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听过有在地上头种田的，简直是痴人说梦，做白日梦把人都做傻了！”
这样反倒是叫孙平心里头更过不去了。
瞧瞧恩人这么好，他那儿子办的到底是什么事！
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得替他的前程着想，怎么说都得求求情不是？
犹豫着开了口，赔笑道：
“您瞧瞧，顺子做得不是，给您添了麻烦……”
“你的来意我知道了。”
宋如棠早就知道孙平过来要说什么，淡定开了口，直接截了孙平的话，开口道：
“你担心顺子的前程我知道，只是顺子在我这也学了不少，若是拿着这些去单开个店，想必也能混出些名堂，您也不必这么担心。”
“这是什么话！”
孙平一瞬间有些激动，但又很快平静下来，对着宋如棠再三保证：
“恩人您放心，这手艺是您的，以后就算顺子走了，也绝不会再踏足任何饭馆的后厨一步，绝不给您添一点麻烦！”
宋如棠点点头。
这父子俩的人品她自然信得过，否则也不会冒着风险收了孙顺子做徒弟。
只是孙顺子虽然人品不赖，厨艺理解力也不错，可终究还是年轻了些，心性还需再磨一磨。
如今这场面倒是她乐意见的。
趁着这机会磨平了孙顺子的心气，也省的日后孙顺子因为自傲做出什么无可挽救的事儿来。
只是宋如棠没将事情做绝，知道孙平和孙顺子两人回去还要复盘，对孙平安抚道：
“孙叔，麻烦您回去后叫顺子好好想想，若是想通了，再回来也不迟。”
这事儿还有希望？
孙平一听，恨不得就此跪下给宋如棠磕几个头。
只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忍着泪花对宋如棠千恩万谢：
“回去我叫那臭小子好好反思反思，别说您了，就连我都看不下去，要是他反思不好，我都不能叫他出门半步！”
宋如棠笑着点点头：
“孙叔辛苦了，麻烦您明儿来早些，把那些鸡再弄上二十份出来。”
正说着，宋如棠拿了两份油纸包着的鸡出来，笑着道：
“这是今儿顺子做坏了的两只鸡，您若是不嫌弃，便拿回家里头和顺子一块儿吃点吧。”
“做坏了两只？！”
孙平差点没叫孙顺子气死。
从前多乖一个孩子，瞧瞧现在自大成什么样子了，做坏了两只鸡还一脸委屈的模样，要是他都恨不得吊死在后厨门口！
他又不是不知道，一只鸡就四十文钱，更别提两只，这孩子，真是欠打！
孙平心中怒火迸发，拿了那两只鸡心里头实在是过意不去，跟宋如棠又一次道了歉：
“您瞧瞧，都是这孩子不好，回头这两只鸡的损失您都从我月钱里头扣吧！”
没有丝毫犹豫，孙平一下子把几个月的月钱全都给了出去。
宋如棠摇摇头。
两只鸡自是算不上什么，最重要的，是人情。
而最好用的，就是愧疚和感恩。
宋如棠笑着道：
“两只鸡罢了，没了还能再买。
您和顺子眼下开工头一个月，想必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等有空的时候，您去跟账房先生说一声，叫他给您先拿几个月的月钱出来，这样日子也能过得去。
您别跟顺子说，叫他自己好好想想。”
孙平一个大男人，却在听了这些话之后，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他将宋如棠视为恩人。
她三番五次救他们于水火，先是救了顺子，又是给了他们活干，眼下又是给月钱又是培养顺子的心性……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想了又想，孙平对宋如棠开了口：
“我叫他好好想想，他要是想不通，我非得将他打一顿不可！”
宋如棠笑着点点头：
“顺子也大了，有些自己的主见也不错。”
孙平点点头，弯着腰出了门。
他也知道宋如棠是在给他上眼药，只是为人父的，终究还是向着自己的孩子。
在那边给顺子争取了一轮机会，接下来，可就得看顺子自己争不争气了。
直了直略微僵硬的腰部，孙平抬头望着天，突然发觉自己老了。
叹了声气，佝偻着背走出门，瞧见了外头正等着他的孙顺子。
孙平见孙顺子一脸沮丧，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也只得拍了拍他的肩道：
“走吧，回家再说。”
孙顺子点点头。
只是两个人刚要往外走，还没走多远，便被人拦住了。
“哎，这不是好食饭馆里头的小厨神嘛，怎的今儿出来的这么早？难不成是因为饭馆里头人少，没活干，所以提前走啦？”
对门饭馆的掌柜对两人发了话，笑声中带着揶揄之意。
他当然看得到好食饭管生意火爆，只是被抢走了这么多生意，心里头不平衡，自然想在嘴头上多找补些，好给自己出出气。
孙平自然认得这人。
对门饭馆的掌柜，因着没生意，时常来好食饭馆打嘴仗。
他自然不喜欢这人，脸色微冷道：
“瞧您说的，轮生意我们哪能跟您比？只不过是家中有些急事罢了，还请您让让。”
对门掌柜眼珠子转了转，干脆不在孙平身上找补，低头看了一眼孙顺子，看他那蔫蔫的神色，也猜到些许缘由出来。
干笑两声，对着孙顺子笑道：
“哟，这是讨你师傅不喜啦？你师傅也真是的，这么讨人喜欢，做饭又好吃的孩子，她竟然也舍得往外赶，要是我，我非得把你这个小厨神当成宝贝在饭馆里头供着不可。
小厨神，既然你师傅不要你了，那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饭馆当大厨？我们饭馆人都好，绝不会把你往外赶！”
孙顺子知道他想干什么。
无非就是把自己拉拢过去，让他把师傅的手艺偷来教给别人。
他才不干这种事。
虽然是师傅把他赶出来，可终究也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才被赶的，要是这会儿再做错事，以后就真的连见师傅的脸面都没了。
摇摇头直言道：
“我不是那等人，有些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头说，这样的人是要遭天谴的。”
对门掌柜莫名觉得自己被呛了一句。
嘴上没个把门的，说的可不就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