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神色坚定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洛白月,高云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就连洛白月突然暴起,想要杀死自己的应对方式,他都已经想好了。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洛白月他改变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他哼哼唧唧的,又再次倒回洛白月的腿上,“那假如这个贪官污吏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亲人呢?”
“那个人是你。”
洛白月的声音平淡柔和像是在吟诵诗歌,高云景不知为何,还是转过身看向洛白月。
她同样低下头,对他浅浅一笑。
她那双眼眸已经褪去冰冷的湛蓝色,洛白月的瞳色很浅,是那种淡淡的茶色。
很温柔,像是栖身于不为人所知的山林之中的鹿,柔和的目光如流水一般蔓延。
她那浅茶色的眼瞳就是这样,纯洁无瑕,映照出云影天光。
高云景不由得想起二人初遇时,那是公元951年。
上一世【予夺】根本没有这么平稳的发展,他当时为了躲避王鸿飞追杀早就逃之夭夭。
一路上他不管不顾,什么虚灵都会吞噬,不管强大与否,相容与否。
就这样【予夺】出现了问题,体内力量根本不协调,高云景也被这个问题折磨了很久。
当时能找到办法就是找兼容能力强的虚灵吞噬,来缓和体内力量的冲突与矛盾。
也就是在那次宴会上,高云景第一次碰到洛白月。
小姑娘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她甚至连素雅的妆容都没画,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
高云景不知怎么在靠近洛白月的时候,体内暴动的力量被减缓,就这样为了更好的接近洛白月。
他过去与洛白月热切的攀谈,或许是因为他和洛白月身边古板的环境不同,洛白月和他聊的很开心。
也就是那一次高云景发现,洛白月似乎对他体内暴动的力量有着很强的压制性。
这也就是他一直喜欢接近洛白月的原因。
那天的夜空,清素淡雅的月华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落下,宛若残雪。
洛白月那双茶色的眼眸中,倒映的整片世界。
如今这双茶色的眼眸中,有着一位长相文气的少年。
他的那些似乎有所触动,直起身子,不再趴在洛白月的腿上,整个人靠在奢华的真皮座椅上。
他能演出一千种人,一千种感情,可以是所有女性幻想的白马王子,高冷淡漠的总裁。
也可以是成熟稳重的兄长。
但唯独演不出自己,他没有办法去直面洛白月那毫不掩饰的眼神。
他做不到。
当初杨哥将那一个馒头分给高云景,也就留下了一个懦弱的高云景。
人的本质就是这样,演的越好的人,越想遮盖一些什么。
高云景一直扮演着一位强大冷漠的末世审判者。
就是想隐藏那一个懦弱的高云景。
刚刚那个在全市大比中,运筹帷幄,还未照面就已经让青江市第一天才身负重伤的人不见了。
只留下一个不敢直接面对感情的怂货。
看着,高云景高大的身躯蜷缩在那一片真皮座椅上,洛白月没有说什么。
只是启动车子。
迈巴赫像是沉睡的野兽被唤醒,引擎发出轰鸣的咆哮声,修长笔直的车身如利刃,划破黑夜。
车上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洛白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高云景,失魂落魄,像是个伤痕累累被世界所抛弃的幼兽。
她也不知道是否该安慰,她感情来的总是慢热,也总是犹豫不决。
高云景那样骄傲自满的人,是否也需要安慰?
她本就是一个不擅长言辞的人,沉默似乎成了此时最好的选择,她的直觉告诉她,此时不该沉寂。
她试探的开口问道:“那个,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说出来,这还有我呢。”洛白月伸出手想要握住高云景。
高云景在这一刻没有犹豫,反手握住了洛白月递来的手。
目光沉沉的看向专心致志开车的洛白月,沙哑的嗓音,“你会抛弃我吗?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
小姑娘有些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想抛弃你,干嘛来找你?”
“我是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是否会抛弃我?”
“干嘛问这种问题?”洛白月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她有些心虚,这个问题她没办法正面回答。
如果,高云景再次变得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洛白月恐怕还是会握紧手中的剑。
“呵~”高云景突然流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松开了紧紧握住洛白月的手,偏过头去,目光看向车外灯红酒绿的城市。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就像在外面纸醉金迷的城市,所有人都知道暗处隐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黑暗。
但就是没人说出来。
高云景突然莫名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太弱了。
只有弱者才会在乎是否会被抛弃,这些天他在洛白月在身边已经习惯了把自己带入弱者的身份。
这可真是让人厌恶。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回家时洛白月才酝酿好情绪,想要继续刚刚的话题。
只不过这一次高云景不想继续。
只是简单的洗漱后便回到床上睡下,洛白月连他为何情绪低落都找不到,自然是只能顺从。
好在她这个软软的抱枕高云景倒是没拒绝,抱的很紧。
夜色暗下,万籁寂静。
窗户未关,夜色凉如水,睡得正香的洛白月被冰寒的夜风唤醒。
因为身边发现床上本该躺着的人不见了,洛白月猛的坐起!
开始在房间内寻找。
很快,洛白月便在阳台上看到了那一抹本该在床上的高大身影。
月光在地板上简单的几笔勾勒出了那抹身影。
高云景身穿一身黑色家居服,料峭的寒风撩起他的衣摆。
一只白色的鸽子从远方缓缓飞来,那白鸽浑身羽毛洁白无瑕,像是墨中的宣纸。
白鸽很顺从的站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
不一会儿白鸽带着一根长条,像是笔的东西飞走,融入了远方的黑夜。
一直躲在暗中偷看的洛白月突然感觉浑身一凉,好像有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这时她才发现,少年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看着,身旁的玻璃桌子。
而那张玻璃桌子上映射出少年深邃的眼眸……
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