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秘密仪式,仪式的参加者基本都得付出一些代价。
今日的仪式主角便很悲惨地先是扒成一头光猪,剃掉了任何会可能引起别人不快的毛后涂满一身味道奇怪的防蚊乳胶,他的鼻子还沒习惯这股气味,脑袋上就被扣上一顶造型奇怪、气味却更为奇怪的皮帽子,接着,有人为他挂上了两条抵肩的肩带,來來去去的调整了好久的位置,才把苏格兰风的皮质围裙和肩带相连。
一柄常见于油炸小吃摊内的木槌被“引路人”塞到了改变装束的吴俊手上,随后,他被引到了一面落地镜前。
镜子中内的自己活像一个地下屠宰场里的屠夫。
“肉就是排骨,排骨就是肉!”吴俊看着落地镜说出了一句很符合他目前造型的台词,他强忍着笑意问道,这样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
回答显得很沒有说服力。
吴俊耸了耸肩,他贪图虚荣不假,并且比全世界99.99%的人都要好逸恶劳,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沒脑子的人,在今日之前,他已经仔细收集了关于黑暗理事会的一些资料,其中就有他们的入会仪式信息。
沒有哪怕一份资料将黑暗理事会的入会仪式描述成一次大型的野外party,也沒有哪份资料说入门学徒套装是一个屠夫套装。
“慎言,实诚!”
即便吴俊的引路人,大春酒庄的老板郭钊反复强调着此次仪式的严肃性,但吴俊仍然觉得这个已经本土化的入会仪式只是一个大型的化妆party,所谓的入会仪式,无非是把自己这个人完完整整地介绍给参加这个俱乐部、或者说是沙龙的成员们,告诉大家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是他们的兄弟,他这个有资格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帮助到他们,也可以在他觉得有必要的时候去麻烦这个party的参加者们。
“有问必答,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要多说!”郭钊再次对吴俊提醒道,他不知道他的老板为什么要自己出面举荐这个人进入黑暗理事会。
这个人名义上的身份,,致公吴家小少爷的身份,在郭钊看來漏洞百出。
郭钊并沒有和致公吴家这种老牌世家交往过,但他和本地的夏家也是有过來往的,他们刚刚接触的那一阵,吴俊表现出的做派、风度和气势,在郭钊的眼内充其量只是一个被小康家庭惯坏的不孝子,不懂得什么叫自重,也不会尊重别人。
郭钊不明白老板为什么要扶持这样的人进入黑暗理事会,不过只要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就忍了。
反正最后丢脸的不会是他。
咚咚。
更衣室的门遭到了有规律的大力锤击。
“郭钊会员,书记官召见候选人!”守门人的声音响起。
“记住,慎言,实诚,有问必答,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要多说!”郭钊再次警告了一遍漫不经心的吴俊,随后打开门,当先走出了闷热的更衣室。
一个守门人拖后一步,略微阻挡了吴俊的脚步。
另一个披着黑袍的会员则快步走到一直往前走的吴俊身边,轻声问道:“你沒有给他穿衬衣!”
“是的,卓越大师!”郭钊诚实地答道。
“也沒有给他内裤!”卓越大师,按照古法排列于十一级的会员,被认为是遵从美德、合理纳税与履行公民义务的典范会员等级,大多数时候都是由各地的ngo(非盈利性非政府组织)义工们担任这一级的会员。
郭钊不认识他身边的这位卓越大师,也不记得天文市的大型ngo中有这张脸。
但身披黑袍意味着这位卓越大师同样是守门人的成员,同时具备这两个身份,意味着他有资格佩戴武器,,具备致命杀伤力的武器,通常情况下只会让那些可以合法持有枪支的警察、有持枪证的猎人或者邮政武装押运人员担任这个职位。
ngo可不全是保护小狗小猫这种只会上高速路炫耀组织能力的极端组织。
郭钊在餐饮业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不止有一个ngo打着保存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义索要大春酒庄招牌桂花鸭的制作工艺,在他抱上自家老板那条大粗腿前,那帮人为了得到这个制作工艺,就差给他用自白剂了。
“非常好!”
卓越大师满意地笑了,他的笑声让郭钊下意识想起了那些被阉割过的公鸭。
“兄弟!”卓越大师边笑边说道:“今天有至少20个见习候选人与数量近似的观礼者到场,见证我们的候选人兄弟加入我们,成为光荣的理事会成员兄弟……”
说到一半,他又换上了阴森的声音,用一个锐器顶住郭钊的后腰:“你最好祈祷他不要搞砸了,明白吗?”
郭钊连连点头,哪怕这个动作会把额头渗出的冷汗溅到他的衣物上,弄脏穿在皮围裙内里的衬衣,他也毫不介意。
“你最好明白!”卓越大师抛下句狠话后走入黑暗,消失在郭钊的双眼中。
呼,郭钊松了口气,在守门人的严厉“关照”下,说不害怕的只有骗子和死人,他到达此次聚会的主场地,一个临时搭建起來的马戏帐篷前,对着入口处的镜子整理了几下仪表,至少把头上渗出的汗全部擦干。
“你怎么了?”吴俊却悠闲地在两个守门人的陪伴下走到门口。
梆梆。
帐篷内响起了木槌敲击台面的声响。
“书记官请你们进去!”负责看守帐篷入口的守门人穿着一套吴俊和郭钊只在晚间八点档和博物馆内看见过的古代铠甲,好像是叫做什么明光铠的沉重铠甲,他看了眼吴俊后,对郭钊问道:“这位就是今日入会的兄弟!”
“是他!”
郭钊简洁的答道,话总是越说越错,在他的词典中,惜字如金有一个近义词,不会犯错。
两名同样外套皮质围裙、内里穿着一件衬衫的会员走出帐篷。
“郭钊兄弟!”身份较高的那位开口说道:“书记官要见他!”
“去吧!吴俊兄弟!”为了表情得体的说出这几个字,郭钊在家中曾经联系了数十回:“我能给予你的帮助只到此为止了!”
帮助。
吴俊回头望了望,他本來想讽刺郭钊所谓的帮助只是快步飞走把自己抛在后方和两个根沒有讲人情味的守门人待在一起,但他回过头后,才发觉一贯方向感不差的他竟然找不到來时的那条路了。
“好的,兄弟!”
吴俊自作聪明地按照郭钊交给他的方式说道:“只要你碰到了会员,你就遇到了绅士!”
两个出來迎接候选人的执事停稳后却凝固了他的表情。
郭钊礼节性的寒暄笑容也冻住了,吴俊这句话的生硬套用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相反,还让两个执事觉得他推举的候选人是一个joker,一个小丑,同样也是扑克中的鬼牌。
吴俊本來还在等黑暗理事会的执事们对他做出夸赞,却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两抹冷眼注视。
“让我们进去!”还是身份较高的那位执事第一个反应过來,今天这个日子他们需要的不正是一张鬼牌吗?他敲了下手中的木槌,制造出点声音告诉里面的主持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本想继续说点什么活跃气氛的吴俊立即把他要说的话吞入了腹中,他跟随两个执事走进了会场。
外表土气的马戏帐篷内如白天一般明亮。
刺眼的灯光在其中來回照耀,一班身材惹火的靓妞在场地的中央跳着奇怪的舞蹈。
场地的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篝火的边上有着丰富的食材。
“妈……”吴俊刚刚开口,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
“不准国骂!”出手的是守门人,警告了一声吴俊后他就松开了手。
“……hollyshit!”吴俊瞪了眼守门人,他回过头,看着足足有一个篮球馆大的巨型帐篷内部。
青龙、玄武、白虎与朱雀的四圣坛放置在宽敞的场地四个方向,燃烧着篝火的那个位置地面上画着一个阴阳八卦,火焰从阴阳八卦内喷出,目测是接了天然气,每个他付费下载的文献资料中都提到的圣餐台,其实是一块造型酷似八仙桌的大理石。
桌面供奉有果盘、猪头与八个黑乎乎小碟。
四周的观礼台上坐着近千的黑暗理事会成员。
和他想象的一样,有些人的穿着和外面那些铁皮罐头类似,不过是西洋风格的铁皮罐头或者东洋风格的混合编织物。
还有些人穿着复古的服侍,就好像19世纪末端的外国“上流人物”。
一些老外穿着其实是“寿衣”的长袍马褂,还有一些则把自己弄成了木乃伊、僵尸、吸血鬼这种不靠谱的玩意。
吴俊很愿意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是本土特色!”大约是想到了他之前的那个冷笑话,身份较高的那位执事在吴俊的耳边轻声介绍道:“圣餐台上的三尊灵位,从左起,分别是福善平施公、独一真神耶和华和道德天尊混元上帝!”
听见介绍的吴俊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福善平施公是文武财神中的文财神、稣哥他老豆不提,最后一位则是太上老君的别称,传闻中的野狐禅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忍忍吧!大家都是这样來的!”那位执事对吴俊劝说道:“这么摆我们也觉得别扭,等你以有有了品级就能做正宗的约克礼,目前只能按照文化传统……在表面上,这个聚会是文化社团的一次聚会,目地是为了弘扬天文市郊区文化,你看,周围还有摄像机!”
吴俊依言望去,果然在场地周围看见了摄像机。
“候选人在哪里!”主持仪式的书记官重重敲响了他的木槌。
场地中的灯光师很配合地关闭马戏帐篷内的灯光,只留下一道光柱打在吴俊的身上。
或许是灯光过于明亮的关系,坐在观礼台上的林凌向碧律己小声说道:“我觉得他的脸色很不好!”
“过于紧张了”。
碧律己心不在焉地附和道,他的双眼死死地看着底下的那些摄像机。
之前,在停车场边上的小树林中,他便是将这些文娱记者们的吃饭家伙当成了另一种真铁对待,连屎都吓漏了出來,再知道是摄像机并且他未來的合作对象只不过是來找他当一次背景后,他已经失去了对于这个仪式的兴趣。
“他们是要杀鸡吗?”林凌却兴致勃勃地对碧律己提着一个又一个的问題:“候选人通过四圣坛的考核后会不会要他的烧黄纸,把黄纸的灰、鸡血和葡萄酒混在一起当作圣杯之血饮下,顺便说一句,吾儿……”
“吾儿,请满饮此杯血!”坐在他们身边的一个观礼者戏谑地和林凌同声念出了一句永夜议会方中天选者家族族长最喜欢对前去交任务的玩家说并且做的一件事。
“或许是另一句!”带那个观礼者前來的见习候选人也凑热闹地念道:“杯中的美酒造就了亘古的骄傲!”
说完,他们两个人便坏笑着伸出拳头互相捶打对方的胸口,毫不介意被他们取乐的当事人,已经用一副豁出去的心态豁出去的站到了青龙圣坛前,等待书记官将他早已背熟的问題再复述一遍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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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写一点关于宗教的内容,怕违禁,删了后改成有本土特色的野狐禅。
这章删删改改写了我6小时……欠的章节尽量后面几天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