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山给他分析:“其实吧,信州固然好,但去了不过是个县尉,上面还有个县令压着,丢了也就丢了,但戎州就不同了,去了直接就是一把手,若姐夫能做出点成绩,到时候升迁还是不难的。”
话是这么个话,可有好的地方谁又能喜欢偏远的巴蜀呢。
再说了,那等地方的政绩又岂是那么好做的,不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都是不行的。
他今年刚二十七岁,若去了巴蜀,没有十年别想回京城,大好的年华便要葬送在那了。
这让他如何甘心。
想罢,他又一脸期待的看向对面的赵萧山,“山子,大景这么大,除了这两个地方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么?我走之前不是还说京城空出来不少缺么?”
赵小山嗤笑一声,“姐夫,若你不信我,自可以去吏部亲自问问。”
魏武一脸焦急的否定,“我不是不信你,我就是,就是,唉……”
“姐夫,咱大景朝确实有好的缺,可咱首先得是个进士啊,仅仅是举人可是不够的,再说了,咱爹虽然是郡侯,可毕竟底蕴在这呢,和那些世家大族比起来可差远了。江南那些富庶的地方也轮不到咱们这些没根基的。”
这些道理魏武怎么可能不懂,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要是姐夫不愿意去,那就再等一年?反正明年就可以会试了,你去试试呢?”
赵娇娘听罢十分不满,在旁边给赵小山疯狂使眼色。
倒是魏武自己摇了摇头,“不了,学了这么多年,又在京城拜了这么多老师,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说实话,今年也就是回青州考才能考上,若是留在京城考,我是万万考不上的。”
青州毕竟当初是叛乱州,当初黄氏叛乱时杀了一大批人,弄得人口外流严重,读书人少了,考试的难度自然就低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千里迢迢回去考试的原因。
至于赵小山说的再等一年他也不是很赞同,时间不等人。
空缺这东西不是规律的,也许今年有明年就没了,就像信州那个缺,就差十天他就没赶上。
万一戎州这个他没去,等一年以后连这个都没了呢,亦或者有其他缺,还不如这个呢。
而且明年春天就是春闱了,到时候又有一批新晋进士产生。
人家是正经进士出身,不比他这举人强?到时候真有好缺也轮不到他。
在书院时他就听一个同窗说,他们一个师兄三十多岁好不容易考上了进士,还没等高兴呢,结果皇帝直接给他派去交趾了。
那学长走的时候哭的,衣衫都湿了一大片。
而且赵家这几年才开始崛起,且赵小山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去特意求皇帝赐官。
自己并不是多么惊才绝艳人才出众,也完全不值得赵家的投资,并引起皇帝的重视。
看样子也只能先去巴蜀,以后再徐徐图之了。
正如赵小山说的,去戎州他至少是个县令。
一个举人能成为一方父母官,这已经是很多正经进士出身的都拍马不及了。
短时间内想了很多的魏武终是沉沉叹了口气,认命道:“谢谢三弟为我奔波这许久了,姐夫都记在心里。既然错过了就错过了,那就戎州吧。”
赵小山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急忙站起身,“既然姐夫决定好了,那我就去问问林大钦,什么时候能上任。”
“还有一个月过年了,最好能过完年再走,不过巴蜀毕竟远,还是早点出发,省的时间紧来不及。”
魏武点头,“那就麻烦三弟了,我和你姐就在家等着你了。”
赵小山说完便抬腿又走了。
魏武送走了小舅子,一时心乱如麻,也没了再回去睡觉的想头。
他拉着赵娇娘坐下,询问她的意见:“娇娘,你说我这个决定对不对?戎州偏僻贫瘠,民风彪悍,我,我不知能不能做好……”
赵娇娘虽然心里门清,面上却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是啊,那地方确实太远了,爹娘现在还在青州密水,大哥三弟在京城,若我和你去了戎州,这一家人都分散各地,以后想见一面都难了。”
“尤其是几个孩子还小,果果和老二才五六岁我给启蒙也行,可驴驴等不得了,他现在还能跟着程理开蒙,到了戎州,你每天要忙,我这点水平可教不了。”
说罢,赵娇娘提议道:“相公,要不咱们回密水呢?我听大哥说我爹现在正在组织乡民修路,他打算这几年用密水的税收将密水内所有的路都修一次,等路修好了再修堤坝和沟渠,我爹还在县里开了养济坊和慈幼坊,事特别多,正缺人手呢。”
“你是女婿,又是举人出身,不比三旺他们强么,跟着我爹一起,也算回报家乡了。”
赵娇娘说完,像帮了大忙似的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期待的看向魏武。
魏武在听到她说回到密水,帮她爹干活时就做出了最后的决策:去戎州,就去戎州。
开玩笑,自己好不容易考上了举人,终于可以靠着自己的本事去挣钱养家了,怎么可能还回到过去“仰人鼻息”的日子?
虽然赵家自始至终都对他很好,但就是这种好,让他更难受。
那种自卑敏感压抑的日子,他再也不要经历了。
他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别人不知道他曾经“赘婿”的身份的地方,重新开始!
他去了戎州,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用自己的实绩告诉所有过去瞧不起他的人:我魏武不靠岳家也能行!他不是吃软饭的!他也能吃的了苦!
心里下定了决定后,魏武却没表露太多,只是对赵娇娘说道:
“娇娘提的也有道理,还是容我再想想吧。不过不论去戎州还是回密水,都要快,这一路山高水长的,不知道要走多久呢,咱们早点出发,你这几天也抓紧时间收拾收拾。”
赵娇娘点点头,“东西倒是好说,就是这几个孩子……”
魏武知道她担心儿子的教育,咬牙道:“老二和果果还小,咱们先带着,驴子都这么大了,也该进学堂了,戎州的学堂一定是不如京城的,问问大哥大嫂,能不能将驴子托付给他们照看一下。”
赵娇娘等的就是这句话,“嗯,夫君说的有理,还是京城的学堂更好些,就是不知他自己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