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趁着冷月在小摊前徘徊,欧阳贝唤过双儿,轻声道:“一会儿,你去前面找个人嘱咐一声,当我们问他梨花谷应该怎么走的时候,他就往梨花谷相反的方向指。”双儿不解:“为什么?我们不是要去梨花谷的南宫世家找云轩哥哥的吗?”欧阳贝道:“双儿,南宫世家的南宫敖那么厉害,我都打不过,你能打得过?我们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等云轩和项帮主处理完了那边的事情,自然就会有人通知我们的,到时候我们直接回长安,双儿你还能玩的很开心不是吗?”双儿无奈的点点头:“好吧,不过小月姐的安全是第一的,既然南宫世家那边那么危险,我就听欧阳坛主一次。”欧阳贝笑道:“这才乖嘛,去吧。”
打发走了双儿,欧阳贝转头看向冷月,她走的很慢,街道旁边的每一个摊位,她都会看半天,但她却什么也不做,眼神中尽是伤心和无奈,就那样慢慢的往前移,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看得欧阳贝一阵心痛,他不能让冷月去梨花谷,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么冷月面对的就不仅仅是血海深仇了,还有市井对她父母的诋毁,她的身世也会被牵连进来,她必须要面对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而且每一件,都是会让她痛彻心扉的,欧阳贝摇摇头,他要冷月就这样简单的活着,哪怕每日担心李云轩,心疼欧阳贝,想念大叔,在帮会舞刀弄枪,骑着她的疾风飘雪狮----她的雪儿,在冰冷的冰剑村驰骋,那也是最简单的快乐,比起那些江湖之争,武林纷乱来,这样的日子要幸福多了,他宁愿用欺骗的方式,让冷月远离那些真相,远离那些伤害,如果有可能,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揭开的真相。
“小贝。”冷月看着愣神的欧阳贝:“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欧阳贝回过神:“呵呵,没什么啦,我们去前面问问路吧。”说完看了双儿一眼,双儿冲欧阳贝点点头,径自走向旁边的一位老者:“老伯伯,请问梨花谷怎么走啊?”老者伸出手指向西南方向:“那边,一直走就到了。”三人谢过老者,一路向西南而行。
得到指引,冷月心急如焚,直接策马冲在前面,把欧阳贝和双儿撇下了一大截,欧阳贝正待上前追冷月,却被双儿叫住:“欧阳坛主。”欧阳贝回过头:“双儿,都和你说很多遍了,叫欧阳大哥就好了,你想我们身份曝光啊?”双儿脸色一窘,涩涩的道:“欧阳。。。。。。大哥。”欧阳贝道:“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双儿道:“刚刚我去问那位老者的时候,他说西南方向是白屏寨,让我们没事的话就不要往那里去,白屏寨中有个毒障林,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就不知不觉的陷进去,而且据说进入毒障林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还有传言说,那个毒障林,很邪门的,进去的人,心里想什么,那个林子就会出现什么幻境,结果就会越走越深,最后被困在毒障林深处,活活饿死,要不就是毒气缠身,不治而亡。”
欧阳贝听完双儿的话,不禁疑道:“不是说,进去的人都死了吗?怎么还会有出现幻境这样的传言?那老者唬人的吧?”双儿正待往下说,冷月在前面喊道:“小贝双儿,你们快点,天黑之前赶到梨花谷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找到客栈。”二人便不再说话,扬鞭策马追上冷月。
欧阳贝勒住缰绳,朝冷月道:“小月,别太着急了,天色不是还早呢吗?”冷月头也不回的回道:“怎么可能不着急?那个南宫敖那么厉害,不知道项帮主和云轩哥现在怎么样了,再说那里是南宫敖的地盘,他们两个人就那样闯进去,没有危险才怪呢,我现在都不敢想他们会有多惨。”说着朝前面一指:“你们快看,那里雪白的一片,是梨花吧?应该就是梨花谷了,我们快点。”
“遭了。”欧阳贝暗道一声不好,双儿不是说毒障林会让人产生幻觉的吗?不会这就进了毒障林了吧?想唤住冷月,却听见身后有人大喊:“欧阳大哥,欧阳大哥。。。。。。”欧阳贝勒马回身,只见鞠晨暖着急忙慌的飞马前来:“欧阳大哥,天麒哥让我递消息过来,帮主大哥已经带着小蝶回帮会了,云坛主已于日前去了昆都的张王府,让你速带冷月姑娘回长安。”欧阳贝回头看了一眼,冷月还在使劲的赶着马向毒障林深处而去,双儿在后面怎么追、怎么喊都无济于事,他忙对鞠晨暖道:“暖暖你先回帮会,对天麒说我已经知道了,随后就会回去。”别过鞠晨暖,欧阳贝朝冷月追去。
无奈毒障林瘴气弥漫,再往深处,根本辨不清方向,他只隐隐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便紧紧追着不妨,好不容易追上冷月与双儿,将马堵在冷月的马前:“小月,我们回去吧,云轩已经回去了。”冷月诧异的看着欧阳贝:“你为什么这个时候还骗我?我明明看到云轩哥就在前面,他和南宫敖打得那么凶,你看啊,那不是吗?”冷月手指前方:“可是为什么我怎么跑都到不了他们身边?肯定是这匹马太累了跑不动了。”冷月说罢翻身下马,道:“我不要骑它了,早知道让雪儿载着我,这个时候早就到他们跟前了。”欧阳贝无奈的摇头:“小月,你听我说。。。。。。”冷月现在哪里能听得进去欧阳贝的话,她一转身,纵身提气,已经施展了轻功飞身向毒障林深处而去。“小月。。。。。。”欧阳贝跳下马背,将缰绳交与双儿:“双儿你在这里看马,我去追小月。”
“啊------”冷月的一声惊呼把欧阳贝吓出了一身冷汗,飞身上前,只见冷月半个身子早已陷在了沼泽中,他忙跑过去:“小月。。。。。。小月你别动,越动会陷得越深,你等我。。。。。。”欧阳贝说着以最快的速度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撕成长条,再扭在一起做成一条长绳,将绳索丢向冷月,喊道:“小月,抓住它,我拉你上来。”冷月闻言,挥动的双手紧紧抓住绳索,欧阳贝拼命的向外拉,无奈沼泽的吸力太大,冷月反而越陷越深。这时,双儿正忙着将马赶过来,欧阳贝朝双儿喊道:“双儿,快将马牵过来。”
双儿依言牵了马过来,欧阳贝将绳索捆在马腿上:“双儿,使劲往前拉。”说罢一手抻着绳索,一手遥遥够着冷月,眼看着就可以抓到冷月的手了,欧阳贝急得眼眶泛红,冷月已经没有多大力气再抓住绳索,他不敢往下想,拼命的喊:“小月,坚持住,你还没有看到你的云轩哥,你还没有找到你师父,你怎么能这么死掉,再坚持一小会。”马在一点点的往前移,欧阳贝的双目紧紧盯着冷月,他害怕一个失神,就再也看不到冷月,那将是他终生的遗憾。但是冷月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再也抓不紧绳索,慢慢的将双手放开,朝欧阳贝微微一笑:“小贝,在这个时候,能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已经很知足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你。。。。。。等云轩哥回来,你告诉他。。。。。。我很想他,很想他。。。。。。等见到我师父,也请你转告他。。。。。。我。。。。。。想他。。。。。。”
“不!”欧阳贝看着渐渐不支的冷月,急得满头大汗:“小月,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私?你快抓紧绳子,我会把你救出来的。。。。。。小月。。。。。。”冷月慢慢闭上眼睛,嘴角洋溢着一丝问微笑,眼角挂着串串泪珠。。。。。。
欧阳贝疯了一样的要冲进沼泽,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冷月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突然,身后一只手拉住他,阻止了他冲进沼泽的力量,回头看去,鞠晨暖一掌甩过来,欧阳贝被鞠晨暖一掌拍的跌坐在一旁,鞠晨暖以迅雷之势,飞身跃向沼泽,在沼泽的一块朽木上借力的瞬间,伸手拉起陷入沼泽昏迷的冷月,如蜻蜓点水般再纵身跃回,眨眼的功夫,冷月已被鞠晨暖平放在了沼泽旁边的空地上。
鞠晨暖看着欧阳贝,摇摇头:“真是当局者迷,动情者痴,你的武功你忘得干干净净了吗?”欧阳贝瞬间回神,刚才真的方寸大乱,只想着救冷月上来,头脑里是一片空白的。他不再迟疑,迅速过去抱起冷月,拂去冷月眼角的泪滴,轻轻晃着怀中的人儿:“小月,你快醒醒,别睡了,你要和李云轩说的话,你自己去和他说,我不要做什么传信使者,还有你师父,你不是很想他吗?回长安,回王者,我们一起等他回来。。。。。。”
双儿也跪在地上泪水涟涟:“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小月姐到底怎么了?”鞠晨暖看了一眼欧阳贝,摇摇头道:“欧阳大哥,这毒障林的沼泽是有毒的,你还是快让我们帮冷月换衣服吧。”说完转向双儿:“双儿,你先别哭,你有没有带小月的衣服?”双儿擦擦脸颊的泪点头道:“有的,我给我和小月姐都准备了的。”鞠晨暖环顾四周,看着不远处一块干净的方石:“你先铺一套衣服在那边的石头上。”双儿从包裹里取出她的一套衣衫铺好,欧阳贝将冷月抱过去放在方石上:“小月,你等我。”说罢起身对鞠晨暖和双儿道:“帮小月换套干净的衣服,我去找点干柴回来。”
鞠晨暖点燃了柴火,熊熊的篝火驱走了毒障林夜间的寒气,欧阳贝还在为冷月逼毒,双儿满脸泪痕的看着冷月苍白的脸,和欧阳贝汗湿的衣襟,她不敢打搅他们,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干坐着着急。突然,冷月“哗”的一声吐出一口污血,欧阳贝连忙收功,让冷月倚在他怀里,柔声唤道:“小月。。。。。。”冷月悠悠转醒,慢慢睁开眼,她伸手抚上欧阳贝的脸颊:“小贝,对不起。”欧阳贝摇摇头:“别说话,好好睡一觉,我抱着你。”
“你就算是抱她到天亮,也祛不干净她身上的毒。”一个沙哑的声音兀自响起,欧阳贝全神戒备:“什么人?”
“呵呵呵。”一个老者慢悠悠的从树旁的暗影出晃出来:“这毒障林的毒气,岂是一般人能对付得了的?”“是你?”欧阳贝、双儿,以及冷月三人同时惊呼,原来是他们在马嵬驿碰到的那位指路的老者。
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我早就警告过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把老人家的话当成耳旁风,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欧阳贝道:“你既然知道毒障林的毒气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提早和我们说清楚?”老者道:“我真是奇怪啊,我在这毒障林这么久了,只见过有人误闯进来的,还没有碰到过像你们这样主动要过来的,所以就想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没想到,也不过是*凡胎。”
欧阳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老者笑而不语,看了看冷月,再看看欧阳贝,连连摇头。双儿走向老者面前:“老人家,你既然能在这毒障林来去自如,你肯定也有办法救我姐姐的对吧?”老者捋着胡须看着双儿:“嘿嘿嘿,还是这小娃娃识趣。”说着凑近双儿闻了闻,惊道:“小丫头,你身上有什么?”双儿被老者的举动惊得连连后退,忙道:“我什么也没有呀。”老者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双儿,摇摇头道:“既然你不肯告诉我,那我也不救你姐姐了。”说完就准备离去,双儿忙上前拦住老者:“老人家,你答应救我姐姐的话,我就告诉你。”
“双儿。”欧阳贝冲双儿喊道:“别说。”双儿回过头:“欧阳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小月姐死去吗?”说着转向老者:“老人家,我身上。。。。。。是欧阳大哥的药。”老者重又眯起眼睛,看了看双儿,再将欧阳贝从头到脚来来回回看了个好几遍,微微叹了一口气,指着欧阳贝道:“你,抱着她跟我来。”
欧阳贝抱着冷月,双儿和鞠晨暖牵着几人的马匹,跟着老者来到了一处简单又绝不寒酸的住处,老者转过身对欧阳贝道:“将她放在床上,你们都出去吧。”“啊?”欧阳贝一惊:怎么可能?仅仅一面之缘,就要让他和小月独处一室?万一他也知道小月是至阴体质的话,那还不。。。。。。不禁脱口道:“我要在旁边看着。”
老者很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欧阳贝:“出去!”欧阳贝倔强的站着:“不出去,我要在这里看着。”老者斜眼看了一眼门外,朝门外的鞠晨暖和双儿唤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进来吧。”待鞠晨暖和双儿走进房间,老者对欧阳贝道:“你可以出去了。”欧阳贝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冷月,不情不愿的走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的欧阳贝,不停的徘徊着,目光始终不离开那扇紧闭的房门,自己怎么可以这么大意的就将小月交给一个陌生人?虽然这位老者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但毕竟才遇到没多久,好在鞠晨暖武功高强,可这老头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心神不宁的想了又想,贴近窗口听了又听,又趴在门缝再看。
屋内,老者看看床上躺着的冷月,对鞠晨暖和双儿道:“去把那丫头扶起来,背对着我。”二人依言将冷月扶起,老者从身后的木架上取下来一个木匣子,他将木匣打开,数十支银针齐整整的码在木匣中,银光闪闪,只见他伸出右手,在木匣上轻轻一拂,数十根银针竟然全部立了起来,老者在鞠晨暖和双儿惊讶的目光中,右手轻轻一挥,银针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从木匣内跃出,在空中定格,针尖全部指向冷月的后背,双儿不忍的将目光转向别处,鞠晨暖到底内力深厚并不惧怕,虽然扶着冷月,她还是暗暗运功在双臂之上,如果这位老者稍有歹意,或者有什么不善之举,她就立刻拉开冷月,不过从现在的情形看来,这些银针似乎是没有毒的,但她不能轻信于人,是以早作准备。
不料老者悠悠开口道:“你不要妄想对付老夫,老夫既然答应救她,就不会害她,但是你若移动分毫,让雪玉凤尾针错了穴位,那丫头可就立时殒命。”“雪玉凤尾针?”鞠晨暖仔细再看那些悬浮在空中的银针,每个针尾的部分,都有细细的凤尾雕刻,双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依旧在那里运功的老者,鞠晨暖此时却是心明如镜,是的,五年前,她就见过这种针,那时大哥鞠晨风身中剧毒,漫步云端众人皆束手无策,是独行大叔请来了医界高手为其驱毒,这才使得她不至于承受丧亲之痛,虽然那位医界高手不愿露面,也不愿接受道谢,便悄然离开,但她永远也忘不了她隔窗看到的那一幕,数十根银针密密麻麻的扎在鞠晨风的后背,针尾有精细的凤尾雕刻。
鞠晨暖抬眼再看老者,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同时也充满了疑问:是他么?他就是恩人么?
昆都。
李云轩看着王府门楣上那三个烫金的大字------张王府,心道:这便是叔叔的家?正待往府内而去,却不虞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妙龄少女,少女也不看路,一头撞进李云轩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