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摇摇摇头,颇显失望得道:“不去了,迎亲队伍也出发了,你去催催杜长老,你们该前往朝云宗了。”
长安应道:“嗯,我这便去。”
此番婚礼虽是白家娶亲,但宾客纷纷前往朝云宗观礼。
一则,白与杜两家本就是一家,杜家为了后代的血脉天赋,需要不断地与白家人联姻,以获取白家的天赋血脉,增加修为。杜流云的逆天天赋便是这般改造而来,杜家掌权之后,对此事极为热衷,由此早就了两家亲如一家的局面,二则,婚礼婚礼,多半是人情往来,白家虽也有一定的实力,但与朝云宗相比,逊色了许多,这些人精自然都会想着借此机会去朝云宗拜见女帝陛下,套套近乎。
为此,此事便由女帝陛下亲自主持,由白络城一早从白家出发,赶到朝云宗,在杜流云的证婚下,两人拜堂成亲,再由白络城将人接回白府之中,洞房花烛。
“这一场婚礼可真是办得轰轰烈烈,令人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瞧那新郎官,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孟扶摇在茶馆之中喝着茶,边上那桌的两人便聊起了这盛世婚礼。
孟扶摇一边品茶,一边听着两人瞎掰扯。
“哼,那白家想当年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却被内宅妇人篡了权,如今你别看他们表面风光,其实呀,就是杜家延续血脉的工具罢了。”
“此时怎么说?”另一人好奇地询问。
“害,你不知道吗?白家号称是神族后裔,后代之中,每个人的天赋都异于常人,修炼起来一日千里,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这便是白家的血脉之力。白家是天生的贵族,而那杜家呢?白家的家奴出身,在修为天赋上,再努力个几万年也赶不上白家,所以才有了这一条嫁白家人的规定,还不是为了自身的家族利益嘛!”
“哦?竟是为了这般的缘由。那白家的男丁岂不是跟青楼里的那些女人没什么区别吗?”
“可不是嘛!好好的神族后裔,竟沦为人家的生育工具,真是可悲可叹啊。”
“我还听说一件事,你帮我品品到底是真是假?”
“你说来便是!”
那人道:“早些年,江湖里盛传,流云女帝的皇夫,是被女帝给……”他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另一人一听,眼神便深了下来,低声同那人说道:“你说的是白御天吧,他当年可是整个白家天赋最好的,被流云女帝选中成为皇夫。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他的天赋极强,修为超过女帝良多,为了杜家的统治,杜家族老们联合在一起,将人给绞杀了。”
那人把脸都皱成了一团,默了许久,感慨这杜家人可真是不好相处。
孟扶摇也听了半晌,心中忽而对白络城有些同情。
以杜灵儿的修为,恐怕将来也没有白络城那般优秀,难道为了巩固杜家的地位,到时候也不惜牺牲掉白络城吗?
白络城可是白震天唯一的儿子啊,他难道就舍得吗?
不管白震天舍不舍得,那杜流云怕是半点也不会心软吧,毕竟她连自己的夫君都能杀害,那可是同她生了三个女儿,同床共枕过那么多年的枕边人。
孟扶摇放下茶盏,从茶楼里面离开。
沉吟半晌,她到底还是决定蹚一趟这浑水,拿着请柬,到了朝云宗。
门口的弟子见了请柬,果断地放行了。
宗门之中,一片红色映入眼帘,红灯笼,红喜字,红绸子,挂的满目都是红色,地上还铺上了红地毯,走在上面便是软乎乎的。
过来观礼的宾客很多,也不乏几个熟识的人,其中便包括珞渊。
孟扶摇此刻并不想与他碰面,躲着他绕进更深的人群之中,在人山人海里面,望见前头一对穿着红色礼服的人影儿,站在那高台上面,像是一对玩偶,没有灵魂地祭拜这个又祭拜那个。
杜流云和白震天便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之上,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对新人。
忽的,她在人群之中又瞧见了一个人,心忽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躲开那人看过来的目光,恨不得缩成一团,叫他不要瞧见。
白星奕,他竟也来了。
他与白震天,到底在这场婚宴上密谋了什么呢?
难不成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白星奕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身上绣着银色的花纹,看上去贵气又低调,像是来参加婚宴的宾客,但孟扶摇心里明白,杜流云的脑袋就算是被门夹过,也不会请白星奕过来观礼的。
白星奕忽然从观礼的人群之中走了出去,孟扶摇急忙跟了上去,一直跟着那黑色的身影走出了人潮,不知不觉来到一处荷花池前,白星奕冷不防地转过身来,孟扶摇来不及躲,便撞在了一起。
“你……是你啊,好巧啊!”孟扶摇尴尬地不行,断断续续地说着。
白星奕的目光之中充满着探寻,细细地注视着她,那腹黑的眼神,显然是半个字都没有信她的,低沉地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有吗?”孟扶摇还想继续装糊涂,看那白星奕立马阴沉下来的脸,好似下一秒就要对她发难,她忍不住道:“我想看看你想做什么?”
“你可知道,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
“我……”我觉得你不会杀我的。尽管孟扶摇心底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没有自信说出来,“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若是想要杀我,早就杀人灭口了。”
“你是在提醒我该杀了你?”
“……”孟扶摇对他的抓重点能力感到无语。
倒是一阵慌乱的声音将她拯救了出来,原本还聚在一起观礼的人,忽的又大半都散开来了,喧闹声不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道气旋猛地冲过来,孟扶摇下意识地躲避,那风浪还是掀起了她的长发,给她的灵海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她定睛往那台上看去,上面的人几乎消失不见,台下的人潮也纷纷退散开来。
孟扶摇纠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星奕胸有成竹地说道。
孟扶摇以为他离开人群是想要搞事情,所以未曾想到他人还在这里,事情却已经发生了,可见,这件事情的执行者,应该并不是白星奕。
孟扶摇思索了一番之后,忽的回答道:“是杜灵儿吗?你派杜灵儿去刺杀她的母亲?”
孟扶摇忽然灵光一闪,脑中冒出来一个可怕的想法。
白家抓了杜灵儿,为什么又要这样送回来,还听说杜灵儿失忆了,这些事情本来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杜灵儿是杜流云最爱的女儿,为了杜灵儿,杜流云也算是费尽了苦心,对她最大的惩罚或许就是让她女儿亲手杀了她,不过,杜流云的修为很高,大抵不会这样轻易去世,刚才的那一阵气旋,可能是激起了她的护身法器吧。
“你这女人,倒是也聪明。”白星奕冷声说道,目光沉静地看着那边台上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容,“游戏才刚刚开始。”
看来,等待着杜流云的,应该是来自于白星奕的腥风血雨了。
孟扶摇抿了抿唇,想到长安和杜莜的安危,心里又不免担心,照此看来,白星奕这边应该暂时没有危险,她且先去找找长安才是。
孟扶摇着急离开,白星奕倒是也不拦着,像是看戏一般看她离开。
观礼的人瞧见事故,纷纷躲避,四下离开,只有孟扶摇是逆着人流往那观礼台上去的。
耳畔一直有人在说话。
“哎,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公主殿下竟这般大逆不道。”
“哎,是啊,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陛下如今情况如何了。”
“陛下福大命大,必定是不会有事的,不过,此后麻烦的事情还多着呢,我们暂且还是想想自己吧。”
看来杜流云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看好的未来接班人想要刺杀她,这种事情总归是一根刺,如鲠在喉的。
“先撤散开再说吧。那边已经有灵医在看了,此时我们不宜参合,小心自身难保。”
身边的人从密集道分散,也不过是半晌的时间罢了。
孟扶摇很快走到了人流的尽头,心中本来焦急万分,好在发现长安同杜莜在一起,忽的会心一笑,朝他小跑过去。
“阿姊,你不是不来了吗?”长安眼中充满惊喜。
孟扶摇说道:“不放心你罢了。发生了何事?”
杜莜抢着说道:“刚才本是在观礼,只是突然见到公主暗中拿出法器,冲女帝陛下便丢了过去。好在公主的修为并不是很高,陛下吃下了公主的重重一击,受了一些伤。我只怕,身体上的伤是其次的,这心里的伤才是致命的。真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大喜之日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孟扶摇自然不能说是白家人做的,笑着道:“许是公主殿下不愿意嫁给白家公子,心里怨恨陛下的决议吧。”
“我听闻,她一开始确实迷恋那元青门的珞渊,不愿意嫁人,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肯了。”
这一前一后,自然是因为杜灵儿被白家的那些灵医做了一些手脚罢了。
孟扶摇道:“今日的仪式怕是进行不下去了,杜长老接下去准备如何?”
杜莜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同长安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呆着,我们同衡雪阁的事情还没完,这时候也不能叫那衡雪阁钻了空子,我在这里随时待命,有事情传讯符联系便好。”
听她这样说,孟扶摇也没有什么意见,拉着长安离开。
这一日,朝云宗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一直从早上热闹到了晚上。只不过这热闹的气氛却是大有不同的,早上是喜气洋洋的热闹,晚上确实被人看笑话的热闹。
“仙友们的情绪可都一一安抚过了?”
“陛下,都已经一一安置妥善了。”
“他们都回去了吗?”
“也就只剩下几个白家的长辈在,另外便是蓝阁主和五小姐在了,其他人都已经遣散回去了。”
“嗯,那逆女呢?”
“公主在紫霄大殿上跪着呢。”
此时的杜流云身体有些虚弱,无力地靠在床上,同身侧伺候服药的杜晚晚一问一答。
杜晚晚看着杜流云苍白的脸色,不由得心疼道:“陛下,您的身子本就弱了,这一遭之后,可得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事情那么多,如何休息地了。”杜流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陛下以前便是不服输的人,事事都要争先,若是有稍稍落后别人一些,便是熬到夜半,也要刻苦地练着。”杜晚晚回忆道。
杜流云苦涩地笑了笑,“既然活了这么一世,不争一个第一,又有什么意义呢?”
“陛下,在奴的心里,您便是永远的第一。奴只希望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罢了。”
“你呀你……”
同杜晚晚聊了这么几句,杜流云的心情便好上了许多,也不似之前那样唉声叹气的了。
两个人是多年的老友,总能第一时间化解对方的情绪。
这时,杜晚晚才说道:“公主殿下虽然顽皮,但也不至于做出今日这般离经叛道之事来,陛下,此事应该详查才是啊。”
杜流云沉了脸色,但到底没有发作,低沉说道:“这个逆女,必定是恼恨我将她许配给了白家。她哪里知道我的难处呢?若不是看中她的前程,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要嫁白家人,老大乐意着呢。洛城这孩子,虽然不着调一些,但那天赋放在哪里,是白氏一族的嫡亲,这才是我们杜家永保太平的制胜法宝啊。”
“陛下殚精竭虑,自然都是为了公主们的将来。只是公主现在还太年轻,没能体会到您的良苦用心,早晚有一天,她们会明白的。”
“哎,老大离经叛道,不务正业,机敏有余,毕竟是不知轻重了一些,老二身子又那样差,只有老三,是我一步步看着长大起来的,沉稳,机智,最是像我,哎,此番怎么就这么糊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