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这是光明殿的御令,既然你已经回来了,还是由你来执掌光明殿朕才放心。”
容淮踟蹰许久,终于还是踏进了叶楚楚的沐晨宫。
下朝后他试探地去留叶楚楚,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同意了。此时,叶楚楚正在沐晨宫的阁楼上,看着层层叠叠的飞檐。
听到容淮的话,她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要是真能放心,哪里会在她刚离开的时候打压光明殿?那么迫不及待地把人就换了。她心道:容淮竟然也会这么小心翼翼地服软去讨好一个人,也是难得。
“光明殿若是让陛下有疑虑,那就废了吧。”
“什么?”
容淮惊了惊,光明殿超脱在各大势力之外,起监督和监察作用,但就是因为监察,他和其他地方势力接触十分密切,如果地方势力有光明殿作为线索而连成一团,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正是因为这样,之前这个机构没有在皇帝手中,所以才备受猜忌,可是这要是真把光明殿给废了,那些人天高皇帝远的,不得闹上了天去?这刚收复的天下还有宁日吗?
“废了吧。”
叶楚楚清清楚楚的吐出三个字,并没有多做解释。
这若是放在以前,容淮早就虚心求教了,可是现在他每跟叶楚楚说一句话都觉得压力十分大。他只好噤声顺着窗外看过去。
北歌的皇城是在前朝皇宫基础上建立的,前朝搜刮民财,奢靡之风盛行,皇宫更是金砖铺地红墙黄瓦金碧辉煌,后宫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精致宜人。而沐晨宫则是精致最好,位置最佳的。主屋是三层阁楼,院中种了各色奇花,还有各种花树,此时天气回暖,玉兰花苞挂满了枝头,甚是好看。
从这里望过去,可以看见层层叠叠的飞檐,与天边的彩霞相呼应,成一道亮丽的风景。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竟有几分压抑。
“楚楚…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
“陛下不必担心,北歌分化的局面很快就会得到改善,地方的势力将会陆续回到中央手中,只要军政钱粮都握在朝廷手里,光明殿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容淮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国都是放权容易收权难,现在地方早就已经形成了垄断之势,那些个人猴精猴精的,怎么会那么容易放权呢?
“怎么可能?”
叶楚楚挑眉看他,道:“只要陛下与臣是一条心,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顾乾道的命,我要定了。”
“这一路坐车劳顿,我也乏了,朝廷出了这么大的案子,陛下应当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快些回去吧。”
说完,叶楚楚不再看他,自己入了寝殿。
这还是登基为帝以来,第一次有人给他下逐客令,容淮摸摸鼻子,默默退了回去,没办法,谁让自己心虚呢。
等他走了,如水才走了进来。
“小姐。”
“如何?”
“与顾乾道有牵连的名单已经悄悄散布了出去。现在可谓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呢。”
叶楚楚点了点头,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道:“那就让他们再慌两天好了。”
她依靠在床头,一手托着下巴,悠闲地想,顾乾道这个人有几分本事,在阵法和玄学上有些研究,也有几分聪明,擅长揣测人心,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狗头军师,如果是站在自己的一方,将会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人。
他有心机也有手段,算计的,也确实很到位,事后将所有证据都销毁殆尽,就连石障山都烧了一把火,不可谓不小心谨慎。如果不是她背后还有一个从来没有在人前显示过的明希楼,将查到的事情都备了案,恐怕真的要被他算计进去。
太阳西沉,华灯初上,叶楚楚推开三楼的窗户,翻身掠了出去,足尖轻点层层叠叠的飞檐,眨眼就没了踪影。
光明殿的天牢被守得像一个铁桶一样,只要有人敢靠近一步,就会被逮个正着。这个地方曾是她亲手建立的,只需要轻轻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一下,就会发现里面的布防一点都没有变。叶楚楚与如水二人绕开守卫,一路溜进去,在去天牢的拐角处,有人等着她。
“姑娘,这是阿池,因为他平日里任务较少,在人前出现的不多,这才幸免于难,阿凉救我们出去的时候还多亏了他呢。”
闻言,叶楚楚向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拱手一礼:“多谢兄弟。”
“姑娘言重了,明希楼的人永远只听姑娘号令。这些都是份内的事。”
说完,他便给二人领路:“小的有些门路,天牢那边都已经打点好了,姑娘这边来。”
叶楚楚跟着他入了地牢,看着这阴森潮湿的地方,叶楚楚想,这顾乾道也算是走运,光明殿天牢自建立以来还是第一次关人呢。
顾乾道正靠着墙坐着闭目养神,两团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似乎正在想一个旷世难题。他身上的王服已经被扒了下来,倒也没穿囚服,只留了中衣,看起来有些单薄。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抬起眼皮,很清楚来人之后,又把眼闭上了。
叶楚楚走到牢门前,道:“顾王爷在这里待着可还习惯?”
“甚好,有劳叶将军挂念了,还亲自跑过来看我一眼。”顾乾道阴阳怪气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不是也是为了礼尚往来么。”
叶楚楚调笑道:“你我各有输赢,算是扯平了。”
“我倒觉得未必。”
顾乾道幽幽道:“固然我身陷囹圄,但是叶将军你又能好到哪儿去呢?要不要我为你算一卦?也好提前趋利避害?”
“你还是先算算自己,还有几天可活吧。”
叶楚楚极其不喜欢这样的神棍,直接入正题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既生瑜,何生亮?你我之间注定是不能共存的。”对于这一点,顾乾道很是坦诚。
叶楚楚又问:“前朝巫蛊之事,你可知道?”
这次,顾乾道沉默了。