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伏魔大会的召开,原因无非只有一点,便是要团结众人的力量,重新打回邺城。
此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邺城是朝云宗的道场,如今被白星奕所占,论理其实与其他宗门的关系并不大,想要说服他们去拼命,显然是有些为难的。
这几日,慕容蓝雨便为这此事在发愁。
一封封的邀请函发出去,收到的回应却并不是很多,若是杜流云问起,挨骂的又是她罢了。
哎,做人家的幕僚可真是太难了。
这么大的事情,邺城之中也早就有了风声,从邺城逃脱的杜家旧部便都去了九霄天宫与杜流云回合一处。
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白星奕看上去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几日都在闭关苦修之中。
等着白季冬将全新的天宸宗一一布置好,能够举行开宗仪式的那一天,白星奕才总算是露了面。
他依旧着一身锦绣的白衣,站在人群最高处,面色庄严肃穆。
孟扶摇站在最外围观礼,身边是从万魔殿赶来与她相会的顾盼臣。
孟扶摇悠悠问道:“月景姐姐那边可有查到长安的消息?”
“还没有!”顾盼臣长叹一口气道:“教主已经入了金丹境,一出关,听说长安星主不见了,也在四处搜寻,具体的位置还没有查到。”
“可查到他先前是在何处消失的吗?”
“应该是在元青门附近的几处密林里不见的,我在密林的入口处找到了这个。”白盼臣将一小撮布条递给了孟扶摇。
孟扶摇辨认出那是孟长安的袍子上面的。
“这种颜色和衣料,看着像是长安星主的东西,我们料想,他应该是在那一处地方同人发生了争斗。”
孟扶摇点了点头。“等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从人群的最外围转身离开。
离开之时,台上的目光落在蓝色的背影,停顿了一会儿,又转回目光,温和地充当着家主的角色。
孟扶摇救长安心切,当即便跟着白盼臣出发前往,两个人御剑而行,在傍晚日落时分到达了目的地附近。
“晚间不好视物,不如我们借住一晚,明早早起查探吧。”
孟扶摇摇头道:“不如现在便去看看吧,一则,我心担忧,无法安睡,二来,你在白日里已经查过了,我们这次不妨晚上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吧。”
白盼臣点头应道:“既如此,那便现在去吧。”
两个人便行到了密林的入口处。
再往前走,便是无限茂密的森林。
夜晚的林子万分寂静,抬眼一看,头顶的繁星也被茂密的树叶给遮盖住了,时而有几声斑鸠的惨叫,在耳畔回荡。
“你在何处发现的布条?”孟扶摇问道。
白盼臣指了指前面的一丛荆棘,那荆棘丛有一人高,那刺长得到处都是,叫人不敢靠近。
“看,那是什么?”白盼臣突然惊讶地指着一处问道。
孟扶摇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块发紫色幽光的东西,孟扶摇小心地走过去要捡,谁知那紫色的光亮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主动跳到了孟扶摇的面前。
孟扶摇一惊,伸手接住。
那真是一颗浅紫色的珠子,在孟扶摇的手心里面摩擦。
紫云珠,既然连这等宝物都掉在了这里,可见长安此时是凶多吉少了。
“星主必定是以紫云珠为警示,特地留在这里提醒我们的。”白盼臣很快发现了端倪,“还是孟姑娘见多识广,上一次我白日里来,便没有寻到紫云珠,若是早些能找到,说不定便……”
“既然是说不定的事情,那不说也罢了。如今找到了紫云珠,紫云珠大概是可以带着我们去找道长安的。”
孟扶摇此时心里已经有了底,左右只不过几个势力,一个是元青门,一个是如今残破的朝云宗,还有就是魔教和新起的天宸宗罢了。
排除掉没机会作恶的天宸宗和朝云宗,以及应该不至于对她出手的莫星海,长安被抓的谜团,恐怕也只有珞渊能够解释给他听了。
他俩跟着紫云珠的指引,一下子就摸到了元青门。
孟扶摇莞尔笑道:“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绕过护山大阵,直接进入山门。”
他俩都对阵法一窍不通,要想直接溜进去,显然是不行的,便只能是靠着孟扶摇对元青门的熟悉程度开妙用这些小道了。
“看来扶摇你对这里比他们自己还要熟悉一些,你猜一猜,长安到底会被关在何处呢?”
孟扶摇想了一想,元青门并不大,没有多少适合关人的地方,先前的地牢自己呆过,没有看见长安是显然的,不过有没有别的石室也不好说。
偌大一个元青门,要找一个人,实在是太过于苦难了。
“既然紫云珠能带我们来这里,想来是知道长安在哪里的。”孟扶摇只能这般安慰道。
紫云珠走得很快,因为体型小,几乎也不避讳什么行人,在高矮之间灵活地跳动着。
两个人到达元青门时已经接近夜半。
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孟扶摇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环顾四周,此刻,两人竟然就在珞渊的紫竹小筑的附近,然后,那紫云珠便不动了,停顿在紫竹小筑的外面,踟蹰了很久,最终落在孟扶摇的掌中,任凭你如何去驱使,都不肯在挪动半步。
孟扶摇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查探一下附近到底有没有长安的身影。
叫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查看,便一直琢磨到了后半夜,直到一声鸡鸣,一记响钟,叫睡梦中的人都清醒了过来。
清晨的浅白的明亮照着晦暗的世界,孟扶摇还是在紫竹小筑的附近徘徊,不一会儿,白盼臣也回来了:“除了珞渊的身体,我不敢靠近去查,其余地方都已经查探过了,并没有。”
孟扶摇无奈,低声道:“这不怪你,珞渊这人,一向精明,他既然留了一手,想要拿捏我,便不会轻易把他手中的筹码给展示出来,我们且慢慢等着吧。”
两人正准备离开,紫竹小筑的院门突然间被打开了,两个人急忙往林子里面躲。
从院子里挽着手,并排亲昵地走出来的,真是珞渊和白落落两人。
两个人举止亲密,白落落把手直接挽在珞渊的臂弯里,歪着头,亲切地靠在珞渊的怀中,两人便那样腻腻歪歪地从篱笆门里面走了出来。
只听见白落落道:“珞渊,今日你还要去参加伏魔大会吗?”
“自然是要去的,不然我们起那么早做什么?”珞渊理所当然地答道。
白落落不解,又问:“先前不是说,这不过是杜流云的借刀杀人之计吗?她利用了你们的,让你去充当反攻邺城的马前卒,自己在后面渔翁得意吗?为什么你还要去呢?”
珞渊勾唇笑了笑:“这你便不懂了吧。廋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杜家还没有完全倒台,我们便背弃他们,那若是他们一族日后依旧兴盛,我们元青门又该如何自处呢?再者,我们元青门在江湖之中的地位一向不高,此次我们去走个过场,出不出力另说,但至少我们参与了,别人便说不出话来。”
“还是你思虑周到一些。”
珞渊对这些奉承的话十分满意,只得地说道:“落落,等到我这次归来,一定会为元青门筹划更远的一个未来。”
“你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之前的那位孟姑娘吗?”
白落落撇着嘴,冷不丁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珞渊的笑容忽然凝固住了,侧头看向白落落,见她只是面上有些醋意,才放松下来道:“落落莫非是吃醋了?”
他笑着把白落落揽在怀中,白落落不满说道:“你有过那么多的红粉佳人,我若是一一吃醋,先把我自己给醋死了,而你却无动于衷,那我多亏啊。”
“不管以前种种如何!现在我便只爱你一个人。”珞渊突然十分严肃地说道,白落落霎时红了脸,把头埋在珞渊的肩膀上面,不再说话。
孟扶摇和股叛臣两人听着他们撒了一路的狗粮,一直都处在一种十分尴尬的心情当中。
股叛臣目光深邃,一直盯着珞渊看,又认真地说道:“会不会是在珞渊的身上带着啊。”
孟扶摇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珞渊本就是乡土出身,但他性子十分要强,这种人,是自卑和自负的矛盾体,往往多疑成性,这么重要的东西,定是放在哪里都觉得不太安全,只敢自己带在身上的。
“听他刚才所言,像是要去参加伏魔大会,不如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孟扶摇也正有此意。
两人一合计,便跟在了珞渊的队伍后面,一路小心地跟随,总算是到了九霄天宫的地盘。
因为此处的护山大阵没法进去,两人都被拦在了门外。
幸而此时,杜莜也来参加伏魔大会,孟扶摇便央求着杜莜,给了他们两章请柬,堂而皇之地混入了伏魔大会。
所谓伏魔大会,虽然声势浩大,但真正参与其中的,并未有多少。
一个充满着药香味的奢华房间之中,慕容蓝雨正在同杜流云回禀这次的参与附魔大会的情形。
“陛下,这次的伏魔大会,有衡雪阁与我九霄天宫牵头,参与的有星云台,元青门,飞鸾阁,弦音阁等宗门参与其中,这几个宗门,近日里已经带着门下弟子来到了缥缈峰之中,陛下可要接见他们?”
杜流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知何故,这几日调养下来,体内的灵力依旧是眉头半点安歇的时候,一直横冲直撞,倒像是比先前更加难弄一些。你且先把手中的事情放下来,这几日,替我研制一些新药吧。”
慕容蓝雨为难道:“陛下,新药没有经过足够的观察,不适宜给您服用,若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的十条命也不够陪的。”
“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我信你。”杜流云被逼的没了办法,再这样下去,不用等白星奕来找她报仇,她自己倒是先不行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慕容蓝雨没有办法拒绝,只能低眉应了下来,出门之时,眸中却划过了一道冷光,直到完全退出了房间,这才转头,将脸拉得老长,关了门便去安排之后的事宜。
她先是叫来了蓝山,蓝山与她重修旧缘,两人正是关系微妙的时候,杜流云要她将手中的事情先放下来,她能想到的便是蓝山了。
此时,慕容清雪也被叫了回来,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聚在九霄天宫的紫极殿之中。
慕容清雪无奈地问道:“母亲,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到底出了何事?”
“大公主未曾告诉你?”慕容蓝雨一惊,摇了摇头。
“公主近些日子来,只知道跟着那个叫云以泽的侍从到处寻欢作乐,其余的事情一概不论,我还得谢谢母亲将我给叫了回来,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那里做多久的杂役呢!”
慕容蓝雨心疼地搂着自家女儿,安慰道:“不要怕,我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对了,来,先认识一下你的父亲,快叫父亲。”
慕容清雪被母亲推倒了蓝山的面前,慕容清雪眼底有些厌恶,避开目光不看蓝山,碍于母亲的面子,才小声叫了一句,“父亲”!
尽管是细如蚊蝇的
一句父亲,也足以让蓝山老泪纵横,一把拥住了多年未见的女儿,一声声叫着“雪儿”。
慕容清雪一直朝着母亲使眼色,目光之中有事诧异不解,又有些疑惑。
慕容蓝雨帮腔说道:“既然今日认了这父女,日后我们便是一家三口人了,我们三个,既是一家,那边是荣辱一共,夫妻一体的。女帝陛下命我去给她看诊,接下来的几日,我不会再有时间处理安排伏魔大会的事宜,此事便暂且由雪儿你替母亲分担吧。”
慕容清雪乖巧地点点头,慕容蓝雨用手碰了碰蓝山,又道:“你父亲的经验丰富,武学造诣又颇高,有什么不会的,你只管问你的父亲便是了。”
慕容清雪有气无力地应道:“多谢母亲指点,雪儿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