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游戏头盔,林凌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从床上坐起。
清晨的阳光射入狭小的房间,照耀在他的身上。他下意识遮住眼皮,望了眼窗外明亮的天空。
今天也是个晴天。
林凌爬起床,简单漱洗了一遍后,坐到电脑前,一边吃着医院专为他的病情配置的速溶营养早餐,一边上网查阅电子邮件。
地球与火星的通信费很贵,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林凌和父母都是通过电子邮件进行交流。
邮箱中照例躺着远在火星的母亲每日都会发来的问候信件。
林凌打开电子邮件,扫了一眼后,照着过去的记忆写了些宽慰父母的话,并隐瞒了他进入《永恒》的事情,同时叮嘱父母不要太过操劳。
写完后,林凌才发现他把母亲用来叮嘱他的话语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们。他失笑地摇了摇头,发出了信件。
接下来,就该出门了。
林凌提起一个背包走出家门,搭乘早班巴士前往市郊的大学城。他记得再过没几天,便会收到未来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希望他在9月15日那天去市郊大学城报道,办理入学等相关手续。
由于林家世代都是从事艰苦的火星开发工作,身为直系后裔的林凌可以在医疗、教育和交通等方面享受一定的优惠政策,哪怕他的身体已经不能负担这类工作,也并不需要支付大学学费。但他仍然要支付书杂费。
大学书本费相当高,部分专业书籍的价格足够林凌吃上一个月淡而无味的营养早餐。他今天去大学城的原因,便是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淘到一些品相较好的便宜旧书。这样,他就不用再去购买新教材,达到节约开支的目地。
市郊的大学城中挤着五、六所大学,大多是政府为了更好的开拓火星事业而特别设立的专业院校,有传闻说这些大学未来会合并成一所综合性院校。不过林凌直到十年后,也没看见院校合并的影子。
不过,大学城外的各个跳蚤市场早有了合并的影子。
林凌下了巴士,很远就看到了跳蚤市场的招牌。他进入跳蚤市场,发现愿意早晨出来练摊的大多是一些专门做二手书掮客生意的小贩,没有几个正经的大学生,自己好像是来得太早了,便进入一家旧书店,打算先把专业课程所要的教材凑齐。
旧架上五花八门地摆放着各个学科的教材。
虽然书店也按照教材类别进行了归纳整理,但林凌抽了几本教材看后,发现旧书店归纳的方法是按教材的售价进行排列。
“专业书籍四折,基础学科的打对折。”书店老板见到林凌在翻旧书,习以为常地提醒了他一句价格。
林凌把一本《火星地质学》翻到最后,看了眼售价,200,打四折也要80……他摸了摸干扁的钱袋,身上的钱加起来应该有400出头,再多就要去银行取了。
“没有论斤卖的吗?”林凌把几乎全新的《火星地质学》放回书架,买不起品相好的,他买品相一般的总行了吧?
“那堆,一斤5毛。”书店老板大概是见惯了穷学生,倒也没怎么生气。他指了指堆在墙角的几个纸箱子道:“十斤起卖,有看得中的你就挑吧!剩下的我下午都要送废品回收站去回炉。”
林凌打开纸箱,箱子内顿时飘出了一股浓烈的霉味,把他呛了个半死。他咳嗽了几声,瞥了眼幸灾乐祸的书店老板,埋头翻了起来。
纸箱子里存放的大多是纸质的笔记本,颜色泛黄,摸起来质地粗糙,显然都是用再生纸制造的。
这些笔记本的原主人应该是用不起电子笔记本的穷学生,林凌随手挑了本笔记本翻开,看见里面有一骗笔迹缭乱的论文草稿《低重力环境下育种一二》,讲得是在火星育种要注意的相关事项,以林凌的眼光来看,觉得这篇文章的学术功底很扎实,不像一般的大学生能写出来得。他翻到第一页,看见了一个名字:郑国藩。
“是郑国藩的笔记本。”林凌喃喃自语地看着手中的破旧笔记本。他不认识郑国藩,而郑国藩这个名字,现今知晓的人并没有几个。但身为一个过来人,林凌可是非常清楚郑国藩在未来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
青年科学家、先进科技工作者、星火科技奖、自然科学协会理事……曾经有人说,郑国藩未来在太空养殖业方面所取得的成就足以放满一间陈列室。
最重要的是,林凌父母在火星开辟出的农场正是靠着郑国藩编写的《火星养殖指导》一书才克服了育种难题!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父母早一些看到郑国藩的博士毕业论文,要是他父母的火星农场早一点走上正轨,那么整个家庭的未来,或许就会变得截然不同吧?
林凌往纸箱里翻了翻,满满一箱都是郑国藩的笔记。他抱起纸箱放到书店老板的桌边的台秤,熟练地称重计算。
“正好十斤。”林凌摸出五个硬币放在柜台上,抱起纸箱便跑出书店,急切地想要回家扫描整理。
“难道那个纸箱里藏有黄金?不对啊!我里里外外都检查过好几遍了。”书店老板把硬币扫入抽屉,愣愣地看着林凌远去的背影。他还没收回目光,就看到一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转过街角,冲进了旧书店,焦急万分地问道。
“老板,昨天未来科技大学的3号楼是不是有人送来了一个纸箱?”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书店老板翻起了账册,在大学城收旧书就是会遇见麻烦,总有些学生会把重要的资料夹在旧书里一起卖掉,等他们发觉时书早就易主了,幸好自己聪明,每天的进出都做个帐。
“东西呢?”年轻人环顾四周,试图在店里找到那叠熟悉的笔记本。
“刚被人买走。” 书店老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闻言后暴跳如雷的年轻人,臃肿的眼睑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光芒。性格这么毛糙的家伙,怎么可能在学术领域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