太后听。说罢了,旁边进宫来玩儿的李潇然眨眨眼:“这没想到,这位唐公子竟然如此龙精虎猛,果然是将门之后,不可小觑!既然如此,只随便给他一个小官做岂不是太委屈他了?”
“哦,那阿潇你觉得当如何?”太后笑问。
李潇然笑眯眯的答道:“送他去军营啊!这么好的苗子,又这么充沛的精力,除了军营还有哪里能让他充分发挥所长?”
“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太后颔首,“唐家当初可是和秦家并称天凤二雄的,只是这两年家中武将没有,却是出了几个文官,真真是失了之前的家风。”
虽然是祖孙闲谈,但天下最不缺的就是打听消息的耳朵,尤其是皇宫里那几个重点部位。
所以,太后和李潇然的对话不出一天的时间就原封不动的传进了唐太尉的耳朵里。唐太尉震惊之余,也不得不含泪写下奏章,呈送给皇帝恳请将儿子送到军中历练,以便除去身上的纨绔之气。
皇帝见了奏章后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对唐太尉面露赞许之色。御笔一挥,便准了。太子彼时正在一旁,便凑趣道:“唐太尉果真有一颗严父之心,孤身为佩服。对了,既然是要送去军营,那不知唐太尉您是打算将令郎送到京郊的虎威营还是边关的镇西军?说起来,无论是虎威营还是镇西军,里头都有熟人,都能方便照应唐公子呢!”
照应?欺负还差不多吧!
虎威营里的老大就是秦明兰,在自己的前任未婚妻手下做事,哪个男人受得了?而镇西军那边又是秦明兰的弟弟把手,秦家几兄弟一向以自家姐姐为马首是瞻。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光是秦明岳的表现就已经令人侧目了,余下两个弟弟就更不用说。
这两个地方,不管选哪一个那都是自寻死路!
他原本只是想在羽林卫里给儿子寻一个差事好敷衍过去的。但是现在,太子直接将事情给提上日程,并当着皇帝的面给问了出来。再看看皇帝的表情也是静待着回应,并未有异议。唐太尉便知道自己这次又掉进坑里了。
这几个月,他们家以及不知道以及多少次被人给推进坑里去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能乖乖的蹲在坑里,老老实实接过那个推他进坑的人过来的荆棘条。
“既然是要历练的,那自然是要选一个军纪森严的地方。京郊的虎威营自然是好的,只是其中都是军中精锐,犬子能力有限,进去了恐给大家拖后腿,所以还是送他去镇西军吧!身为将门子弟,若是有生之年都不能往边关看看,斩杀几个罗刹人,这才是枉为我唐氏儿郎!”
这话说得真是好,只是从他嘴里出来的可信度就真是不高了。
唐太尉,似乎您老人家活了这么多年,也一次都没有上过战场?
不过,当着这许多人的面,皇帝自然是不会下了他的面子的。便颔首道:“唐太尉能有此想法甚好。既如此,就送他去镇西军吧!”
儿子的去处稀里糊涂的便定了。唐太尉深一脚浅一脚,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府上的。到家之后,迎面而来的就是唐夫人的九阴白骨爪。
夫妻俩好一通折腾闹腾之后,唐太尉好容易用男人且一家之主的威势将唐夫人给压了下去,并勒令她赶紧给儿子收拾东西,尽快将人给送走!
于是乎,唐天赐唐大公子身上旧伤带着新伤,伤都没好,便被打包送上了前往西边的马车。
既然是去军营历练,那么自然是要从最底层开始做起。虽然不是一文不名的小丙丁,但也肯定是不能带人侍奉的。也就是说,他那十来名娇妻美妾,一个都不能跟着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将人送出门之际,也不知后院的人是怎么阻拦的,十来个美妾一股脑的都冲了出来,将唐天赐给围了个密不透风,就连跟出来的蒋氏都被推到一旁。
一时间,唐府门口哭声震天,怨气四溢,不知不觉又吸引了不少人过来看。
偏偏这个时候,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每隔两三天就会雷打不动过来看我唐天赐的静王是只又来了。
但是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哎呀,天赐兄弟,你现在就要走了吗?我还有一件好事没来得及和你说呢!”快步上前,静王世子也顾不上这里里外外的人了,走上前去便大声开口道。
听闻此言,唐太尉和唐夫人乃至趴在马车里要死不活的唐天赐都纷纷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期盼着他赶紧说出好事为何。
最好是皇上突然改变主意,让他留在京城!
在这一家三口殷切的目光注视下,静王世子满面堆笑,昂首大声道:“你还记得上次的那个烧火丫头吗?昨晚上我才知道,她有身孕了!”
轰!
一个晴天霹雳在头顶上炸响,唐家一群人脑子里都空了,四周围看热闹的人却不由哄笑起来。
虽然才一个多月过去,但是他们却都快忘记,事情的起因就是这个烧火丫头!只是闹腾出来之后,唐家却没有将人给接回去,反而是收下了静王世子送来的舞姬,然后又是太子的五名美人。
和腰细身软的舞姬以及太子钦赐的利于生养的美人相比,这等粗俗的烧火丫头自然是转眼就会被人遗忘的。
但是,遗忘,并不代表着就彻底抛诸脑后了。
更何况静王世子今天绝对是有备而来。丢下这个重磅炸弹之后,他转身便对身后招招手,便有一个打扮一新的小丫头畏畏缩缩的走上前来。
即便打扮一新,这丫头还是如过往一般粗苯漆黑,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眯成一条缝,绫罗绸缎裁制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看不出多少富贵清雅的味道,反而像是不知道从哪偷来一件衣服裹在身上,滑稽得很。
静王世子笑眯眯的把人给推到唐太尉和唐夫人跟前:“就是这个丫头,不知唐太尉和天赐兄可还记得?原本这事过了也就过了,本世子是打算就此别过的,这丫头出身容貌才情都远远配不上天赐兄,事后本世子便给了她几个钱,让她赎身出去了。只是昨日,她突然又找回王府来,说怀了身孕。虽然这为人母的粗鄙了些,但好歹她腹中孕育的是唐家的骨血,唐太尉你们又是最最看重子嗣的,本世子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便将人给送了过来。”
话音刚落,那丫头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砰连磕了几个响头。声音之大,让人听着都觉得痛。但这丫头却仿若并未察觉,磕完之后抬起头来,泪眼迷蒙的道:“奴婢自知身份卑贱,配不上唐公子,只是这腹中骨血的确是唐家的,求唐大人唐夫人看在你们未出世的孙儿的面子上,将我们母子收容了吧!奴婢不求名分,只要能在府里有一个容身之地,能安然生下孩子,看着他平安长大,那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又开始砰砰砰拼命的磕头。
毒!
静王世子这一招真是太毒辣了!
这狠狠的一巴掌,差点把他们的脖子都给打断了。
饶是在官场厮混着许多年的唐太尉都不禁眼前一花,几欲昏死过去。
“老爷!”见状,唐夫人连忙一声尖叫,死死扶稳了他。
唐太尉欲昏不能,只能睁开眼,看着那个已经将头磕出血来的丫头,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你这是说的神马话?既然是我们唐家骨血,自然应该是回归唐家的。之前的确是我们疏忽了,现在既然你们母子归来,那唐家必定会有你们一席之地。”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这话,唐太尉生怕静王世子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忙不迭就让人将这个烧火丫头给送进府内去,并大声吩咐道,“好生安置,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闹出这么一场,一家人依依惜别的心都没了,唐太尉忙不迭吩咐人赶紧把人给送走。越快离开京城越好,不然只怕接下来丢人现眼的会更厉害!
身为唐天赐的‘至交好友’,静王世子自然提出要亲自相送。唐太尉推辞不过,只得让他跟着一起去了。
秦明兰就是在城门口遇上的这群人。
送别的队伍异常安宁,只有静王世子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兴致勃勃的和趴在马车里出气比进气还多的唐天赐谈天说地,并一再嘱咐他到了边关大家还要互相通信,遇到什么好玩的一定不要忘了告诉他。
倒是后头跟随的一大群人热闹非凡,一个个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
尤其在看到秦明兰率众打马过来时,静王世子更是笑得尖牙不见眼:“哟,这是秦将军回来了!是从虎威营那边来吗?”
秦明兰颔首。
静王世子便又笑道:“秦将军也是来给天赐兄送行的?也是,你们两家好歹也是至交,他要去军营,你过来送送也是理所当然。”
听到这话,秦明兰立马明白了。再看看那门窗紧闭的马车,她抿抿唇,淡淡开口:“一路顺风。”
马车里一点声音也无,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才发出一声怪叫。随即里头的唐天赐跟见鬼了似的开始狂叫:“快走快走,赶紧走啊!”
车夫都被吓了一跳,连忙一挥鞭子,马儿吃痛,抬起蹄子便超前冲锋而去。
马车里立马咚的一声响,也不知道那可怜的病患被撞到了哪里。
静王世子见状,也忙不迭对秦明兰拱拱手:“秦将军,就此别过了,本世子还要出城去送送天赐兄,你赶紧回王府去吧,三弟一直在等着你呢!”
说罢,还对她挤挤眼,笑得分外促狭。
秦明兰微一颔首,便扬鞭往城内去了。
等到她回到平王府时,下头的人已经将这些天来的事情都打听清楚并回报给了她。李潇然那边自然又是实况转播,精彩程度比之秦明兰的要高得多。
所以,当秦明兰走进房间的时候,就看到他正在床上笑得翻来滚去。
“很得意吗?”秦明兰沉声问。
那个颠来倒去的人猛地一怔,旋即便爬起来,眼中摆出防备的架势。“你怎么回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不回来这里那该去哪?”秦明兰淡声道。说话间青葱已经端上茶来,笑吟吟道,“世子妃别听世子这么说。这些天您不在,他天天都念叨着您呢!”
李潇然立马板起脸。“谁让你说话了?”
青葱赶紧低头。“是,奴婢知错。”
秦明兰听闻却只是挑了挑眉:“天天念叨我?该不会是念叨着叫我再晚点回来,好让你继续祸害京城吧?”
“是又怎么样?”李潇然气哼哼的道,水汪汪的眼中一抹怒意流转,更让他的眼睛明亮得动人。
秦明兰唇角微掀。“看来,离开前给你的那点教训还不够。”
李潇然当即小身板一僵!下意识的捞过一只大迎枕来抱进怀里。“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看来那天晚上的事他还是记住了嘛!
秦明兰淡笑,信步走上前去,一把便将迎枕扯下来扔到一边,一手将他乱挥的双手攥住,另一手抬起他的下巴,继续用额头抵着他的额,目光森森的道:“我想干什么,你心里不是罪清楚的吗?”
李潇然冷不丁的一个哆嗦。
秦明兰简直,终于按捺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潇然一怔,却见这个女人已然放开他,转身往净房里去。不一会,便听到哗哗的水声响起。
他被调戏了!
五个字跳跃着出现在眼前,他又是一愣,旋即怒上心头。
“秦,明,兰!”
恨恨吐出这三个字,他抓起迎枕就是一通乱捶乱打。
当秦明兰洗了个战斗澡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刚才还整整齐齐的床褥已经被他折腾得乱糟糟的,李潇然亦然。头发乱了,衣裳垮了,只那双眼更显得明亮得惊人。
顿时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
李潇然又羞又怒,一把将迎枕给砸过去。“笑什么笑?”
“笑你呀!”这种暗器完全伤不着她,秦明兰随手便将迎枕给抓住了,又大步来到床前。
李潇然赶紧又摆出防备的姿势。
秦明兰眉梢一挑。“怕我?”
谁怕你了?我只是怕你兽性大发!
李潇然心里大喊。但是,这好像也是怕吧?
闷闷的抿唇。“秦明兰,你这个坏人。”
嘎?
秦明兰思绪又有点跟不上了。但这也并不妨碍她看到他这副惨遭伤害后软趴趴的小狗模样儿再次身心愉悦。
李潇然觉得他被深深的伤害到了。
“还笑!还笑!你再笑我就咬死你!”大叫着跳起来扑到她身上,他抡起拳头往他肩膀上揍。
秦明兰果然不笑了。她只睁大眼看着他。“咬我?”
李潇然恨恨点头。
“那好,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这鄙夷的玩笑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受伤了!李潇然气不过,张口便往她脖子上咬了上去。
“嘶——”
不妨这家伙真下口了,秦明兰疼得低呼出声。
李潇然终于满意了,得意洋洋的睨着她。“我咬你了,怎么样?”
这傲娇的小模样哟,真是让人想把他一口吞下肚去!
心念一闪,她的眸色便阴沉下来。
李潇然敏锐的发现了,连忙要从她身边逃开。可是就他这点小本事,那敌得过训练有素的秦明兰?
不过一个翻身一个碾压,他就被她牢牢的给制住了。
一股不好的预感来袭。
李潇然用力瞪大眼。“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秦明兰笑道,一手扯开他的腰带,“我之前说过的话你都当没听到,那我必然要给你一点处罚才对。”
李潇然一个哆嗦。“现在还是白天!”
“无所谓,反正等完事的时候天就黑了。”
“你——呜!”
果然,等到天色渐黑,平王妃那边也没有等到前来请安的两个人。
阿容小表妹坐在饭桌前百无聊赖。“表哥真讨厌!表嫂才刚刚回来呢,他就缠着表嫂不放了!”
平王妃笑眼弯弯,目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亲手给侄女夹了一块鱼肉,她柔声道:“吃饭吧!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想和表嫂说呢!”阿容小表妹闷声道。
“乖,明天再说好了。”
“哦。”
第二天辰时,李潇然又没有按时起床。
一直挨到午时过了,他才软趴趴的从床前撑起身子,被青葱青竹两个哄着喝了半碗燕窝粥。
看着自家好容易才变得生龙活虎的小世子又跟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一点生气也无,青葱青竹两个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更别说早上等世子妃起身去练剑之后,她们过来伺候,拉开帘子便见到李潇然光着膀子躺在床上,白嫩嫩的脸色又被掐的青一块紫一块,脖子上还能清楚的看到一个咬痕,她们当时的震惊简直无以言表。
那一刹那,她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秦明兰去军营那天早上的那一幕。比起今天,那天的才更娇惨不忍睹。后来世子也是休养了足足三四天才有力气下地行走呢!
简直就是禽兽啊!
还记得那几天,这个想法一致在她们心头盘旋。而现在,这个想法又回来了。
正在此时,外头稳健的脚步声响起,一听就知道是秦明兰回来了。两个丫头赶紧收起脸上的怜惜之意,忙又小声哄着李潇然再吃上几口。但李潇然哪里还有心情?一把将人连碗都往外推。“滚滚滚,爷不吃了!”
青葱一声惊呼,手里的碗被摔到了地上,半碗燕窝粥撒了一地。
秦明兰见到面色便阴沉下来。
“生气就生气,为什么要拿这些东西来糟蹋?”
李潇然本来心里就无力又委屈得很,没想到这女人一回来又对自己开启攻击模式,他不由怒从中来。“我糟蹋了又怎么样?横竖不够使半碗燕窝粥,这些年爷糟践的东西还少吗?”
瞧瞧他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
秦明兰也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这半碗燕窝粥可以换多少斤粗粮?这换来的粗粮都够我手下三个将士吃饱十天了!”
“那又如何?你拿我和你手下那些将士比?”李潇然冷哼。
秦明兰一滞,旋即轻笑。“是了,我怎么忘了,你怎么能和我那些兄弟们比?”
“你!”李潇然霎时气结。尽管在伶牙俐齿,在这个女人跟前,他一气之下也伶俐不起来了。便只能气呼呼的瞪着他,干巴巴的大吼,“你给我滚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
“你让我滚我就滚?你以为你是谁?”秦明兰冷哼,不仅不滚,反而还一屁股在床沿上坐下了。
李潇然登时气得张牙舞爪,浑身的汗毛都快要一根接着一根的竖起来。“秦明兰,你混蛋!”
“这个你不是早知道的吗?”秦明兰掏掏耳朵。
“你……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这吊儿郎当的,比街上的二流子还要二流子,这女人就是个活脱脱的兵痞!兵痞!
他这个评价真是太对了!要不是兵痞,她怎么可能斗得过手下那一群痞子?
面对他的指责,秦明兰只是笑着,一手又不由自主的朝他嫩嫩的脸色摸去。“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心里最清楚的吗?要不然,咱们再证明一下?”
李潇然脸上轰的一下烧得红彤彤的。
青葱青竹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看跟前的情形不受控制了,两个丫头蹑手蹑脚的就往外走。只是等走到门口,青葱终究还是耐不住,便又回头小声道:“世子妃,世子身子柔弱,昨晚上又劳累过度,刚刚才醒,力气还没恢复呢!您……请怜惜他一些。”
说完这些,这大姑娘的脸皮也烧得不行,忙不迭捂着脸跑开了。
秦明兰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笑得不能自已。
李潇然都快疯了。抡起拳头在她身上好一通捶打。“秦明兰你个混蛋!混蛋!”
秦明兰乐呵呵的握住他的手,将他往下一压:“怎么办,你的丫头都让我对你怜惜些呢!我说我到底要不要呢?”
李潇然小脸立马一白。“不要了!”
他现在还腿软呢!想来今天又不用下床了。
想想他就郁闷得想去撞墙。亲热过后,这个女人依然能雷打不动的起床练剑,自己却是手软脚软,连吃饭喝水都要人来喂。搞得现在这女人再压上来,他就想哭想叫!
但是不能哭啊!这女人的德行他早摸清楚了,他越是哭叫得厉害她就越是高兴。然后下手就更狠。可怜他的小胳膊小腿……
“不要?”秦明兰挑挑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不要什么呀?”
“你不要欺负我啦!”李潇然闭上眼大叫。
“这也叫欺负吗?”秦明兰淡笑。
对别人来说,或许这叫男人欺负女人。但对于他们俩来说,她此举明摆着就是欺负!而且昨晚上她不也说得清清楚楚吗,那就是对他这些天不老实的惩罚!
想到这里,李潇然又郁闷得想哭了。
一开始自己不是占尽上风的吗?天天在她跟前耀武扬威她也一声不吭。可是一转眼,这女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就把他给死死压在下头了,自己稍稍反抗一下就会遭到严惩。这不是他想要的啊!
嗯,秦明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在欺负他。
可是这欺负的滋味真好。和她以往用武力镇压手下的将士们不同,这种感觉吧,她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得很爽,很爽,很刺激!所以,她还想继续享受享受,便摸摸他的下巴:“要是不想让我欺负你,你就认个错。”
“我错了。”李潇然连忙便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秦明兰眯起眼。“就这么简单?”
还不够吗?李潇然咬咬唇,尽力做出低声下气的模样:“大将军,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姿态放得要多低有多低,声音弄得要多柔有多柔,搞得秦明兰的心都不受控制的化开了。
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是个好色之徒啊!美色当前,这种欺凌弱小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罢了,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了,暂时就放过他好了。虽然她坚信,这家伙这话就是随口一说,他以后会不敢?他给变本加厉还差不多!
正欲放手,却听噗嗤一声低笑传来。
两个人齐齐回头,便见阿容小表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水汪汪的眼儿鄙夷的看着那个被死死压在下头的男人,红润润的小嘴儿微张,毫不留情的吐出伤人的话:“表哥,你太没用了!我瞧不起你!”
李潇然立马瞪向秦明兰。“你混蛋!”
秦明兰嘴角抽抽,默默低下头。
虽然这事不是她设计的,但被人抓包却是现实。夫妻俩私底下打打闹闹被什么,但被人抓了个现行,害得他在别人跟前丢了人,这的确是她不对。
不过,阿容小表妹却不这么认为。
鄙视过了李潇然,她便蹦蹦跳跳的来到秦明兰身边,双手挽上她的胳膊:“嫂嫂你可算回来了!昨天我就说要来找你玩呢,结果表哥死缠着你不放。今天我又等了你一早上了结果你又没来。一会你一定要好好陪陪我!”
她们俩好像没那么熟吧?
秦明兰无语看着这张和李潇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表妹,上次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她是想要恐吓一下她的,却谁知阿容小表妹根本就不怕,反而眼巴巴的看着她。“真的吗真的吗?你打算怎么算?要像惩罚表哥那么惩罚我吗?好呀好呀,现在就来吧,我都等了好久了!”
秦明兰默然。
难怪这姑娘能将李潇然模仿得惟妙惟肖。就这不要脸的德行,那简直就是和这家伙如出一辙啊!自己脸皮再厚,又如何敌得过这些已经连脸皮都不要了的人?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实在是太对了。
不过,眼看着这个丫头又跟牛皮糖似的黏上了秦明兰,李潇然开始不爽了。
“陈阿容,你给我放开手。”
“不放!”阿容小表妹紧紧抱着秦明兰的胳膊就是不撒手,就连身体都已经紧紧贴了上去,大有要和她一直贴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李潇然冷冷看她。阿容小表妹笑嘻嘻的回他一个得意的笑。
李潇然便又转向秦明兰:“把她给我扔出去。”
“哦。”秦明兰颔首,果真将小丫头给提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口,扔了出去。
“啊!”阿容小表妹稀里糊涂的就被扔到外头。睁开眼,就看到秦明兰转身离去的背影。
“表嫂,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小姑娘脆弱的小心脏被深深的伤害到了。她吸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那个毫不留情的转身而去的背影。
房间里,李潇然得意的放声大笑。
阿容小表妹更气得不行。蹬蹬蹬再度跑进来:“表嫂,你欺负我!”
“欺负得就是你!”李潇然大笑,再度指挥秦明兰,“再把她给扔出去。”
秦明兰眉头一皱。“做事要适可而止。”尤其这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呢!虽然她做事说话一点都不娇滴滴。
“放心吧,你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适可而止的。”李潇然冷哼。
当了亲戚这么多年,他还不了解她吗?
阿容小表妹闻言不悦的撅起嘴。“表嫂,你别听表哥他胡说,他就会欺负我!”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李潇然道,再看向秦明兰,“赶紧把这丫头给我扔出去,我不想看到她!”
“好。”秦明兰果然颔首,再度把阿容小表妹给扔了出去。
阿容小表妹要哭了,一双柔夷死死抱住秦明兰的胳膊。“表嫂,表哥他是坏人,你要怜惜也怜惜我才对啊!”
怜惜不怜惜都一样,反正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货色。秦明兰心道,嘴上冷冷回应:“我答应过他,在别人跟前要给他留脸面。”
既然刚才失败了,那就只能用别的方式来弥补了。所以,这不算是怜惜。
阿容小表妹听了一愣,继而扁扁嘴,最后忽的眼睛里又绽放出精光道道。
“原来是这样啊!”小丫头立马破涕为笑,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秦明兰心里却咯噔一下!
不好,这丫头又不知道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