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宋宵回家的时候,她说的很多。
一路上小嘴都巴巴的,还总是说一点儿莫名其妙的话。这会儿忽然间安静下来了,倒是让阮元有几分不适应。
现在是冬季,再加上快过年了,很多地方都要关门,街上并没有什么值得逛一逛的地方。
于是他直接带着宋宵来到了耀明市比较火的滑雪场。
滑雪对于宋宵来说大概是最安全的了。
毕竟滑雪的时候大家才都捂的严严实实,谁也认不出谁来,只能凭借身上的衣服和身形特征相认。
到达滑雪场以后,宋宵可算明白为什么出来的时候阮元让她穿短款的棉服,还让她穿的有弹性一点了。
这摔在雪地上虽然说不疼吧,但肯定也摔得不轻。
阮元带着宋宵去买了票,领了工具才往滑雪场内走去。
别看宋宵在耀明住了几年了,但滑雪场这个地方她还真没来过,也没滑过,倒是打过雪仗。
以前她只是想在耀明单独闯荡闯荡,可没想到的是她的一家老小也跟了过来。
这让她甚是欣慰,还有点儿无法放飞自我。
“你会滑雪吗?”宋宵扫了一眼雪场,已经有不少人摔跤了,看起来就非常的疼。
甚至还有一个直接从对方的胯下窜了出去。
光是看着就觉得非常的惨。
“没滑过。”阮元不紧不慢的将工具套在身上,保证好安全以后才微微直起身来看向宋宵。
宋宵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有点儿没听清楚,于是又问:“你刚刚说什么?”
她好像是听到他说没滑过的样子。
他竟然说没滑过?
该不会他说的滑过,然后她听错了吧?
“没滑过。”他见她没听清楚,挺有礼貌的又回了一句,“我没滑过雪。”
宋宵:“……”
没滑过雪你来这里干嘛?找摔吗?
“我也没滑过,怎么办?”宋宵抿了抿唇,压着心中的小火苗,侧眸看他。
阮元“哦”了一声,摆弄了摆弄手腕才说:“那我们只能和刚刚那个姑娘一样,摔跤了。实在不行,可能还得受辱。”
宋宵:“……”
宋宵握着雪杖的手紧了紧。
刚刚那个姑娘是怎么摔得她不是没看见,只是觉得过于羞耻,而那姑娘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这不刚从地上爬起来,匆匆的和那人弓了弓身子表达歉意,也没封对方回应,那姑娘直接弯身将脚下的雪板取下来,二话不说的抱着怀里的东西便往上边冲。
“你是不是有病?”宋宵咬咬牙问:“你不会滑雪为什么要拒绝刚刚那个教练?”
阮元回的很快,“我以为你会的,这样你不就有时间占我便宜了吗?”
宋宵抽了抽嘴角。
还占他便宜,她看起来像是那种会占便宜的人吗?
好吧,她是。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有时间学的?”
阮元疑惑的上下看了她一眼才问:“你看起来像没时间吗?”
宋宵张了张口,刚想再说点儿什么,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在家里呆了有段时间了,看起来确实像一个非常有时间学滑雪的人去。
“我……就算有时间我也不学滑雪啊。”宋宵连忙为自己狡辩:“我肯定要学也是学一些女孩子学的东西,比如刺绣啊,弹钢琴啊,跳舞啊,唱歌啊,还有缝缝补补什么的……”
“你确定你说的那些东西,你都学的会?”
不是阮元不相信她,也不是他看不起他,是她说的那些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也实在是让人看不起。
前面那几项可以先不提,就说宋宵说的那句“缝缝补补”。
到现在阮元都还记得当时宋宵给他补的校服褂子。
白校服,用了黑线就算了,她还用了多种颜色,比如,赤橙黄绿青蓝紫……
其实他就破了一个小洞,宋宵愣是给他补了一个大概有一个拳头那么大的坑。
所有的颜色混合在一起,着实有点儿辣眼睛。
那时候刚刚入夏,还不算很热,微风带着丝丝的凉意,湖边的树枝上的枝叶变得繁茂葱盛。
当时候阮元刚从外面打篮球回来,校服的胳膊肘那边蹭破了。
脱下校服,细白的胳膊看起来没什么事儿,但胳膊肘上还是隐约带着点儿血。
长长的碎发微微下垂,挡住了少年那双带着些阴郁的双眸。
他将校服扔到桌上,顺手将放在抽屉里的酒精,还有消毒棉拿了出来,简单的给胳膊上的伤口做了一个处理。
阮元打球的时候被对面的人给阴了,直接摔了一跤,索性摔得不重,只是擦破了点儿皮。
学校的校服质量本来就不好,那么摔了一跤,直接裂出来一个口子。
那个口子还是他前些日子缝过的,没想到又扯开了。
赵宋元一直对他特别的严格,尤其是在道德和钱财教育这方面。
阮元的成绩不差,所以赵宋元并不怎么关注他的成绩单,反而关注的最多的便是他今天有没有大手大脚的花钱。
他们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但过的小日子还算滋润,也就八岁那年家里出了点儿事情,但好在后来好转了,随后一直都过的挺好的。
尤其是有了他妹妹阮炽以后,他们家已经从一个贫民,逐渐越到了小康。
最起码压岁钱那方面给的大方了,这两年他攒了不少,大概得有三百块钱。
这三百块钱,够他上三百个小时的网了,还可以买一双不错的球鞋。
本来他是想跟赵宋元说说,让她资助他一点买双球鞋的,结果赵宋元却说,让他出去打工,自己赚钱自己养活自已。
他们家里和其他家庭一样,秉承的都是,儿子穷养,闺女富养。
如果阮元有一百块钱,那阮炽肯定是两百块钱到五百块钱不等。
可她拿着那么多钱又不花,于是阮元有时候还会偷偷的跟她借一点。
别看阮炽只有八岁,那小姑娘机灵的很,不仅让阮元给她打欠条,每天的利息还得跟银行一样。
就他这买酒精和消毒棉的钱还是跟他那妹子借的。
宋宵本来在操场上看阮元打球,后来是施白水突然下场说阮元有点儿渴了,让她去买两瓶水,然后她头也不回的就去了。
等在回操场的时候,那群人已经不见了。
连根毛都没有。
宋宵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施白水那家伙给耍了,于是气冲冲的就从操场上跑到教室,直接一跤踢翻了施白水的桌子,狠狠的将刚买来的水浇到了施白水的脚底下。
施白水被宋宵这一系列动作搞得有点儿懵,尤其是她把水浇到地上这一动作。
浇到地上就算了,他那裤子还他妈的湿了,尤其是那中间位子。
施白水气愤的瞪大了双眼,刚要张口教训宋宵,就见她抬起一只手捂住嘴巴,惊恐的看了看四周,随后将那瓶到了只剩下一半的水,不慌不慌的放到阮元的桌子上,然后又抬起了另一只手,惊讶的看着扫了教室一圈,最后才将视线定格在了施白水身上,声音略显娇柔造作:“我的天哪,施白水,你的裤子怎么湿了,这地上的水又是怎么回事儿?”
说完,她捂着嘴巴的一只手突然移到了鼻子处,还故意的扇了两下问施白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骚气?”
施白水:“……”
操。
他暗暗的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
正准备张口解释解释,他的身旁突然冒出来了另一个女人,她抬手捏了捏鼻子,学着宋宵刚刚的样子扇了扇风:“没想到还真有一股骚气。”
刚刚宋宵做了点儿什么,只要往她这个方向看过的同学都能看到,也清楚事实的真相。
可偏偏大家就跟瞎了一样。
甚至有的同学已经凑堆笑出了声音。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施白水在教室上厕所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高一年级。
“你能不能干点儿人事?”施白水愤懑的抬头看她,咬着牙问:“你干什么这么对我?”
宋宵收起刚刚那副假模假样,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他:“你说呢?让我去买水?然后你们都走了?现在我回了教室,人都不在?”
施白水:“这能怪我吗?”
宋宵:“是你让我去买水的。”
施白水:“我让你去买水的没错,但是阮元渴了啊。”
宋宵看了一眼还空着的位子问:“那他人呢?”
施白水从抽屉里抽了点儿纸擦桌子:“可能去卫生间了吧。”
宋宵:“渴了,去卫生间?”
施白水:“对,渴了去卫生间。”
“有病吧。”宋宵翻了个白眼,随后又踢了一脚施白水的桌子,讪讪的回了位子。
刚刚给施白水浇水的时候不小心溅到了阮元的椅子上,她拽了拽校服褂子的衣袖,抬起手帮他将水撇了下去,随后总衣袖擦了擦。
阮元的校服褂子放在桌子上,透过光亮隐约见看到了些灰尘。
反正他现在也不在,宋宵想着散发一下母性的光辉,这才帮他抖了抖上边的土。
阳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校服褂子的衣袖隐约有一处漏光,她拿进看了看,没一会儿便看了一个不太大的洞。
那个洞看起来已经补过好多次了,而且不怎么结实,要不然也不会只是打了一场篮球便坏掉了。
宋宵隐约记得施白水有一个针线盒,于是侧头直接跟他要了过来。
施白水嫌弃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手里的东西借给了它。
等阮元回来的时候,宋宵已经缝补完了。
阮元见她拿着他的校服,没想那么多,只以为这姑娘是又冷了,要拿他的衣服取取暖。
直到他瞥到了他衣袖处那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