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里的魔都，温暖而不炎热，清风徐徐，沁人心脾。
许文东和付梦溪并肩走在医院的甬道上，亢飞和邓志超远远地跟着。
“这次多亏了你，如果不是套现了你给我的股票，我连给我爸爸治病的钱都没有。”付梦溪轻声道。
许文东摇摇头道：“这不算什么，别太放在心上。”
“你这次在魔都停多久？”付梦溪问。
许文东寻思了一下，说道：“应该明后天就走，我需要等一个朋友的消息，应该会和她见一面再走。”
“那个曾宝儿？”付梦溪问。
许文东看了她一眼，心说女人的第六感真准，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付梦溪咬着嘴唇，沉默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小声说道：“那我今天晚上去找你？”
许文东心说这个可以有，但转念一想，人家老爸还住院呢，自己就把人家女儿睡了似乎太禽兽了。
大脑和小脑斗争了许久，最后还是大脑占据了上风。
“等下次吧，这种事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叔叔在医院里躺着，不合适。”许文东笑道。
一番话说的付梦溪面红耳赤，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许文东突然把手插进兜里，把肘窝留给付梦溪，后者知趣地轻轻挽住了他的胳膊。
“你最近看着憔悴了许多，照顾病人最熬心血，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找个护工吧，让心内科的主任给介绍一个，这种事就不要去麻烦院长了。”
付梦溪嗯了一声，小鸟依人。
“你现在住在哪里？上下楼有电梯吗？叔叔这个身体，短期内还是不要爬楼梯的好。”
付梦溪强笑道：“住在弄堂里，周围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我爸爸不愿意搬。”
许文东只在电视上见过魔都的弄堂，心里觉得本质上和大杂院、筒子楼没什么区别，而且魔都的弄堂楼梯往往更陡峭。
成年人走起来都费劲，更何况付永坤这个病号。
“我给你买个房子吧，你想要别墅，还是花园洋房？”许文东淡淡地说道，就好像在和付梦溪逛菜市场，问她今天买白菜还是黄瓜一样。
付梦溪脑海中瞬间就浮现出了魔都那些承载了几代人回忆的花园洋房，还有那些在市区内占地极广的别墅区。
最后，她摇了摇头，说道：“那些都太大太空旷了，家里只有两个人，我会害怕的。”
许文东说道：“那就买个公寓吧，你先找找自己喜欢的，如果没有，我就找朋友安排一下。”
付梦溪嗯了一声，搂着许文东的胳膊，轻轻把头贴在他的肩膀上。
缕缕幽香钻进许文东的鼻子里，这不是什么香水，而是处子独有的体香，似乎就能勾动人心底最原始的冲动。
许文东看着鼓起来的裤子，苦笑道：“别闹啊，我自制力可差。”
付梦溪顿时咯咯笑了起来，趁着没人的时候，还大胆地在许文东的脸上亲了一下。
许文东没有停留太久，和付梦溪在楼下转了两圈就离开了。
付永坤在医院里住着，现在不是俩人你侬我侬的时候。
付梦溪一直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许文东离开，直到他的出租车消失在街角，付梦溪还痴痴地望着。
经此一遭的付梦溪觉得，什么名分啊，婚姻啊，在许文东这种有钱又有权的男人面那，屁都不是。
自己就算给他当一辈子情人，也比嫁给个碌碌庸人更加幸福吧。
波特曼酒店。
亢飞和邓志超睡在一个房间。
邓志超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纠结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飞哥，你说许总一边喜欢着白小姐，一边又和这个付梦溪纠缠不清，是不是不对啊？”
亢飞正在锻炼肌肉力量，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自己也是男人，这种问题还要问我？”
邓志超不解道：“啥意思？”
亢飞从地上起身，充满力量感的胸肌不断抖动着。
“啥意思？哪有猫儿不吃腥，你如果有许总的本事，没准更花花呢。”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邓志超知道亢飞说的是实话，但他不喜欢亢飞的形容，他更愿意把偷腥称之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亢飞怕邓志超嘴碎说漏了，叮嘱道：“我能感觉得出来，许总对白小姐是不同的，未来的正妻一定是她。”
“关于魔都这位付小姐的事，你嘴上有点把门的，在我们这个位置上，最怕的就是乱说话！”
“说了你几次都不听，要不是许总念着咱们是跟着他发家的老人，早把你换了！”
邓志超给了自己一嘴巴，说道：“我这张臭嘴啊！哎，飞哥，你说莫斯科那位毛妹，许总对她有意思没？”
“人家在莫斯科可是给许总打下了好大的家业，从这点上来讲，白小姐和付小姐可都不及。”
亢飞狠狠地瞪了邓志超一眼，懒得再和他说话，俯下身子继续锻炼。
鹿岛套房。
许文东端着一杯产自意大利奥纳亚酒庄的超级托斯卡纳红酒Masseto，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魔都。
他在心中想着，付梦溪是什么时候在自己心里留下深刻痕迹的呢？
大概就是自己上次回春城时，她在电话里说的那句别忘了我这个付朋友吧。
...
盖达尔把调查前苏联当局消失的巨额资金问题交给了丘拜斯。
他给了丘拜斯90万美金的预算，用来支付国际私人侦探机构克罗尔公司的调查费用。
盖达尔给了他三个月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虽然克罗尔公司已经输出了一系列调查报告，但用处寥寥。
俄罗斯的安全机关拒不配合工作，这让丘拜斯的调查工作陷入了僵局。
他甚至通过叶利钦向美国寻求了帮助，询问美国的情报机关能否帮他们把这笔钱找回来，白宫为此还召开了高级别会议进行讨论。
但不幸的是，最后的结论是不行。
钱球了就是丢了，我们不可能帮助俄罗斯找回这笔钱，就如同我们不能帮助巴西或者阿根廷一样。
丘拜斯已经做好了一个月后以调查结果无用论结案的打算，并不再在此事上投入精力。
4月4日，莫斯科东部250英里，下诺夫哥德罗。
丘拜斯和盖达尔乘坐的飞机缓缓降落，他们要在这里目睹私有化改革后的第一场拍卖，并希望把这次的拍卖搞成一个政治活动。
他们的私有化改革工作在莫斯科遭遇了巨大的阻力，即使有叶利钦的全力支持，但顽固者和偷窃者的势力太大，叶利钦有时也不得不妥协。
主导私有化进程的丘拜斯和盖达尔需要一个有代表性的宣传典型，所以他们来到了这里。
但下诺夫哥德罗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们遭到了数以百计的示威者抗议，抗议者中大多是商店的店员，他们害怕和嫉妒那些在拍卖会上挥舞着卢布购买他们商店的人。
“盖达尔和丘拜斯，去找其他的城市进行你们见鬼的实验吧！”店员们高举的标语上如此写着。
“民主分子，投机分子，他们全都是！”一个中年店员指着盖达尔和丘拜斯咒骂道。
当他们从大厅后门抵达拍卖场时，迎接两位俄罗斯改革家的是人群的叫喊和嘘声。
脾气火爆的丘拜斯瞬间失去了冷静，英俊的脸庞变得通红，和人群中的几个人互相推搡起来。
如果丘拜斯懂中文的话，他此时一定会在心里浮现出一句十分具有中国处世哲学色彩的话：当今之世，不知我者滔滔，知我者寥寥，不过如是而已。
眼看着局面就要失去控制，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突然涌入会场，用他们强大的力量推得那些和丘拜斯厮打在一起的人们节节后退，为丘拜斯清理出了一条通道。
丘拜斯回头看向门口，就看到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的拉伊莎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有如贝加尔湖一般的蓝色双眸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笑。
丘拜斯发誓，这一瞬间，他看到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