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就在隔壁,一见傅桓晔过来,伺候的下人连忙准备好了热水提进去。
浴桶里氤氲着热气,傅桓晔也顾不得身上伤口,迅速脱了衣服进入里面。
他洗干净,就能见到璇儿了。
没一会儿,浴房里传来“扑通”一声,浴桶倒地和水流哗啦的声音一齐在浴房里炸开。
伺候的下人连忙冲上前去,惊慌大喊:“王爷晕过去了。”
龙翼也是刚从战场上回来,这会儿听到动静撞开浴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邪医从白璇卧房里走出来,对听到动静前来查看情况的十七王爷道:“你去看看。”
十七王爷点点头,大步朝浴房走去,只见龙翼和下人正奋力将地上傅桓晔扶起。
看到傅桓晔身上大大小小,十几道深深浅浅鲜血淋漓的伤口,哪怕是身为医者的齐曜,也不禁呼吸一窒。
齐曜急忙走上前去,帮着龙翼将傅桓晔扶起,抱到一旁软榻上。
齐曜沉着开口:“拿条毯子,将萧王裹起来,千万不能再着凉。”
“准备酒。”
“准备匕首和火。”
“准备伤药。”十七王爷一声声命令,沉稳地吩咐下去。
龙翼连忙让人照做,王爷一直忍着一声不吭,他竟不知道王爷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另外一边,白璇已经醒来,听到浴房动静,也看到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知道傅桓晔情况不容乐观。
距离白璇生下两个孩子,已经过去了五日时间,白璇身体虽然还是虚弱,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正在慢慢恢复。
邪医每日都会给她伤口换药,更是日夜在旁边照顾她,这让白璇恢复得很快。
但她身体毕竟受损严重,还是得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
可想到傅桓晔,白璇还是忍不住掀开了被子,试着想要下床:“暮雨前辈,我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
“你今日已经活动过了,好好躺着吧。”暮雨将白璇按了回去,“有十七在,不会有事。”
“小姐,奴婢去看看王爷情况。”清羽看出自家小姐心事,连忙从小婴儿身旁起身,到隔壁浴房询问情况。
白璇这才坐了回去,目光轻轻落到里侧两个孩子身上,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熟了。
没过一会儿,清羽回来了。
清羽在外面整理好心情后,才走进房来:“小姐,王爷刚从战场上回来,精力耗费太大,一时累晕过去了,十七王爷说,休息一阵就好。”
她没敢说王爷身上受了许多的伤,但即便她不说,白璇也能够想象得到。
军报已经先于傅桓晔的人送回来了,这男人三万兵马,灭魏国敌军十万。
这得是用命拼杀,才能做到这一点。
白璇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默然半晌,嗓音微微沙哑:“在这房里再安置一张床,王爷晚上就睡这儿。”
白璇不是个忸忸怩怩,沉迷女儿私情的人,可此刻,她就想看着傅桓晔在她眼皮子底下。
清羽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邪医,邪医不禁淡然一笑:“就这么办,小家伙们也想父亲了。”
说罢,暮雨不禁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娃娃,她真是太喜欢这两个孩子了。
什么时候,她的儿子龙刹也能成亲,给她生个孙儿呢?
傅桓晔身上的伤口,比齐曜想象中的还要多,还要深,除了前胸后背,腰上,还有大腿,小腿上都有伤……
齐曜自以为身为医者,他什么样的伤口没见过?
可他还真的从未见过一个人,有傅桓晔身上这么多伤口,却能活下来的。
这个男人是撑着一口气从战场上下来的啊,他是为了见璇儿一面……
忽然,傅桓晔直挺挺坐起了身子,一把抓住齐曜手臂:“璇儿,璇儿……”
他迷迷糊糊低吼两句,又躺倒回去,好似刚才只是梦呓一般。
齐曜眼眶湿润了,看着男人满头白发散落床头,嘴唇颤颤巍巍一张一合,还惦记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他狠狠地抹了一把泪。
齐曜将傅桓晔手指扳开,继续为他疗伤,包扎伤口。
等一切做完,外面天色已经黑了,齐曜满头大汗,浑身衣服都湿透了。
“璇儿,璇儿……”傅桓晔又挥舞起手臂,朝着空中乱抓了两把。
“十七王爷,王爷好像发热了。”龙翼正要将王爷抱到王妃那边,忽然发现王爷浑身滚烫,他朝王爷额头上摸了一把,额头上也烫手。
“准备退热。”十七王爷随手拿了一条帕子,擦了脸上汗水。
傅桓晔受了这么重的伤,发热也是正常的。
齐曜大步走到桌案前,写了一副药方,让人去熬药。
同时,为傅桓晔施针。
龙翼则用湿毛巾给傅桓晔身体降温,如此反反复复,折腾到大半夜,傅桓晔身上的温度才降去。
“璇儿,璇儿……”
傅桓晔睡得极不安稳,喃喃低语,神色痛苦,泪水也禁不住从眼角落下。
“我在。”白璇还是等不及,从隔壁房里走了过来,她每日都要下床轻微活动,以免肠粘连,也帮助身体恢复。
白璇在傅桓晔身旁坐下,傅桓晔紧紧握住了白璇的手。
傅桓晔摇晃着脑袋:“不要孩子,不要孩子……”
这一刻,白璇几乎知道了他心里所想,他认为她所受的苦都是孩子带来的,所以……
“孩子们都没事,我也没事。”白璇轻轻吻了吻男人脸颊,拍着他手背道。
慢慢地,傅桓晔终于安稳睡去。
十七王爷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只见白璇微微弓着身子,这对伤口恢复不好。
齐曜眉头一蹙,对白璇道:“你得回去休息,我让人把萧王背过去。”
“好。”白璇点了点头,知道齐曜这是担心她。
龙翼忙过来将傅桓晔背起,送到了隔壁早已准备好的床上。
两张大床并排挨着,里面是白璇和孩子们,外面是傅桓晔,孩子们时不时哭闹几声,时不时又要换尿布,声响不断,但是傅桓晔在这样的环境中,却睡得极为安稳,好似房间里的声音,是他最好的安眠曲。
整整三日三夜,傅桓晔才醒转过来,微微睁开眼睛,只觉得做梦一般。
他心爱的女子就在身旁,此时正倚靠在床头,翻阅着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