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含羞低头,她怎么可能忘记,便是在那个皎月之夜,她与欧阳贝相识相知,到后来的相惜相助,甚至如今的以性命相交。
欧阳贝托起冷月的脸庞,柔声道:“小月你听我说,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好好活着,这是小贝对你唯一的恳求。”
“小贝。。。。。。”
“嘘!”欧阳贝拉起冷月的手,自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在冷月的掌心,冷月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欧阳贝。欧阳贝笑道:“这是你师公老人家专门为你炼制的红颜丹,能治好你脸上的伤。”
“这。。。。。。”冷月眼中闪过一丝晶莹:“原来你一直都在师公那里?这么说你什么都知道了?这便是那朵雪莲花么?”欧阳贝摇头:“这不是用天山雪莲炼制的,那朵雪莲花现在还好端端地被存放着呢。”冷月摇头:“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师公老人家明明说是摘了雪莲来炼制丹药的,小贝,这颗药丸我不能吃。虽然我脸上有伤,但也已经被控制住了,可是你,你体内的蛊毒,才最需要这颗丹药。”
欧阳贝笑道:“看来不论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我了,小月,你等我一会儿。”将药瓶放在冷月手中,欧阳贝向门外走去。冷月看着欧阳贝的身形消失在门外,低下头再看看手中的药丸,她小心翼翼地托起药丸。赤红色接近透明的药丸如一颗红色的宝石,冷月笑着将药丸收入瓶中,轻轻盖上瓶盖。双手如怀珍宝的小心捂着。
她明白,在欧阳贝的心里,一直都视自己如珍宝,他的爱,不比李云轩少,但这一生,冷月注定是要辜负了欧阳贝的一片痴情。这瓶红颜丹,尽管冷月不明白它是欧阳贝续命的必备之药。但她知道,并且她一直都知道,这必定是极其珍贵的,否则欧阳贝也不会将它送与自己。可在冷月心里,欧阳贝又何尝不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他能舍弃自己的生命,但冷月又何尝不是呢?
轻轻起身,将药瓶放在床头,冷月眼眶含泪:“小贝,对不起,这瓶药一定是你千辛万苦,与师公一起炼制的。我将它留给你,不管它有什么功效,肯定只会是对身体有益。你要保重,等我回来。。。。。。”
夜色沉沉,冷月疾步向李云轩的房间而去。
看着李云轩苍白的面容,冷月眼角的泪水便如玉珠滚滚而落:“云轩哥,你还好吗?”轻轻拉起李云轩裸露在外,冰凉的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会写下那么绝情的信笺,难道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我而去吗?打算这一生。就这样永诀么?”
泣不成声的冷月依旧喃喃自语:“云轩哥,我知道你重情重义,在你眼里,兄弟们的性命永远都排在第一位的,你甘愿为他们出生入死,你做这一切都心甘情愿的,可是你不知道吗?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我不允许你有丝毫的闪失,而偏偏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一次一次的背离和疏远,让我们吃尽了苦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样的好,真的就是我想要的吗?云轩哥,你这次又打算让我伤心多久?是一辈子吗?”
将李云轩的手压在棉被下,冷月擦干脸上的泪水,目光坚定,轻声道:“小贝说你只是受了轻伤,可我怎敢相信?你这样昏迷不醒,叫我如何不心急如焚,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管这次你多么决绝,我都不会再有任何动摇,云轩哥,你放心,小月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冷月牵强的挤出一丝笑颜:“我必须到师公老人家那里去一趟了,我不相信小贝的蛊毒真的就无药可医,我也不相信你就会这样一直沉睡,云轩哥,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跨上疾风飘雪狮,再回头看一眼张王府高大的门楣,冷月轻叹一声:“莫怪我的不辞而别,云轩哥、小贝、师父、爷爷奶奶,还有王者的兄弟们,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冷月一路上催促雪儿:“快些,雪儿你跑快一些,我们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毒瘴林师公的住处。”
当雪儿停下飞驰的脚步,冷月便一个翻身跃下雪儿后背,正待敲响断忧子紧闭的房门时,一把短剑悄无声息地架在冷月肩上。
“小夜?”冷月心中一惊,恨意袭来,低眼看着架在肩上寒光闪闪,寒冰门的月光宝剑,冷笑凝在脸上,也只有凌寒夜,才会对自己下此毒手,只凭凌寒夜如今有神泪护体,冷月便心知是万万敌不过,但背后传来的气息,却没有丝毫敌意,且身后的人,显然武功内力都与自己相差甚远,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冷月一时迷茫,究竟是何人,胆敢在师公门前对自己下手?
冷月并未回头,冷冷的声音异常的平静:“你确定我不会一剑杀掉你吗?”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我知道,凭冷月姑娘的身手,一招就能将我毙命。”
“那你。。。。。。”冷月话音未落,只觉得头脑昏沉,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她心中一紧:“中了迷香?”凝神提气,但丹田之气却散而不聚,冷月心下大惊,便高声唤道:“师公。。。。。。”尽管她使出了全身的力量,但声音明显的微乎其微。冷月此番来毒瘴林,只想求师公救救李云轩与欧阳贝,还有她至亲的师父,却不曾想过还会有今日一劫,如今全身无力,就算她武功再高,也是徒然,冷月心中恨意愈烈,难道就此,便与至亲的人各自天涯吗?或者天人永隔?
身后的陌生男子低声道:“别喊了。你师公根本就不在里面,你的确是身手不凡,可你却抵挡不住寒冰门的迷香。”
说话间。冷月已经迷迷糊糊的昏了过去,一身黑衣的男子轻轻摇头,叹道:“冷月姑娘,得罪了。”
张王府。
欧阳贝站在李云轩床前,手里紧紧篡着李云轩写给他的信笺,这短短数言,道尽了李云轩的不舍与心痛。也清楚明白的写尽了李云轩对自己毫无戒备的信任,试问天下。但凡有一丝希望,谁不期盼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共度一生,这样的托付,已经不是托付了。而是放手。放手,放心的将冷月交给自己,“他朝若有相逢日,必是晴空朗朗,乾坤浩浩,你与小月佳偶天成,儿孙绕膝,承欢堂前。云轩每每念及此处,都会心生羡慕之情。但愿得来日相聚,华发如雪,却容颜依旧。”
欧阳贝眉头紧皱:“李云轩。亏你能想得出来,还佳偶天成,儿孙绕膝,你是要折小贝的寿吗?我知道你是万般无奈,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但是你放心。小贝对着朗朗乾坤盟誓,替你护小月如亲人。绝不会有丝毫邪妄之念,等你醒来,自己去好好疼小月。”
说着,欧阳贝坐到床沿,轻握李云轩的手:“云轩你放心,天山雪莲有起死回生之效,你一定要好起来,代我好好照顾小月,重振王者,将大叔体内的蛊毒驱除,手刃仇敌,为冷、李两家报仇雪恨,你以后的道路还很漫长,也必定艰涩难行,小贝只希望你能够得偿所愿,最后全身而退,只是,云轩,小贝以后不能再陪着你一起闯荡江湖了,不能再陪你风风雨雨,不管日后怎样,小贝会虔诚像上苍祷告,祈祷你们一生平安。”
走出房门,欧阳贝仰天长叹:“小月,你终究是不辞而别。。。。。。”
在欧阳贝的心里,冷月的不辞而别应该不单单是因为脸上的伤痕,她知道所有人都不会介意她的容颜,但终究她自己还是介意的,这或许只是她对大家避而不见的借口而已,以欧阳贝对冷月的了解,她真正介意的,反倒不是自己脸上的伤口。凭冷月的细腻与聪颖,应该不难猜出李云轩的伤势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也定然已经怀疑欧阳贝的蛊毒,最终会夺去他的性命,正如这无情蛊毒,是苗疆最恶毒的蛊毒一样,只能转移,而不可解,就算清颜和斡风涯付出了生命,也只能做到将蛊毒转嫁,试问冷月怎可能轻易就相信,欧阳贝会一生安康,不被蛊毒伤害呢?
何况欧阳贝并不知道,小夜早已将所有的事情和盘端出,冷月此时的心境,怕是同样受着无尽的煎熬。
“哎。。。。。。”
欧阳贝只能祈祷上天垂怜,让冷月平安无事,明日,张王府的御医张崇文将会为李云轩续脉,到时候少不了从旁协助,但欧阳贝却迟迟不肯回房休息,站在新月之下,遥望上弦如弓,往事点点滴滴,历历在目。
翌日清晨。
张王府内,就连空气仿佛都凝住了,偶尔几只鸟雀飞过,发出几声清脆的叫声,萧杀一片的诺达庭院,竟四下无人。
凄冷的寒风将落叶吹向紧闭的房门,透过窗棂,便看到屋内的情形。
欧阳贝紧紧攥着拳头,双目炯炯的盯着张崇文,生怕一个失神,就再也看不到李云轩睁开眼的时刻,独行静静地坐在一旁的软榻上,也是挺直了身躯,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依旧昏迷着,却让他心痛无比的小侄子----轩儿。萧红云紧握着独行的手,眉宇间的担忧让她俊丽的容颜更添几分倔强与笃定,她始终相信这世间因果自定,李云轩一定会吉人天相。
鞠晨风垂手站立一旁,自是懊悔和担心,若李云轩这一次逃不过此劫,他必不会原谅自己的唐突与冒失,但愿上天青睐,让李云轩有惊无险,大难不死,鞠晨风在心中暗暗发誓,从此后不论李云轩所求为何,只要开口,他鞠晨风就算万劫不复,也绝不二话。李云轩日后统领王者归来,漫步云端势必会尽全力以护佑,绝不会再让江湖上虎视眈眈的鼠辈本为难王者任何一个兄弟。鞠晨风目光投向独行,多年前自己身中剧毒,若不是独行大叔请了断忧子老前辈出手相救。只怕也不会有他鞠晨风的今日,这份人情,这等大恩,鞠晨风暗暗铭记于心。
站在鞠晨风身旁的鞠晨暖,眼角还带着泪痕,李云轩能够在紧要关头,舍弃性命。护自己的周全,实属难得。虽然她一直觉得李云轩为了复仇,为了冷月,眼里心里容不下其他,使他忽略了身边的亲人。帮会的兄弟,但这一次,鞠晨暖感觉自己错了,她将自己放置在冷月的位置上,思虑了好久,或许在冷月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她更愿意李云轩放弃眼前的一切,与她一同青山作伴。绿水为邻,做一对人间佳偶。
颜不帅与小蝶也是神情焦急,看着张崇文将手中的银针。一根根刺进李云轩的胸口,李云轩额上点点汗珠滚落,显然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
张崇文施针完毕,朝欧阳贝点点头,欧阳贝便扶起李云轩,让他靠在自己肩头。遂以内力撑起李云轩的身体,张崇文也盘膝而坐。两人一前一后,以内力将李云轩控住。
随着内力的慢慢加深,李云轩头顶也冒出微微蓝色的热气,一张俊脸铁青色,紧闭的双目微微颤抖,眉头依旧紧紧地皱着。
三人周身开始慢慢发出微红色的光晕,李云轩胸前的银针开始跳动,针尾由聚拢变成打开状,再慢慢聚在一起,胸前像着了火一般通红,并一点点向周身蔓延。
李云轩的脸色渐渐地变得红润起来,之前的铁青色随着红晕的蔓延,逐渐向头顶褪去,直到三人的衣衫都被汗水湿透了,才看到李云轩头顶的蓝色热气变成了几近透明的白色。
独行轻轻舒了一口气,他明白李云轩的心脉暂时得以重续,回头看看紧握自己手掌的萧红云,淡淡的笑道:“没事了。”反手握住萧红云柔弱无骨的双手,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再看李云轩的双手,也由之前的淡紫色,慢慢变得与常人无异,众人这才彻底放下悬着的心。
慢慢收回内力,欧阳贝将李云轩轻轻放平,盖上棉被。
独行转头向门外唤道:“小九,你进来吧。”
原来小九一早就依照张崇文的吩咐,将配齐了各种草药与天山雪莲熬制好的药汁备好在门外候着,此时听到小王爷的召唤,即可推门而入,将托盘交与小蝶。
独行起身紧紧握住张崇文的双手:“谢谢先生。”
张崇文擦擦额上的汗珠,笑道:“小王爷何须言谢,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小王爷,云帮主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这天山雪莲的功效,聊胜于人间仙药,也幸得云帮主内力浑厚,负责我也是有心无力啊,如今只需慢慢修养,假以时日,必定恢复如初,甚至,内力也会有所精进,小王爷敬请放心。”
“如此谢先生。”独行道:“先生也劳累了,我着小九为先生熬制了补品,请先生回房休息。”
待张崇文拱手退下,独行走至床边,拍拍欧阳贝的肩膀,伸手接过小九递来的药碗,担忧道:“小贝,张崇文虽然研习医术,但他的武功和内力,均已登峰造极,为云轩续脉,尽管消耗内力,但不会伤及根本,可你为什么,你明知道你。。。。。。”
欧阳贝接过独行手中的药,一饮而尽,擦干嘴角的药渍,笑道:“大叔,小贝知道你心中不忍,不过能够尽我所能,是小贝求之不得,何况我还想云轩早点醒来,替我完成未尽的心愿,岂敢有丝毫大意,如今云轩能够起死回生,小贝心愿已足,耗费一点内力算什么呢?”
独行无奈摇摇头:“你这孩子。。。。。。”
他是当真拿欧阳贝一点办法都没有,能得好友如斯,也是冷月与李云轩命中修来的福分,只好遂了他的心愿。
转过身,独行看向众人:“云轩已无大碍,现如今最要紧的是为不帅驱毒,暖暖,你还可以吗?”
鞠晨暖道:“大叔尽管放心,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我和哥哥联手,驱除后宫春,还是有十足的把握。”
独行点头道:“那就好,那我们就定在后天吧。”说罢,挥挥手,向众人道:“大家都散去吧。”言语中是无尽的疲累。
项问天看向独行,俊脸上一片担忧:“大叔。。。。。。”
“哦。”独行转过身:“问天你还有什么事情?”
项问天道:“大叔,我已经着人去探查小月的下落,只是。。。。。。尚未回音,小夜也毫无踪迹可寻,只有如影回报,说看到小夜在万花楼出没过,此后便去向不明。”
“万花楼?”独行心中微痛,那个他曾经呵护关爱备至的小夜,终究还要一意孤行到什么时候。
鞠晨风接道:“是这样的,小夜本名凌寒夜,是之前与我们在冰剑村一战的凌寒烟的弟弟,他还有个姐姐叫凌寒素,现在是万花楼的头牌。”
“哦?”独行惊异道:“这么说,小夜找到他的亲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