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辉整日呆在鸣翠居里,对永辉小筑那边只说沈少爷回乡过节去了,反正沈辉又没什么亲朋友好,也没有人会关心他到底会在哪里过年。
等到元宵节叶锦辉去拜见郑先生的时候,郑先生送了她一盆盛开的水仙。
“刚发芽的时候,有些人甚至将它当成了大蒜,只有它自己知道,它也可以在寒风中怒放。”郑先生一副意有所指的模样。
郑铭听得哈哈直笑,“阿娘又开始忽悠我们了,这水仙明明是阿辉去岁送给你的,她难道不清楚?”
郑先生:“但今岁却是我亲自照料才使它开得花,你说功劳是谁的?”
这个时候的郑先生和郑铭,就像忘年之交的朋友。
叶锦辉从来没想过,母子之前还可以这样相处。
“是花,只要用心照料,早晚都会开的。”郑铭一脸理所当然。
不过,这也正是叶锦辉心叶所想。
“但水仙只能在温室里开,担不起‘寒风中怒放’一说,风一吹只怕连根都要被拔起来。”郑铭长大之后,开始经常反驳郑先生。
“这叫明白自身不足,巧妙利用外界环境达成自身目的,也就是借力使力。”郑先生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做人也是如此,唯有取长补短,万不能用已之短,攻别人之长,不然就唯有失败一途。”
叶锦辉这才明白过来,郑先生是借这水仙在开导她。
郑先生是想告诉他们,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要保持一种和平的心态,怨天尤人没有任何用处,唯有将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利用起来,就算身边是寒冬腊月也可以如春花一般美丽绽放。
不知不觉间,又大了一岁。
“阿娘这是在提醒儿子,快快长大成人好照顾您吗?”郑铭问道。
叶锦辉哑然失笑,男人和女人,思考问题的方式果然不一样。
郑先生却道:“我们每个人,首先要照顾好的是自己,不过,阿娘倒是很期待将来你长大照顾阿娘的时候。”
叶锦辉:我以后也会好好照顾您老人家的。
但这话她只在心里对自己说说,因为她明白,有些事永远不需要说,只要用心去做就可以了。
郑铭却看着叶锦辉笑起来,“阿娘不过是把你送她的花又给你送了回去,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竟然取笑她!
叶锦辉:“我在想,先生只怕是不太喜欢水仙,她可能更喜欢茶花的十八学士。”
郑铭竟异常的自信,“阿辉你放心,等我下场,必定会连中三元。”
这下,连郑先生也笑嗔道:“你可别吹破了牛皮,徒惹阿辉笑你。”
叶锦辉:“我不笑阿铭,只会将这件事时不时拿出来念一遭。”
郑铭:“看来,不连中三元也不成了!”
郑先生现在仍住在叶家的后罩房里,郑铭早入了黄氏族学,沐休的时候和李志宽一起住在外院。
叶锦辉略坐了坐,起身去了安国夫人那里,见过礼之后,便道:“倒孙女刚从郑先生那里过来,大过节的,她那里倒是有些冷清。”
安国夫人:“你这孩子,最是孝顺,可孀居之人,可不就这样。”
叶锦辉:“要不,姑祖母拔两个使唤的丫头给她,也热闹些。”
安国夫人摇头,“我之前送过去过,但是郑先生直接拒绝了,说是喜欢清静。”说完又望着叶锦辉笑起来,“你这孩子,总是样样替别人考虑得这样周到。”
这是在夸自己吗?
叶锦辉不过一笑,“郑先生对于侄孙女,亦师亦友,很多做人处事的道理都是她教导我的,她在我心中的地位,仅次于姑祖母。”
安国夫人笑眯眯地听了,却挥手让身边的人全退了下去,脸色却变得严肃了起来,“真真,你可将自己的贴己东西给过别人?”
叶锦辉一愣,“姑祖母指的是什么样的东西?给什么的人?”
安国夫人:“诸如荷包、手帕之类的东西,可私下给过什么吗?”
叶锦辉顿了一下,忽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姑祖母指的可是私相授受?若真有这么一个人,我应该会向对方讨一件名贵的礼物才对,就算名声受损,至少可以有些实惠可得。”
安国夫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委婉的人,也不想和她绕圈子了,沉声道:“刘千户你还记得吧?”
叶锦辉:“记得,金芫姐姐喊我打猎的时候,碰到过他一次。”
“你将手帕给了他?”
叶锦辉:“我将手帕给他做什么?他爹做千户的一边吊着祖父一边讨好姚家,结果两边都没讨好到不说,折了一条腿进去,祖父将他升为千户,他知不知感恩我不知道,但我却看到他居然和姚崐成了知己,难道刘家就没有人提醒他父仇不共戴天?再说年纪,他比我大近十岁,又不可能有共同语言,难道是刘家找来,说我给了他们手帕?”
安国夫人松了一口气,“是刘千户自己私下见的我。”说着丢了块手帕给叶锦辉。
纯白的绢,上面绣着交颈而卧的鸳鸯,角上绣了一个小小的“真”字。
叶锦辉略看了看,直接丢在了桌上,“太低俗了。”
也不知是评价对方的手段还是绣品。
“十岁之后我几乎没绣过帕子,就是十岁之前也只送过您和郑先生几个长辈光面的帕子,您该最清楚,我不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再说,我今年才十二岁,四叔还没订亲呢,就有人将主意打到我们姐妹头上来了吗?”
她本以为,这样的事还很遥远,哪些到已经有人动手了,手段还这么低劣。
“刘千户说这帕子是你大表姐出嫁之前,到咱们家里来,有人在后花园给他的。”安国夫人说道。
“他也不想想,那时候我才多大!”叶锦辉简单是愤怒了!“老夫人没有问问他,是谁经手的吗?”
这本身就是内宅没管理好的体现,如今审问她又有什么用?
安国夫人听她连姑祖母也不喊,只称自己为老夫人,只得强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如今不过是想问问你看,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叶锦辉冷声道:“这种败坏整个叶家名声人该狠狠处罚,至于刘家,谅他也不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