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山。
白轩公子携郁姑娘离开雪峰山庄,行至半山脚,一缕轻风拂过,面前万条垂枝袅娜顾盼,馥郁之色映在二人面上,郁姑娘背着手低头踱步,忽然长叹一声,
“看来江湖果然如公子所言,连盟主之地,也有日月无光的时候。”
“现在才知道?一入变幻莫测的江湖,早晚看到腐烂的污泥…”
“不过,雪峰山上的景色恰是宜人,如果有一天血流成河,那真的辜负了这片土地的一番苦心…”
此时,一只家鸽自远处飞来,落入白轩的掌心,几片羽毛飘落,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白雪…
“看来,这江湖真的要日月无光了…”
“出事了?”
白轩点头,示意郁姑娘收声,二人立刻倾听得山腰间有争吵声和刀剑的碰撞声。
郁姑娘面露惊色,还未及反应过来,白轩已牵紧她的手,以轻功飞入到声音的来处。
山腰间,但见几名身着绿衫的女子,正与崆峒弟子交手,崆峒派几十余人,已倒地,血倒流成河,交相汇合成灌溉山地的河…
“崆峒派也不过如此。我家主人交待了,碧水寒潭的寒冰草被剑盟的人动了,绝不接受!”
“剑盟与碧水寒潭各自为安,盟主从未允许崆峒冒犯你家主人。愿潭主不要误会。”
一儒雅男子,青袍为衫,执剑于背,眉眼如凌厉的锋刃藏于几分沧桑世故,倒有几分名士之风。
“你是谁?”
“盟主首座弟子无痕。”
“原来是剑盟的人。正好,九大剑盟平素与碧水寒潭互不来往,近日屡犯我境,更动了寒冰草。剑盟盟主该有个交待!”
“九大剑盟分散在江湖各处,自有自的安排,我师父对江湖大小事务都要管理,常常不暇,剑盟若有对碧水寒潭不敬之处,我师傅定会处理。”
“那就好。前些日子,青城派的人刚被我家潭主赶走,近日崆峒派的人又开始觊觎,潭主交待了,凡侵碧水寒潭者,杀。”
说罢,绿衫女子已经将手中的纱袖抚过惶惶站立的崆峒最后一名弟子头上,轻纱再度撩起,弟子头已七窍流血,他倒地而亡。
“剑盟一直以礼相待,但若碧水潭主一意孤行,残害生灵,我们决不罢休!”
“谁说潭主残害生灵?!”
碧蓝的天空,忽然如绿色的墨泼至浮云苍狗,一袭绿色轻纱如漫天染布飘逸,女子娇声而落。
这名女子大约20年纪,容颜俏丽,但又略稚嫩,一双凤眼在面孔上浮起的笑容中弯成夜色下的月,冰冷又鬼艳,妖媚且高贵。
她落在一众绿衫女子面前,绿衫女子立即伏身下拜,
“少主!”
女子抬起纤手,自手腕处套一金环至指尖,上缀金铃,手一摇,金铃作响,引得山上的树枝摇曳,叶随之作响。
女子摆手示意退下,环视四周,见到白轩,眸眼停了停,凝视其片刻。然后,无视崆峒倒在血泊的弟子,径直飘至白轩面前,媚眼含笑,手抚其左肩。
她的声音也有些稚嫩,可妩媚、高傲,
“这位公子如此俊秀,可是剑盟的人?”
“飞雪城城主白轩。”
“飞雪城?!”
“正是。”
“难怪面相…如此不同…”
女子媚眼笑意更浓,她玉手轻撩了一下白轩鬓前散落的发际,体内的花香混杂几分大海的潮水气,一股诱人的味道。
“姑娘来自碧水寒潭?”
“不错。我叫绾儿,水绾儿。”
“绾儿姑娘有礼了。听说水潭主在碧水寒潭静修多年,培炼百毒,毒性千奇百怪,碧水寒潭的奇花异草都被用遍了。只是,炼毒可以,若伤了人,只怕,引发江湖大乱就不好了。”
“哈哈…”绾儿掩起口娇笑,“我爹以一双毒手闻名,谁不忌惮?本姑娘手里的毒,花样层出,若白轩公子有意,不妨领教。”
“江湖若乱了,白轩就不得不领教了。”
“哼!崆峒派偷我碧水潭的寒冰草,还不是为了害人?我看,剑盟正派也不过如此。”
绾儿姑娘沉下脸,轻蔑地瞥了地上的崆峒弟子,手上的金铃抚在白轩的肩上作响。
郁姑娘走上前,
“江湖有好有坏,但既然行走江湖,选择侠肝义胆,还是蛇蝎心肠,还不是不同的人不同的结果?崆峒派也许偷了毒,但现在被毒伤了的,还不是他们?又是谁再以毒害人呢?”
绾儿姑娘沉下脸,长袖一摆,抚过几名倒在地上的崆峒弟子,弟子们面上的血迹竟消失了。
“我的毒是只会害人吗?哼!”
她转头又看向白轩,
“人我救了,算我给白轩公子一个面子。崆峒派若再犯,碧水潭必不轻饶!”
几名弟子跌撞地站起,走到无痕面前,
“崆峒的人在盟主的地方受了伤,还希望顾盟主相助。”
“崆峒派招惹了碧水潭,我要秉明师尊,到时,左掌门只怕要给盟主和九大剑盟一个交代。”
“好,我们先回去找师尊,请师尊亲自与顾盟主商谈。”
几名崆峒弟子抱拳作揖,又走到白轩面前叩拜,白轩摇头,
“若非这位郁姑娘仗义直言,也未必那么容易。”
崆峒弟子叩拜郁姑娘后,转头离开。
无痕面对绾儿,亦作揖行礼,
“此事,我会秉明家师。碧水寒潭与剑盟井水不犯河水,还望潭主勿在江湖兴风作浪。”
“兴风作浪的又不是我碧水寒潭。江湖,已经够乱了!”
绾儿又一摇手,素手金铃,花叶摇曳,风微起,几名绿衫女子随之飞入空中,消失在雪峰山。
水绾儿走到白轩面前,又浮出妩媚的笑容,素手拨弄其鬓前碎发,
“公子,可否去我碧水寒潭小坐?”
“不了。多谢姑娘好意。白轩尚有要事。”
“我为公子放了人,公子不能为我停留片刻?”
“他朝总有机缘。”
“哼,我偏要今日!”
水绾儿又沉下脸,一双素手已带起长袖抚过白轩额头,空气中一阵冰蓝色粉末扑向郁姑娘。
白轩公子连忙以扇遮挡,郁姑娘未及反应,鼻间已吸进,她眼前立刻发晕,倒在白轩怀中。
白轩公子顿时惊愕,紧揽郁姑娘,见其秀眉紧蹙,眉间微汗,渐渐呈现紫色。
“这一回,公子只怕不去也得去!”
绾儿得意洋洋地看向白轩,笑容里尽是高傲之色,这时,远处传来一个苍老却慈爱的声音,
“绾儿,你又胡闹了?”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