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贝啦这话绝对不是气话,若不是对这里充满了失望,她是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星海,一个挺美的城市。
本该是美好而又充满希望的城市。可这里却是她充满了糟心回忆的城市,还有永远都不想提及的城市。
宋宵听到她这话,拿着剧本的手紧了紧,没一会儿就又松开了。
她对这个城市何尝又不是又恨又爱呢。
这里有她牵挂的亲人,有她痛苦的回忆,也有她美好的回忆。
“你没有想过去见见他们吗?”宋宵微微侧了下身,将手中的剧本放到了桌子上,连带着将面上的墨镜扯了下来。
星海的阳光比较刺眼,摘下墨镜的那一瞬,阳光滑过眼前,让她不适的揉了揉眼睛,缓了好一阵儿才重新睁开。
“见不见有什么区别吗?”米贝啦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宋宵说的那些人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一样。
她低头整理了整理裙摆,随后拍了一下,随后直起身子,悠悠往后一靠,躺了下去。
“这些年,我虽然很少回来,但每次她的忌日我都会去看她。她的墓碑前积满了灰尘,一直没有人打理。仿佛她已经被人遗忘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低头笑了起来。
“他们总说最喜欢的就是她,可她走了,他们却从来没有去墓园看过她,也没有帮她扫墓。”她侧头看向宋宵,说话的语气异常的平静,仿佛真的是在和人讨论和询问观点一样:“你说,他们可不可笑。”
宋宵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父母一样,她忽然垂眸,长长的眼睫垂下,抿了抿绯色的薄唇,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毕竟那是她的父母。
可她有时候又觉得,那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他们又生了一对双胞胎。”米贝啦说:“是儿子。”
“嗯?”宋宵不可思议的看她,“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记得前两年,米贝啦的父母曾找过她,跟她要走了三千万,然后就断绝了关系。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有了孩子,还是双胞胎。
米贝啦垂着头,手指一根一根的攥向手掌心。
“去年。”
明明总想着不在去了解他们的生活,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去了解那些,想知道真的多年过来了,他们的心真的不会痛吗?
他们真的可以那么幸福的生活下去吗?真的多年,他们可曾真的想过她。
“试管婴儿,加刨腹产。”说到这儿,米贝啦终于有了一丝的情绪,她的嗓音变得有点儿哑,是在压抑着想哭的情绪。
握着拳头的收又紧了几分,还未修剪的指甲直戳手掌心,似乎不把掌心掐出血来不放手一样。
过了好久她才开口。
“他们好像真的忘记了我们。”
每个人的身边都会有人经过,以各种的方式活跃在周围。重复的相遇,会让他们对彼此产生印象。长久的消失,也会让原本熟悉的人淡淡的消失在彼此的世界。
人禁不住自然规律的自然遗忘,但更禁不住那种选择性的遗忘,用新的事物覆盖旧的事物,用新人来代替旧人。
就仿佛那人从未来过,而我们从未相遇。
他们走走停停,他们来来回回,他们两不相见,他们从未相识。
…
拍完米贝啦的戏份后,宋宵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上了阵。
现在拍的是江柔的学生时代。
学生时代的江柔美丽,知性,穿着优雅,一副妥妥的大小姐的模样。哪怕只是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走在街上的时候也会因为自身的气质而吸引一群人驻足观望。
星海大学门前的人很多,大多穿着校服进出校门,还有不少在门旁摆摊儿的商贩。
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的停在星海大学门前。
车内的姑娘抬手整理了下乌黑亮丽的秀发,将其别到耳后,这才拿起放在车后座的小手提包。
她端坐在车内,优雅的等着司机来开门。
司机挺稳车子,这才打开驾驶座的车门,顺时针绕车,走到车后座,恭敬的打开车门。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蓝黑色校服的女孩从里面走了下来。
下车后,她又抬手整理了一下刚刚散下来的秀发,这才稳着步子朝学校大门走去。
司机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江柔自身的气质十分不错,加上人长的漂亮,走在校园里面难免不会成为被讨论的对象。
而这些讨论对江柔来说,只不过是她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罢了。
“她是谁,看起来好有气质,好优雅啊。”
“是啊,她好漂亮啊。真想知道是哪家的小姐,我好想和她做朋友。”
“我也想。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小姐,会和我们这群普通人做朋友吗?她虽然看起来非常的有气质,还很优雅,但看起来并不是非常的好接触。”
“是啊。她看起来真的不太好接触。一看就是那种官家小姐,真想知道她们这种家庭都和什么样的人做朋友啊。”
“看来,我们只能远远的驻足观赏了。”
“……”
江柔是第一次来星海大学,很多地方她还不太熟悉,她沿着大门的这条街走了一段,然后环视了一圈四周的忽然停下的人群。
周围讨论的同学见她停下脚步,讨论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
江柔又盯着她们看了一圈,然后在人群中挑了一个挺白净的小姑娘走了过去。
自身的习惯使然,她走路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她身上的气质美的让人移不开步子,让原本准备离开的小姑娘也停了脚步,就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
江柔勾着唇,笑得十分的温和甜美,说话的声音也轻轻柔柔的,让人听起来十分的舒服。
“同学,你知道校长办公室在哪栋楼里面吗?”
…
汪水镇和以前比还是变了不少的,最起码这里的公路比以前要好上几分
星海大学的旧址就爱汪水镇。
按理来说汪水镇的发展并不会太差的,可偏偏汪水镇的发展一直上不去,总在同期发展的村镇排倒数几名。
宋宵将她住的酒店名字告诉了他。
原本他准备循着地址去开一个房的,可想到那里面住的都是明星,也就没有过去,免得往后招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准备让自己麻烦一点,在施白水的别墅住一段时间。
施白水的小别墅距离剧组拍摄的地点非常的近,只要站在阳台上,往下俯视就能看到剧组的拍摄场景。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施白水并不知道《木棉花开》剧组搬到汪水镇拍摄的消息,看到阮元的那一刻愣了好长一阵儿才缓过神来。
他接过阮元手中的行李箱,然后不自觉的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另一个箱子。
想问问他那是干什么的,就听到阮元说。
“过来办点事情。”阮元不白来,伸手将怀里的手机掏出来,然后给施白水转了两万块钱。
听到手里震动声音的施白水并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先帮阮元将东西带去了他上次住的房间。
一切都帮忙收拾好以后,才打开手机。
“你怎么跟我还这么客气?”施白水看到转账信息后,毫不犹豫的点了“退回”。
“我还缺你这俩钱吗?”施白水拉了个椅子坐下,然后将卧室的门轻轻一推,给阮元留下了收拾其他东西的空间。
“上次是谁说请不起吃烧烤。”阮元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中的箱子放到了一旁的书桌上。
“……”
施白水没想到都这么久的事情了,他还记得。
当时他也是真的穷才请不起他吃烧烤的。
这不是他这几个月赚回来了吗?这不是突然就有钱了嘛。
虽然资金不如以前,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比阮元要有钱的。
阮元拉开拉链,将里面的文件取了出来,递给施白水。
施白水盯着黄色的文件袋愣了一会儿,“干嘛?”
能给他看的东西,觉得不是什么保密文件。
“拿着。”阮元往前递了一下,随后转身继续翻东西。
等翻的差不多了,才将施白水怀里的东西抽出来。
施白水白白的当了半个小时的工具人。
“你拿我当奴才?”施白水突然觉得自己的自尊心有点儿受挫,皱了皱眉,脑回路不是一般的特别:“刚给我的钱,不会就是打发给我的小费吧?”
阮元:“……”
他都认识了一群什么人?
“不是。”阮元拿着文件走到床边,缓缓的坐下,然后拆开了黄色的文件袋,边抽里面的纸边说:“那是给你的辛苦费。”
“……”小费就小费整什么高大上的词。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自从阮元去了耀明以后,他就很少回来,如今突然回来还让他有点儿意外。
阮元整理着手中的东西,漫不经心地回:“办点事情。”
“什么事?”他盯着他收拾东西的动作看了会儿,总觉得他可能是遇上什么麻烦事儿了。
阮元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于是他又一种关心朋友的语气很随意的说:“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事儿的话,可以找我。我来帮你解决。”
“不用。”阮元拒绝的干脆。
施白水:“……”
“都是一些家务事,你不用帮忙。”阮元将那些东西,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然后重新撞进了文件袋中,起身往卧室外走。
他刚走了两步,手掌搭在门把手上,突然想到了点儿什么,于是就停下了准备按下门把手的手。
“你……”他犹豫了一会儿,回头看他:“你有空去汪水镇那边逛一逛。”
他没有直接告诉施白水米贝啦还有宋宵来汪水镇拍戏的消息,而是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去那儿干什么?”施白水双手往下耷拉着,下巴低着椅背,随意的晃悠了两下,“该不会让我帮你打听一下你那个不要脸的叔叔,还有爷爷奶奶的事儿吧?”
虽然阮元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们二人的距离比较远,但他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
比如阮明辉,阮敬还有张春兰等字眼。
第一个是他父亲的名字,而后是他叔叔的名字,还有他奶奶的名字。
“嗯。”阮元应了一声,想着既然他那么以为,就那么以为吧。
反正他这次来就是为了找张春兰才来的。
没想到阮元也有求到他的一天。
听到他这话,原本失落了快半个月的施白水重新挂上了笑容,一只手揉了揉耳垂,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行,这个忙我帮了。”
阮元“嗯”了声,听到他说帮了,这才按下门把手。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出去,而是转过头看他说:“交给别人我不放心,你最好亲自去一趟。”
“行。”施白水答应的痛快,正好这两天他没什么事儿,就去汪水镇逛一逛,然后看看那片地好,适合搞经营,然后买下来搞钱。
阮元听到他答应后,这次拿着东西出去。
其实他不需要他帮忙去打听张春兰还有阮敬的情况。
他就是想让她多出去逛一逛,不要过于的沉默。
还有就是,这是一次他和米贝啦见面的机会。
既然他演不出来那种偶遇的剧情,那就让他真的和米贝啦偶遇,总有一天,他们能看到彼此。
原本阮元是不打算帮施白水了的,可偏偏他那天看到了施白水脖子后边纹着的一小串儿拼音,还有汉字。
HUAN
从来都只有一个
从来都只有一个——从欢。
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从欢。
…
阮元约了律师晚上吃饭,然后将手中的东西通通转交给了律师。
里面有这些年阮敬赌博的证据,还有张春兰这些年来对他母亲进行言语侮辱的音频,视频,还有那份断绝关系的证明书。
“辛苦姜律师了。”阮元直起神,整理了整理身前的衣服,然后伸出手。
姜律师伸手握住阮元的手,象征性的握了握,客套的道:“谈不上辛苦,倒是阮先生的证据留的很充足。”
“谈不上充足。”阮元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改天请姜律师吃饭。”
姜律师笑笑,将阮元交过来的东西通通撞进了包里,这才拎着包和他一同出了咖啡馆。
施白水这些日子又闲又颓废,整日里窝在家里打游戏,等晚上阮元回来了,他还要拉着阮元打游戏。
仿佛他白天答应了要帮阮元盯着张春兰还有阮敬的事情都给忘记了一样。
“前面有人,有人!”施白水一边操作鼠标和键盘,一边开语音提醒队友。
话音刚落,便响起了三声“砰砰砰——”的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